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文学,应该本质地书写出作家所生活的时代。如果后人希望富有质感地把握前人,就是读前人留下来的艺术品,特别是文学作品;如果前人撇开了他自己的时代,就会被后人抛弃。巴尔扎克之所以被毛姆称为天才,被马克思、爱默生等人推崇,就因为他在广阔的背景上展现了时代的画卷。
所谓想象,就是内视,也就是向自己的内心里看。内心有多丰富,想象就有多丰富。
当下的文学批评,很少能够谦抑地对待文学。作家以谦抑的姿态对待世间万物,批评家却没以这样的姿态对待作家的劳动。谦抑是一种能力,多数批评家不具备这种能力。他们只具备指指点点的能力。这种能力常常附着在平庸者和轻薄者身上。施战军最近写了篇文章,指出当代文学批评,离学院越近,离文学越远,这是很有见地的看法。在整个批评界,我只敬重很少数的几个人,我敬重他们,是因为他们还在读书。好些批评家已经不读书了,所以他们说笼而统之的话的能力在增强,对具体作品作具体分析的能力在减弱。他们掌握着几个术语,就用那几个术语走遍天下,东赶一个场子,西赶一个场子,去拿出场费。他们似乎不懂得,好的批评家是特别审慎的,好的批评家绝不轻易对所有作家发言,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路径,你不能用普鲁斯特的写作去套用斯坦贝克的写作,也不能用托尔斯泰的写作去套用卡夫卡的写作。当然,九九归一,他们的共同指向都是好的文学,但如果你根本就不读书,或者即便读书,却因为浮躁、迟钝、私怨和冷漠而丧失了感受作品的能力,就发现不了作家们的隐痛、森严和浩瀚。单凭几个术语,是顶不了事的。
如果你是一个有理想的作家,就别从精神上进入文学的圈子,已经进入的,也要赶紧撤出。既要少与作家打交道,更要少与没有真才实学的批评家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