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发报机亮相,马如风立即伸手抓。桑秀怕了这个情绪超不稳的神经质,简陋小玩意一捏就会坏,于是装着打了个踉跄,顺手递给许桥。
深秋天黑的快,庙里已经昏暗不明。许桥打开前门迎着冷风仔细端详了一会,朝一个瘦如猴的年轻人道:“你来看看是什么。”
瘦子是学物理的,才大一,应试教育产品没见识过发报机,接过来看半天不明所以。
桑秀鄙视滔滔,蓝星学生从小学就折腾各种仪器,除非大型建筑控制室这类她不曾实操过的不敢说有把握,发报机根本是儿童玩具!
没奈何,她只好眨眼道:“我、我觉得好像是发报机。”
韩老大腾地坐直:“会用?”
桑秀点头:“我试试,我爸是电器修理工……”一语未了又抹眼泪。
许桥和蔼地拍拍她的肩:“别哭,你爸爸最大的心愿是你活下去,坚强些。我们现在的希望全在你身上BLaBLa……”
桑秀两眼瞪得溜圆,在许桥的讲述中联合国发核弹那是一定以及肯定的事!可第一轮卫星广播她在蓝星听了录音,之后的卫星广播联合国已经不提发核弹。中州广播更是一个字没提撤往海上,只说中州如何好,欢迎幸存者前往,会派飞机接云云。估计末世文流毒深远,有点办法大家都不愿去政府基地,连苏宁娜母子都不愿去,宁肯和猴人在一起。
为扮恐惧她两手哆嗦,即刻就要发报。
许桥拦道:“天黑了,明天再说。你仔细想想怎么操作,别弄坏了。”
桑秀叫道:“有油柴!点油柴!”
许桥发现自己吓坏了小家伙,忙温言细语宽慰,说联合国发核弹会反复通知的,不急在一天,又问她懂多少无线电知识。
大一生也加入盘问,对某个小玩意是不是发报机深表怀疑。
刘珞鼓起眼道:“一定是发报机!苏总懂,她没骗我们,她真的跟中州有联系!这个发报机一定是她让人放到许平身上,转给我们。”
马如风撇嘴:“她有那么好心,直接帮我们联系!这是猴娃找来的。猴娃可聪明了,要不是你们,大哥……老刘和猴娃早帮我们去中州了。”
猴子懂发报机?刘珞大不服气,张嘴想反辩。赵键平悄悄扯了他一下,两个被度假村驱逐又被和尚庙众男排斥的少数派缩角落里去了。
桑秀没心思睬他们,坚定地点燃油柴,朝着中州方向发出SOS。
随着嘀嘀嘀,所有人都围到了她身边。
十多分钟后中州回音到:“黄梁凌云祠?”
“是!”
“多少人?”
“八男一女,青少年。”——白痴们不懂电讯,不怕暴露性别。青少年又有女的,不来飞机才怪!
果然回讯开夸:“勇士!请在山顶点篝火,黄梁基地异能者会来营救。”
桑秀眼乌,急发:“我们中有人猎猴吃,与猴人发生冲突,救命!!!”
回讯:“打死了猴?”
桑秀满心想说打死了,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奈何中州跟苏宁娜有联系,一家伙就穿梆,只好道:“没,但猴人对我们敌意很大,我们是猴人救下的,却不尊重他们。”
信息停了,不知中州是不是跟苏宁娜核实去了。
桑秀暗咬牙牙,庆幸自己携带了多块微型高效电池,不然真耗不起,发电报不但耗电,还要交流电!
马如风憋不住,问:“有回音吗?”
韩杰低叱:“住口!散开!”言罢作表率离开了。
众人乖乖挪去一边,可还是一个个探长脖子朝灶台张望。
足足过了二十多分钟,中州回音终于来了,蛮长——
“尊敬的联合国救援队战士,请接受我们最崇高的敬意!非常抱歉,飞机入山危险,恳请您护送我国幸存者至平原地带,在高楼顶上发信号,直升机会从平顶基地前来接应,平顶基地距你们仅七十公里。您具有伟大的情操,我国幸存者拜托您了!”
桑秀气了个仰倒,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成,咱得继续磨——
“误会!!!没有国际战士,他丢下发报机就走了BLaBLa……”
然而磨了半小时中州也没有回音。桑秀死心了,MD一定是苏宁娜为不来营救说了大把坏话,甚至说和尚庙根本没女性,是骗人。中州基地人再少,不会为了一帮人渣冒险。谋事不周啊,有“国际战士”中州起码客气些,现在连搭都不搭了!
这可怎么办?平顶基地是小基地中的大基地,不像所谓的黄梁基地被蓝星忽略,桑秀来之前看过相关资料,说什么“距你们仅七十公里”,那是空中飞行距离,山地公路盘旋而下,从凌云祠到出山公路的收费站就有两百多公里!
她不会开飞机,但从常理推断,直升机飞到山顶会有什么危险?堂堂空军飞个山顶也有危险,干脆回家种红薯!喳,姑奶奶不稀罕,即使平顶飞机来了,姑奶奶的任务又不是混入平顶基地,平顶不可能用专机送我们去中州。
怎么办怎么办?好办法想不出,某女心一横:走一步算一步,进了平顶基地也可以在外出执行任务时掉队嘛,然后跑去中州基地。嗯,在平顶基地弄一个普通幸存者的身份,再设法混进中州。
这么想着她把回音慢慢说了,连塞发报机给她的“可能是国际战士”也没瞒。
马如风第一个破口大骂,大一生突然跃起冲向灶台。
一击冰刃射中他膝盖,令他跌了个大马趴。
黑暗处响起许桥的声音:“想干嘛?”
大一生手揉膝盖呲牙咧嘴:“砸了发报机!砸了没人想东想西!别以为你有异能就能去平原,那么多丧尸,找死!”
另一个幸存者接腔:“发核弹也就那么一说,就算会发,中州不会拉下黄梁基地的人。我们错在开罪了猴人,不如设法跟他们搞好关系。”
刘珞道:“对!老刘不会看着我们送命。写封信给苏总和老刘,告诉他们,那两个恶棍已经被……不,他们自取灭亡了!作家,你来写。”
桑秀没想到破小庙人才济济,居然连作家都有。
刘珞、赵键平凑到作家跟前,滔滔介绍苏宁娜母子的情况。
桑秀气闷,白浪费一天时间!当下起身开后门。
许桥问:“去哪?”
“尿尿!”桑秀窜进黑暗,上了崖边一棵歪脖子老松树,闪身入空间。
乐乐被关了好几个小时,亲热地蹭着主人:“别生气,真跟他们一块去中州,会被别人看不起的,对咱们完成任务不利。”
桑秀苦着脸道:“除了他们谁愿去中州?连这班混蛋都不想去了!”
“那就抓他们去,别在灵池罗嗦。”
臭脾气的护泉灵!桑秀、乐乐互望一眼,双双出了空间。
远近林涛阵阵,寒月悬天边,说不出的潇瑟。
桑秀满心气苦,琢磨是不是一脚一个把混蛋们踹下山。
乐乐暖和的爪子捏着她的凉手,轻声道:“要么我这个‘国际战士’跟中州说说?就说我在山里失足摔伤了。”
桑秀摇头:“傻了你?就算是普通幸存者,进入中州基地也会抽血样检查。兽人和纯人类的DNA不一样,你绝对不能露面,只能暗中行动。”
乐乐反驳:“我不跟中州的人照面就是了,看到飞机来了进空间。”
桑秀冷哼:“少扯!跟中州通话你不要通名报姓?他们跟联合国核实……”
话未完后门吱呀一声,许桥低唤:“许平,外面风大,别受凉了。”
桑秀应了声,将乐乐塞回空间,自己从老松树跃到崖边:“许哥,那个国际战士多半跟苏总见过面,误会我跟你们是一块的,才会把信放我身上。他那凶样……我不觉得苏总会接纳我们。中州说飞机进山危险,让我们去平原,半山有停车场,空地很大,不如去我呆过的餐馆,那是水泥平顶。”
许桥笑起来,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庙里的人听清楚:“难怪你能一个人挨上这么长的时间,脑筋比某些人清醒多了。苏总一个女人,带着残疾儿子,她能放心让一帮居心叵测的男人去度假村?刘大哥能去,是刘大哥人好,多半跟苏总好上了。某些人在刘大哥面前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半点活不干,他脑袋出毛病才会让妻儿遭罪。”
庙里一片死寂,许桥拉着桑秀走进庙。
灶上升了火正烧水。许桥道:“累了吧?一会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桑秀吓一跳,脱衣洗澡还不暴露性别?呃,可以把火熄掉……太露痕迹!
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前门被人一脚踹开,韩杰赤着上身提着两大桶水进来,肩上搭着条毛巾,看样子在外头洗了个冷水澡。该老大有没有异能不得而知,可深秋天洗冷水澡,再加这把力气足以唬唬人。
许桥接过韩杰手中一只水桶,先往炒菜锅里舀了些水,再提起大水壶,把烧到半开的水加进水桶,然后灌满水壶放灶上,对桑秀说:“庙里没下水道,得到崖边洗澡。你稍等会,把这壶水烧开再洗。一会姜汤也烧好了,滚热喝下睡,不会有事。”
桑秀放下心来,一边道谢一边把火烧旺。
马如风拿了牙刷茶杯想舀水,韩杰哼了声。马如风忙陪笑:“大哥,我一会去提水,不会让许平辛苦。”
韩杰冷哼:“出去。”
马如风讪讪,只好开门出去,其他人也披星戴月出了门。
桑秀纳闷:这些人的卫生习惯不像太差嘛,怎么西边会像猪窝?
不一会许桥洗罢归来,桑秀讨好地倒了杯水递上:“还没开,你捂捂手刷个牙。”
许桥带笑接过杯子放灶边,往东面某铺翻出干净里衣:“我的,先凑合着穿,明天我去下面找找,我记得有卖衣服的店。”
桑秀立马感谢滔滔,许桥笑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许。丧尸潮下恐怕我们都没家人了,你要不嫌弃,我倒想认下你这个懂事又能干的弟弟。”
桑秀暗自吐槽:凭你也配做我哥?我哥虽没你嘴巴会说,可他如果在这里,绝不会让人把小庙弄成猪窝!哼,就不信好吃懒做胡说八道你没份,恐怕除了半哑巴韩杰,都不是好东西,你是不得不推个还像人的做老大!
当然啦,某女嘴甜如蜜一叠声唤“哥”。话说她会姓“许”不是偶然,存的心思就是攀亲,本来想姓“韩”,看韩老大不好接近改姓许。
许桥一个不察上当,喜笑颜开嘱桑秀一会睡老刘的铺位。
这时洗漱的人陆续归来,等桑秀洗完澡入庙一看:马如风、作家、大一学生窝西边,其他五位睡东边,也就是说死掉的两个都是脏猪。
时间尚早,作家拉开话闸子,分析山上生活资源多么丰富。
马如风喷他:“你就长张嘴,有能耐弄大米白面来!”
作家道:“靠山吃山,先摘野果,向猴人表示友善。等明年开春,苏总不准我们去度假村,讨些种子总会给。咱们诚恳些,老刘看在眼里,至少会教我们种地。”
马如风冷笑:“你老兄当爬网文呢!还种田文呢!南方人吧?你知道黄梁冬天多冷?等不到开春我们不成丧尸成僵尸!”
大一学生不满:“吓谁呢你?我就是平顶市人,多拣些柴烤火,才不会冻死人。”
……
终于韩老大烦了:“睡觉!”
许桥懒懒接腔:“明天看热爱种田的各位能干出什么吧。”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庙里顷刻安静下来。
当第一声微鼾起,某女悄悄探手入空间,取出醚喷了一下,然后携乐乐溜出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