桑秀正犹豫,乐乐已经自作主张答应去度假村,还用脚轻轻踢她。
桑秀只好同意,暗衬苏宁娜靠猴人背,穿行山林时没功夫抬头看天,猴人们单纯不会对一朵云产生怀疑。我升空后感应一下方位,直接杀到度假村,落地便入空间,谁有这么大本事逮住姑奶奶?
这计划行之有效,温泉度假村离此地只隔了两座山,乐乐还没到,她已落地隐身。
黄梁度假村只有不到两米高的普通围墙,但猴军在此没一只丧尸。秋浓天已寒,温泉腾起白雾般的热气。村中林木茂盛,树屋一个个,精致程度应该是原来就有的客屋。众猴看样子是度假村放养的,迎客的浮雕上绘着猴子嬉戏图。
猴王正指挥猴人和猴子劳动,人语猴语交杂,一付老大派头。美丽的猴二妹和一个跛足人类少年一块干活,两人神态亲密好似情侣。
除了那个人类少年和跑来陪猴五妹的老刘,桑秀没感应到别的人类气息。
她不由佩服禽人选点选的不错,就算禽人先前发现了黄梁度假村,这儿也没价值,只有两三个人哪会轻易接纳外来者?即使费老大力气混入,人家不上中州。
过了会,苏宁娜领着乐乐驾到。少年唤她“妈妈”,原来他是苏宁娜的儿子刘苏。
对“来自海上基地”的乐乐,刘苏表现友善,充当导游呱呱介绍——
五月天气热了,不是泡温泉的季节,黄梁度假村五一期间游客无几,服务员倒比客多。刘苏喜爱猴子,和众猴关系好,丧尸潮爆发时猴们奋起杀尸,保护了他们母子,员工也留下六个。之后猴二妹率先进化成猴人,苏宁娜为她起名“娜娜”。而活着的员工日渐生事,两名女员工莫名失踪。几个男员工还欺负苏宁娜母子,娜娜气不过,带着猴人把他们扔到距此不远的和尚庙,由此结识并带回猴娃即现在的猴王。
猴娃随老刘走江湖,非常聪明能说人语,刘苏叫他“刘侯爷”(取“刘猴”谐音),支持他登上猴王宝座。以前各自霸山头的猴群,在度假村猴人招降纳叛下归编。
河楠十二月下雪,以前猴群一到秋深就南迁,现在不迁了,有温泉还有树屋加山洞,隆冬季节也能过得很好。只是原来的猴头们都不再能享受后宫权,猴国实行一夫一妻制,猴王的配偶是猴大妹,也是位很漂亮的猴女。
几个人正说着话,老刘闻讯跑来。
据老刘介绍,和尚庙里除了度假村的四个人渣,另外六位确实是来游玩的游客,没一个是和尚。二号那天他在山门外耍猴戏,当时场面混乱吓人,他携猴娃爬上大树,然后和猴娃攀树越墙上山顶。路上他看到许多游客朝山下逃,丧尸化的游客追后头,沿台阶滚下山。山顶庙除了泥塑木雕啥没有,没困住丧尸,他和猴娃不战而霸小庙。
后来猴娃下山找吃的用的,打死不少困在房中的丧尸,顺手救下躲在房里的幸存者,陆续带了六个人上山,这些人便奉老刘做了“大哥”。
老刘是农村人,会种地,时间稍长他在山上开了些地。其他人都是城市青年,不会,一直是他种。娜娜率猴人把人渣们扔到和尚庙的那天,猴娃跟着娜娜跑到度假村玩,之后娜娜不时带众猴来找猴娃玩。庙里的臭小子竟打主意捉猴子吃猴脑,老刘便叫猴娃走人,他自己也时不时跟着猴娃到度假村做客。现在既然“海上基地异能者”来了,老刘不想再回山顶庙,请乐乐把那些人带去中州基地。
苏宁娜总结:“人类本是由猴子进化而来,度假村的猴子已经成人,往大里说他们是华国公民,往小里说是黄梁度假村员工,我国政府(注:中州军政府)已经认可。联合国基地向大陆发核弹,是灭绝人性的屠杀!请把我们的抗议带回去。”
桑秀心喜:有苏总这番话,混入和尚庙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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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四点多钟,随着一声惨叫,一个灰头土脸、藤条捆身的人被抛入和尚庙(某女自己从树上跳下来的),此人背上插着封信(老刘小学都没读完,刘苏代他写了封信,因为里头有些内容不利于某女混入群众队伍,她参照该信另外泡制了一封)。
桑秀才落地,便听到一声喝:“那些贼猴又扔人来了!小子,从哪来的?”
这声音桑秀认得,叫马如风,咋咋呼呼有点神经质。桑秀不想冤枉受伤,滚向角落“惊颤颤”睁开眼。哇,见面更比闻声糟,分明很年轻的声音,却是个络腮胡,头发老长乱如鸟窝,整张脸只能看到两只亮到不正常的眼睛,活脱野人。
这时另一个幸存者看到因桑秀挣扎掉在地上的信,拣起一看,失声道:“不好!大哥不回来了!”
闲聊的睡觉的纷纷围过来看信,脸色各自精彩。至于猫角落的某“小子”,没人管了。
桑秀偷眼打量,还好,不是所有人都像肮脏马,有几位衣衫整洁。特别是一个十七八的叫许桥的俊俏小子,清爽利落得好似没有经过末世,脖子上还有条飘逸的长围巾,有点像历史剧中的五四青年。修眉如画,睫毛长长微卷,唇形优美,右颊一个酒涡,不笑也像在笑,如果不是皮肤微黑,就是标准小白脸。
再看,小庙东侧五个铺位挺整洁,西面看不出有几个铺,脏乱如猪窝,亏两拨人能和平公处一庙。迎门大佛像下单独一个铺位,应该是老刘的。佛像背面有个简陋的土灶,锅碗瓢盆皆备,旁边放着米粮及蔬菜油盐酱醋等,还有两大桶干净水和一堆柴禾。
一个能和肮脏马媲美的幸存者忽地大骂贼猴们勾走猴娃、把刘大哥勾走,逮到必抽筋剥皮吃猴头云云,又指着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人说都是他们把贼猴引来的。
结合在度假村了解的情况,桑秀判断挨骂的应该就是欺负苏宁娜母子的家伙。
果然挨骂的年轻人声辩自己也是被贼猴害惨的人,骂苏宁娜是臭婊子,靠跟男人上床做了老总,苛待员工指使贼猴迫害他们,逮到必先X后杀再X再杀!
边上一个幸存者一拳朝他打去,两人顿时打成一团,踩脏了东面某铺。
某男可能是睡那个铺位的,操起根棍子一人给了一下。但不大公平,先出手打人的那位没咋样,骂脏话的脑浆溅出活不成了。
众人吓一跳,打死人的某男呆了呆,旋即声辩:“如果不是成昆明挑唆,我们在度假村过得好好的,你们也不会失去大哥和猴娃!”
许桥皱了下眉:“你们快把他埋了!”
一个粗壮青年突然失常般狂笑,杀了人的某男全身一颤。
许桥不受狂笑影响,又朝杀人男道:“聋了?拖出去埋了!”
粗壮青年笑声一顿,呲牙道:“那多浪费!各位,以后没谁送粮来了,吃了他,咱们还能多挨些时间,挨到中州侦察机来。”
庙里一片死静,粗壮青年拎起把菜刀砍入死人身上,对杀人男道:“剐好带回来!”
马如风怒喝:“放你M的P!埋了!”
粗壮青年冷笑一声,松活十指,但闻卡卡响,依稀是个练家子。
许桥哧笑:“吃了成昆明,接下来吃谁?一直没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原因被赶出黄梁度假村的?刘珞,你来说!”
杀人男嘴唇哆嗦,呐呐道:“成昆明……”
粗壮青年哈哈大笑,把刘珞的话笑得咽回肚里。他阴冷地扫视众人:“听好了,奸杀那两个妞的是老子,成昆明上的是尸!他告诉苏妖婆她们变成丧尸了,苏妖婆不相信问三问四,老子火了,想把她也奸了,没打过贼猴。这块可没贼猴,你们谁想找死?”
“你死。”先前一直没出声的某男冒出两字,飞起一脚,将他踹的撞上墙,然后贴着墙软趴趴滑落地。
马如风刚好呆在墙边,一脚踩在粗壮青年脑瓜上,但闻“卡”一声脑瓜开!
说起来粗壮青年也叫没眼色,这些人虽然都是猴王救到和尚庙的,之前先得在丧尸堆里活下来,能是软脚虾?特别是马如风,那动作快于大脑的麻利劲,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个神经质不好惹,连桑秀都在第一时间避开他。
许桥将锄头扔向门外:“刘珞、赵键平,把他们埋了。”
两个前度假村员工乖乖听命,庙里剩下的都是前游客了。
马如风好似得了帕金斯症般抖腿又搓手,朝许桥道:“许哥,往下怎么办?冬衣都没有,粮也不够……”
许桥劈口打断:“没人养就活不了?先选老大再说别的,我选韩杰。”
众人立即望向踹粗壮青年的小伙子,此人二十出头,身高超过一米八,但这个头在北方算不上什么,容貌……猛一看不起眼,细看肩宽背阔,算得上虎背熊腰,唇如刀刻、眉似鹰羽。此人不起眼的原因可能是面瘫造成的,那双眼睛半眯着仿佛没睡醒。话说耍酷的明星们标上“面瘫”符号,其实两眼放电,真面瘫可没法吸引人。
别看韩杰像路人甲,庙里的主儿们显然挺怕他,一个二个用畏惧的目光望过去,却不敢往他跟前凑。
见他没说不干,众男赶着奉承“韩大哥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韩杰显然不爱说话,上任第一件事:拍拍许桥,指向极力减少存在感的桑秀。
许桥唇角一勾:“你叫什么?从哪儿来的?”
姓许的笑起来春风满面,可惜笑意不达眼底。
桑秀积两辈子经验判断他是笑面虎,比马如风还危险。她不敢迟疑,垂着头道:“我叫许萍(平、萍同音,“许平”像男孩名字,她打算现在装男孩,进中州时再暴露性别),犷东省人,跟爸爸来这儿玩,随旅游团来的。那天导游正领着我们购物,突然有人发狂咬人,爸爸举起我让我爬上树,他、他被咬死,被那些人吃了……”
说到这儿她放声大哭,确定爹没了后,她还没像孝女该做的那样哭过丧,这会满腔悲痛再也抑制不住,直哭的快断肠。
她个头矮小,看上去顶多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声音也像没发育的男孩。
许桥没喝斥,待她哭的差不多才温声问:“后来呢?”
桑秀抽抽哽哽道:“大、大树边上是个餐馆,我看到二楼的疯子追着人下了楼,后来我饿的不行,从树上爬到二楼吃剩饭,可饭菜第二天就馊的不能吃……”
马如风没耐心了,喝道:“说重点!”
韩杰半眯的眼突然一瞪,煞气横生,吓得马如风连退两步。
桑秀装成怕怕又往角落缩了缩,趁机将捆身藤条弄散——不显点身手,谁知这班家伙会不会玩拷问?
许桥不着痕迹地挡住韩杰的凶恶视线,带笑道:“不用怕,慢慢说。”
桑秀乱抹了两下脸,呜咽道:“我躲在二楼,听到一楼没动静了,跑下楼关了门。很快疯子撞门,我从冰柜里抱了只西瓜跑上楼。西瓜不顶饿,后来我找到厨房,厨房门很结实,有大米白面,我自己做吃的。前天米面快没了,我看到山上有猴子摘果,就用餐桌布结成长绳,从二楼荡上树,再沿着树爬上山。猴子没赶我,还送给我野果子,是一个男的把我捆起来的,丢到这儿。”——假如苏宁娜跟中州通气,中州基地的人又八卦到细问,该男就是某金发小子。
许桥问:“那男的对你说了什么?”
桑秀咬了下唇:“他叫我闭嘴。我求他,他不理我,把野果塞我嘴里不让我说话,我差点被野果呛死。”
马如风又插话:“会不会是猴娃?”
许桥冷冷道:“闭嘴!不是你说要吃猴脑,猴娃会走吗?”
韩老大忽地冒出句:“做饭。”
桑秀没劳他下明确指令,乖巧地升火做饭。
那头许桥召开小会,分派谁谁明天打理菜地,谁谁拣柴禾,谁谁往下一层的庙宇搜搜看有没有衣物。
马如风指着门外问:“那两个家伙呢?”
韩杰道:“打猎。”
众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许桥摇头:“我去打猎,猴娃已经对我们意见很大,他们闹出点事带累我们。叫他们洗衣服洗被单,度假村的就该干服务工作。”
桑秀感慨:人就是不能惯,瞧,没了刘大哥,一个二个转眼能干起来!但姑奶奶没空陪你们长居和尚庙,咱得去中州!
饭熟菜香,刘珞、马键平回来了,听了工作安排,积极表示会把小庙打理得干干净净。许桥端起一碗盛好的饭和一碟菜,送到韩杰面前。
韩杰接过,扒了口饭又夹了筷菜,眼蓦地一亮,破天荒说了句比两个字更长的话:“以后许平专做饭!”
众人顿时像饿死鬼投胎猛吃,纷纷夸赞新来的小兄弟不错。
桑秀局促不安地掏口袋:“慢些吃,还有野果……咦,这是什么?”——夹在山果中的自制小发报机隆重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