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维多利亚女王(布老虎传记文库·巨人百传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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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走向御座(3)

事实上也正是这样,尽管在维多利亚即位后曾多次把舅舅的影响放在一边甚至有意地抗拒,但利奥波德在公主成长过程中的影响已渗入到公主的心灵深处,其潜在的作用是深刻而远大的。更何况即使在与舅舅的对峙中,那种不满与抗拒,纯然是出自一种王者的尊严,而他们感情上的纽带却从不曾有过任何断裂。

利奥波德把自己最诚挚、最深刻的关怀倾注在他这个外甥女身上,甚至特别在她的父亲——那个与利奥波德曾有过密切往来的肯特公爵一去世之后,他简直成了一个沉着坚定的父亲,始终站在孱弱的维多利亚面前。

1820年肯特公爵在西海默思猝死,使公爵夫人发觉自己已无力返回伦敦,正是利奥波德一笔一年3 000镑的资助才使母女俩回到伦敦并在肯辛顿留了下来,才使得让维多利亚在英国的环境中接受熏陶并将她抚养成一个地地道道的英国公主的计划不至随着其父的死一起中途夭折。在维多利亚刚刚懂事的那些年里,她觉得最大的快乐便是离开单调的肯辛顿而到克莱尔蒙特的舅舅家去,慈爱的舅舅不断地和她亲切交谈。简直像把她看成一个成人,而一直没有父亲的维多利亚也把他看作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后来回忆道:“他是我的第二父亲——甚至是我惟一的父亲。”

现在,维多利亚长大了,利奥波德也必须离开英国去做比利时国王,那是1830年,小维多利亚也已经11岁。他们之间的联系只能通过断断续续的通信来维持。但利奥波德却充分地发挥了通信的作用,他的外甥女已能看懂并能写信了,他把自己的忠告,自己对于政局的理解,关于君王的义务,关于报纸的偏见愚昧都以信的形式传递给维多利亚,字里行间充满了关切与爱护,充满了对于未来女王的希冀。

听亲爱的舅舅谈论任何事情,都像在谈一本有启迪的书,他的谈话是那么生动,那么明快。他被公认为目前第一流的政治家。谈起政治,他是那样地温和,却又坚定不移,不偏不倚。舅舅告诉我比利时就其体制、工业及繁荣来说,确是一个典范……

维多利亚的心目中对舅舅利奥波德充满了无限的敬佩与尊敬。

利奥波德不失一切机会以自己的身份与形象影响着维多利亚。威廉国王与其弟媳肯特公爵夫人的矛盾早已公开化,在政治上他极力反对夫人所亲近的辉格党,也竭力阻止年轻的科堡王子到肯辛顿的访问,为了进一步削弱夫人的势力,他甚至想给维多利亚公主和奥林奇王子拉媒,矛盾日益尖锐,事态日趋复杂,已做了比利时国王的利奥波德的信也及时飞来而且措词激烈:

你那位国王老伯的行为真令我吃惊,竟然邀请奥林奇王子将己意强加于人,这太不像话了……就在昨天我收到一份来自英国的半官方的通知,暗示说你的亲戚最好今年不要来访——然而,皇后和国王的亲戚们,天晓得有多少,却可以成群结队地涌来控制一切,而你的亲戚却被禁止入境,你也是知道的,你的所有亲戚对国王无不忠顺和爱戴。我们的确从未曾听见过这种事情,并希望你也能对此有所同感;现在奴隶制即使是在英国的殖民地里也已经被废除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惟独你的命运还停留在英国的一个小白奴上,供朝廷消遣开心,他们从不曾将你买下,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曾在你身上花过一文钱,或是国王曾为你的生活花一枚六便士硬币……啊,道义的、政治的或其他的真诚,你们何在呀!

1836年威廉国王原本天生充沛的精力在一场大病的折磨后消失殆尽,6月,国王的死期已近,利奥波德深感关键的时刻已经来临,外甥女即将登上英国政治的最高舞台,一方面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有更大责任和义务去帮助指点在他看来还不成熟的女孩,因为这时的忠告其意义将非同寻常,另一方面他也感到一旦即位,与自己的这位外甥女的交谈将不得不小心翼翼了,所以在女王走向御座的最后一刻,他反复琢磨,给外甥女接连写了几封极尽忠告的长信,“在每一封写给你的信中”,他说“我旨在反复对你说,作为一个基本的原则,要勇敢、坚决、真诚,像你一直所做的那样。”另外,面对这个日益迫近的重大时刻,不必惶恐,而要相信自己性格中的“天生良好的感觉与真诚”,做任何事都不要匆忙,不要伤害任何人的自尊心,还要保持对辉格党内阁的信任。除了写信、远在布鲁塞尔的利奥波德还做出了一个他所能做的非同寻常的举措,那个他最信赖的朋友,那个被称做智多星的20年前曾陪着他在克莱尔蒙特度过了一段孤寂时光的日耳曼医生斯托克玛,被支派到公主的身旁,斯托克玛很快便赢得了公主的信赖,从此聪明机智而有稳重的斯托克玛成为公主接受利奥波德影响的重要途径。

五、厅门开处,一个娇小的形象带着无与伦比的娴雅与令人惊讶的庄严走向御座。

就这样,亚历山德里娜·维多利亚带着她的母亲所希望的那种纯基督教徒的温和、诚实守矩的风度以及作为一个女王所必备的广博的知识,带着利奥波德舅舅所给予的勇敢、沉着自信,带着一个女王的责任与义务,也带着与生俱来的那份任性,那份执拗,那份对于爱的渴慕走进了她的成年。

1837年5月24日,18岁的维多利亚迎来她法定的成年日。

未来女王的成年日十分隆重,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庄严的仪式,丰盛的午宴以及盛大的舞会给每一位高贵的来宾们留下了极其难忘的印象,而公主本人也高兴极了,特别是连国王本人,这位在摄政王死后,在经历了56个年头的默默无闻而一朝发迹为王的老水手,这个对他的弟媳肯特公爵夫人充满了敌意的老头,对侄女维多利亚,他死后王位的继承人却一直很仁慈,这一天他派出大臣科宁厄姆勋爵给她送来了一封贺信,信上明示,将供给她一笔1万镑的年金,这笔钱将由她本人自由支配。

就在这以后不久,威廉国王身体突然垮了下来,眼看已死到临头。

所有的目光与思虑都转向了维多利亚,维多利亚也清楚地知道,她一生中关键的时刻即将来临。

1837年6月20日凌晨,在温莎到肯辛顿的道路上,一辆马车迅疾地奔驰,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街道的宁静。马车上坐着坎伯雷大主教及宫廷大臣科宁厄姆勋爵。威廉国王刚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们便急急忙忙前往肯辛顿向即将即位的新国王维多利亚禀报。

他们在5点钟赶到肯辛顿,女王还在睡梦中,她穿上晨衣独自一人走进两位报信人侍立的房间。看着面前这两个唯唯诺诺的权贵,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已明白,从现在起,她已经是英国的国王了。

她的内心掠过一丝激动,吉卜赛人的预言已经实现,父亲肯特公爵及其夫人的努力没有白费,而自己盼望已久的时刻已经来临……

“对那个迫近的重大时刻,不必惶恐,不必匆忙……要勇敢、坚决、真诚”。利奥波德的忠告这个时候十分奇怪地在耳旁响起,她对利奥波德舅舅充满了感激,是的,舅舅的关心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显示了其非凡的价值。她镇定下来,挥退了主教和大臣,给舅舅写了一封信,又给姐姐费奥多拉去了张便笺,她已经显得十分的平静:“既然天置我于此位,我将竭尽全力对国家完成我的义务;我还年轻,虽说不是全部,但在很多事情上也许还很缺乏经验,不过我相信,我比任何人都更有去做好正当合理事情的真情实意。”

9点,首相梅尔本勋爵身着全副朝服来拜谒新的国王,他吻过公主的手,说了些客套话,然后等待着公主的回应,这是公主的第一次政务活动,公主显得有些拘谨与慌乱,好在早饭时斯托克玛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教给她的那些话正好派上了用场:“让您老人家和现内阁其他成员继续整理国务是我一贯主张。”话一说出,即感到踏实多了,一切原来就这么简单?她的高傲与自信在经历了片刻的慌乱的飘移之后,很快恢复到了公主的身上。

按安排,11点30分她下楼来到红色大厅主持她的第一次政务会,梅尔本首相和其他众勋爵显贵,主教将军以及朝廷重臣们翘首以待,厅门终于开启,人们看到一个非常矮小、非常纤细的清纯女子,穿着深色简朴的丧服独身一人走了进来,她从幽闭已久的宫中走来,神秘地出现在众人目光中,金色的头发,蓝色稍凸的眼睛,小小弯弯的鼻子,一张略露上齿的嘴巴以及精巧的下巴,光洁的肤色,更有那天真、庄重、青春和镇定奇妙地混合在一处的表情,柔和稳重的步履,这就是他们的新国王。

历事甚多的权贵们面对这动人的一幕也不能不惊讶不已,他们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娇小而又坚定的形象庄严而娴雅地一步步走向金碧辉煌的御座,随即坚定而且完美清晰的宣诵声在大厅里久久回荡。

新的旅程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