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夏令涴大叫,不过她实在没力气了,叫归叫,身子还是没有动一下。她这样子,看在顾元朝的眼里反而成了无动于衷,肚子里那股气咕噜噜的直冒泡,挥起熊爪子,又在她臀部拍了一下。
夏令涴脑袋埋在绣枕里面,唉唉地叫:“王爷打人了,王爷欺负王妃了。狗熊你这个禽兽,欺负弱小,我要去找母妃告状。”
顾元朝道:“你去告状吧,正好让母妃替我出口恶气。”
夏令涴翻过脑袋来:“我哪里得罪狗熊大人了?”
死不承认!
‘啪,啪啪’地连着三下,这会子夏令涴再没有力气也要反抗了。大猴子不吱声,还真的把她当作小猴子啦!
双手一扯,硬是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的将顾元朝给扯到了床榻上,自己一个翻身就爬到了对方的胸膛,挥舞着软绵绵的拳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
顾元朝愣了愣神,气笑了:“你还真的不知道?”
夏令涴瘪嘴:“我知道啥呀!我最近什么也没做。”想了想,她最近还真的老实得过分,只有:“你不会是要替我表妹出头吧?”说着,一双手就掐到了他的脖子上:“你敢娥皇女英,我就掐死你,省得以后气得我吐血。”
顾元朝定定的凝视着对方,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丁点心虚来,可左瞧瞧右瞧瞧,对方愣是一只傻猴子,居然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而招了打。顾元朝疑惑,他家猴子平日里看着满聪明的啊,怎么这会子如此的愚笨了咧?答案只有两个:一个是她演技越发精湛,真正成了八面玲珑,轻易不露出真实想法的皇家媳妇;一个是她还是那只蠢猴子,在他面前是什么就是什么,习惯了不动脑子不花心思。
夏令涴咬他鼻子:“说啊。”
顾元朝放松一笑。她是真的很坦诚,毫不作伪,那么她是真的觉得那人回来也是可有可无的事情,横竖跟她没有关系,所以压根不放在心上。
他抓住对方的手腕:“下来吧,你把我坐扁了。”
夏令涴道:“真的是为了表妹?”
“不。”顾元朝突地觉得好笑,自己一听到影卫回报说夏令涴与汪云锋见面,心里就忍不住紧张。在宫里一边听东海战事一边就坐立不安了起来,可今日等到夏令涴回府,她什么脸色都有没有,话也说得少,这本很难见。在顾元朝的心中,夏令涴就该一天到晚叽叽喳喳没事找事,有夫君就围着夫君打转,有女儿就围着女儿打转,可她偏生有气无力。站在她身边熬了一整日,两夫妻硬是没有说上几句话,回来她就倒头睡觉。说好听的是过年过节诸事繁杂给累着了,说不好听的肯定是这些日子想某人想得精神委靡,而堂堂赵王爷突然就变成了被王妃抛弃的怨夫,回到府里还得不到王妃的宠幸,甭委屈了。
被忽视的赵王感觉自己脑袋上戴了好大一朵绿帽子,上面亮晶晶的镶嵌了一脑门的翡翠,让他那个气啊,回府就开始发飙了。
“你们夏家的内院,我去干涉做什么。”
“那你还打我?”
顾元朝头一扬:“我就只是想要打你了。”
夏令涴大气,冲上去就朝着他脑门咬了一口,还磕了牙,呸呸地道:“你还真的是欺负我上瘾了。”
“对!”既然已经欺负上了,没道理不继续欺负下去,某只狗熊腿一撑,整个人又翻到她的身上,嘿嘿奸笑着,扯下腰带,就将她的双手绑缚在床头,夏令涴不知道他做什么,挣扎了两下疑惑地望着他。
顾元朝也不解释,埋下头就去吻她,两人叫唤了些许甜意,夏令涴就只觉得进气少出气更加少了,疲惫再次蔓延了上来,眯着眼眸昏昏欲睡。
顾元朝将她的外裳都给抖了开,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倒也不担心她会着凉。可解到后面,这儒裙却不好脱,顾元朝索性从裙摆翻到她的胸口,隔着胸兜咬着她的。夏令涴迷迷糊糊睁开眼,瞥他一眼,翻了个身,顾元朝就将鸳鸯兜给解了开,儒裙的蚕丝缎子下是若隐若现的娇躯。他咬住一个,又去脱她的亵裤。
夏令涴喃喃:“别闹腾了,让我先歇息会儿,今晚还要守岁。”
顾元朝道:“我在欺负你,你也好歹给点反抗。”
给他的回答是夏令涴伸腿软绵绵的踹他两下,某只色熊只觉得自家兄弟‘呼’地站了起来。
夏令涴掀开眼帘瞪他一眼,可眼神太无力倒是媚到骨子里的娇态,顾元朝喉咙伸出咕噜一声,再也顾不得磨蹭,噗哧的就冲了进去,顶得夏令涴往上一撞,脑门碰在了床柱上,她‘哇’地大叫,挥手就要打他,压根忘记了自己已经被对方捆住。手不能动,脚却是能的,连番踹踢。
顾元朝笑道:“再踹,踹大点。”
夏令涴气恼,虽然体内如千万只蚂蚁再爬,可她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主,抬头就要去咬他,扬起倒下再扬起倒下,硬是碰不到对方分毫,又扭着上半身挣扎想要让双手脱离出来。
顾元朝嘿嘿地笑,浑身卯足了力气要将对方就地正法。
屋里只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还有夏令涴偶尔几句不忿,顾元朝得意的大笑。
午夜之前,累极了的夏令涴被顾元朝抱着去沐浴了一番,到了午夜接受了府里众人的拜贺,发了红包,看了宫里点的烟火,就各自散了,只留下几个没有家眷的丫鬟在门外伺候。
小猴子顾尚锦已经被抱在了顾元朝的手里,不时被爹爹哄骗着吃了沾在玉箸上的酒液,没多久就已经双颊红晕晕晕乎乎,再也没法闹腾大人了。
奶妈们早就已经回了自家,夏令涴懒得唤人给孩子喂奶,只好自己解了衣裳,将孩子抱在怀里,让她含了自己的迷糊着吃‘夜宵’。不管是皇家还是世家的媳妇,都不兴给自己孩子哺奶,大都是请了几个没有病史的奶妈哺育。夏令涴曾经听娘亲说过,她出生之时一家子举目无亲,爹爹又是在小地方做县令每个月的银钱不多,她身子弱,夏黎氏没有法子只好自己给她哺奶,一吃就是一年,这身子骨才慢慢壮实。不过,也因为夏黎氏自己身子骨好,且懂得养生,倒是把女儿给养得白白胖胖的,故而认定了亲娘的奶水重要比奶妈们的好。所以,在没人的时候,夏令涴会偷偷给女儿喂几口,在外人面前却是不敢的。
顾元朝平日里在宫里,哪里见过她这番样子,平日里奶妈也是带着孩子去了小厢房单独哺育,顿时瞧着新鲜,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女儿,再去吻小娘子。
这一次格外的漫长且温吞,夏令涴只觉得自己是东海中的扁舟,随着海水的流动而飘飘荡荡,让她觉得即温暖又安心,不知不觉中随着对方翻过大浪,卷入狂风中,再也无法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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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沐修到十五,十六就必须上朝。
顾元朝心里惦记着朝中的事情,除了与太子走动商讨年后的战事,就是官员之间的走动。夏令涴暗自观察,来的文官与武官都平平,最高不过三品,最低的也有九品。文官们经常与他一起在前院的书房里面叽叽喳喳,一聊起来就是大半日。武官们除了拼酒吃肉就是比武,不是一比一就是群架,有一次甚至于十来个武夫围攻他一人,明面上的伤痕没有,拖了衣衫胸膛腿脚到处都是青紫。夏令涴心疼地直掉眼泪,只说怎么一年比一年下手重。
顾元朝倒是不以为意,只说:“每年都是这些人,从九品到六品校尉,他们下手越重说明武艺越高强,而我则是荒废了,不好。”
夏令涴问他:“是不是又有战事了?”
顾元朝不想让她太操心,只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男人的地方就有野心。”
夏令涴沉默不语。
顾元朝抱了抱她,道:“有空多去其他世家走动,皇上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新一轮的改朝换代又要来了,世家们该放下各家的那些明争暗斗,一致为了更大的利益合作了。”
夏令涴拍他:“你是皇家的儿子,我们世家势力太大,不还是做皇帝的不舒坦。”
顾元朝笑道:“我又不是皇帝,急什么。”
夏令涴望着他,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自家夫君说对那个至尊之位的看法。她不是不担心,每一次皇帝的更换,世家的地位就要重新洗牌,原本权大的会被架空,有的势小的反而得志,这本就是风云变换中的常事。她的爹爹夏三爷也是当年新皇登基之时,开始打压世家利益,夏家为了保存根脉才将爹爹外放到边缘小城,直等到朝廷安稳了才调了回来。若是,顾元朝牵扯入新皇的权利范围,那么夏家是好是坏还不得知。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夏家姐妹都嫁给了太子党这一边,顾元朝明面上也是太子的人,而大皇子那一派,夏家也有其他的姻亲,黎家也有一位表姐嫁给了其他的王爷,这里面的人际关系如一张密不透风的蜘蛛网,织就了整个皇城乃至整个大雁朝的所有权势,不论哪一方胜利了,另一方誓必会被打击。
“放心好了,你爹爹是中立清流,不论谁胜谁负,你们三房都可保安然无恙。”
夏令涴低下头去:“你就糊弄我吧。我是你的王妃,若你出了意外我岂有苟活的道理。倒是,就将尚锦放在爹爹的羽翼之下,也是无妨的。”
顾元朝一时无语,抱着她亲吻她的发丝:“你就这么肯定我们回输?要知道太子的根基也不薄,皇后替他经营了二十多年不是说垮就垮的。”
夏令涴揪住他的衣襟:“你呢?你会如何?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
顾元朝顿了顿,问她:“你又想要得到什么?皇后之位?”
夏令涴咽下心口的沉郁,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将自己埋入对方胸口更深了些,“我只知道,一旦你成了最高处的那个人,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
顾元朝笑她:“尽瞎说。”
瞎说么?他还只是王爷的时候,就有人连续不断的送性格各异容貌不凡的女子来,等到真的做了那至尊之人,他要娶的不单有世家女子,还有官宦女子,还有其他各国送来联姻的公主,到时候她夏令涴算什么?就算做了皇后,她又真的能够高兴么?
她的母亲因为老夫人说要留着柳氏探查原本柳家的暗藏力量,就硬生生忍了八年,才将柳氏给弄没了。到时候,别人用朝局的稳定,用世家的利益,用各国的和平来压她,说:你是皇后,是天下之母,你不必须为了国,为民族,为大家考虑,个人感受算得了什么!
到了那时,她怎么办?
那一场谈话,被两人刻意的忽略下再也没提过。
夏令涴偶尔会望着忙碌中的顾元朝发呆,偶尔会将女儿抱得紧紧的不让人碰触一下。顾元朝知道她心里有担忧和害怕,可不知道从何劝起,这种事情更加不能让外人知晓,两人慢慢的避而不谈此事。等过了十五,他就益发忙碌。
沉静了几年的东海海寇从去年就开始猖獗,驻守海关的将军被人暗杀,引起了朝廷震动。一时之间,又为了派谁去重整关防闹得不可开交。
夏令涴懒得去听这些,等到雪都融化了,整个朱雀街又开始全面热闹的时候,她带着丫鬟婆子们去了陪嫁名单上的金铺。一方面是重新任命新的店铺掌柜,因为上一位年事已高要回乡养老,所以新的掌柜必须从铺中的老人中选去。这是夏令涴的私产,重要的人员必须她亲自任命才行。另一方面,她也受不了与顾元朝之间的沉闷气息,想要出来走动走动换换气。
没想到新老板倒不是以为老人,而是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姓庄。八岁就随着老掌柜学徒,如今也有十多年,算得老掌柜的亲传弟子,夏令涴问了几件事情,也就定了下来。
新年的气氛还没有完全消散,扶着城中环卫的仆妇们正将到处挂着的灯笼给摘了下来放好,等待明年再用。孩童们点着炮竹放着,也有老爷子们在门口日头底下架起了棋盘对弈。
夏令涴伸手朝着天空望去,只看到对面屋檐上,一道刺目的光芒闪过,耳边只传来一声大叫:“趴下!”
她恍惚的闭了闭眼,肩胛一痛,整个人已经被扑到在地。她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上,只觉得湿润,一股血腥气冲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