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以蓄积多少,在于百姓苦乐。(出自《资治通鉴·唐太宗贞观十一年》)
【译文】自古以来,国家的兴亡,不在于积蓄的多少,而在于百姓的苦乐。
自古帝王,莫不得之于艰难,失之于安逸,守成难矣。(出自《资治通鉴·唐太宗贞观十二年》)
【译文】自古以来的帝王,莫不是从艰难境地取得天下,又于安逸中失去天下,守成难啊。
为官择人,不可造次。用一君子,则君子皆至;用一小人,则小人竞进矣。(出自《资治通鉴·唐太宗贞观六年》)
【译文】因官职而去选择人才,不可仓促行事。任用一位君子,则许多君子都会来到;任用一位小人,则其他小人会竞相进身。
用兵之道,抚士贵诚,制敌贵诈。(出自《资治通鉴·唐高宗永隆元年》)
【译文】用兵之道,安抚士卒贵在诚心诚意,克制敌人则重在使诈。
人之慕名,如水趋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出自《资治通鉴·唐高宗上元元年》)
【译文】人们羡慕声名的本性,就像水必然向下流一样,在上位的人喜欢什么,在下位的人喜欢的程度就一定会超过他们。
官无大小,皆国家公器,岂可苟便其私。(出自《资治通鉴·唐高宗龙朔二年》)
【译文】官不论大小,都是国家的官职,怎么可以用不正当的手段便利私人呢!
功成名遂,不退将危。(出自《资治通鉴·唐中宗神龙元年》)
【译文】人在功成名就以后,如果不急流勇退,就会遭遇大的危险。
失出,人臣之小过;好生,圣人之大德。(出自《资治通鉴·则天后长寿二年》)
【译文】重罪轻办,是作臣下的小过失;喜欢让人活着,是圣人的大德。
天下本无事,但庸人扰之耳。苟清其源,何忧不治!(出自《资治通鉴·唐玄宗开元九年》)
【译文】天下本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平庸之人扰乱生事罢了。为政若能正本清源,何必担忧天下不治!
为政之本,必求有道贤人与之同理。(出自《资治通鉴·唐代宗大历十四年》)
【译文】国家政事有道的根本,在于陛下寻求到有道贤人,并与他们一起治理国家。
鉴不独明,不可专于吏部。(出自《资治通鉴·唐代宗大历十四年》)
【译文】由一个部门单独去审查官吏,是难以考核详明的,所以用人的权限不可专门交给吏部。
夫料敌者,料将不料兵。(出自《资治通鉴·唐德宗兴元元年》)
【译文】一般来说,估量敌情,只须估量将领,不须估量士兵。
论大计者固不可惜小费,凡事必为永久之虑。(出自《资治通鉴·唐德宗建中元年》)
【译文】主张施行一项大的策略,当然不可吝惜这么少的一点费用,办一切事情都一定要有一个长远的考虑。
知过非难,改过为难;言善非难,行善为难。(出自《资治通鉴·唐德宗建中四年》)
【译文】知道自己的过错并不难,改正过错才是难的,说好话并不难,做好事才是难的。
臣闻立国之本,在乎得众,得众之要,在乎见情。故仲尼以谓人情者圣王之田,言理道所由生也。(出自《资治通鉴·唐德宗建中四年》)
【译文】臣听说立国的根本在于能够得到民众,得到民众的关键在于洞察民情。所以孔子说人情是圣王之田,意思是说人情是治理之道产生的基础。
舟顺水之道乃浮,违则没;君得人之情乃固,失则危。是以古先圣王之居人上也,必以其欲从天下之心,而不敢以天下之人从其欲。(出自《资治通鉴·唐德宗建中四年》)
【译文】船顺乎水的规律才能浮起,违背了水的规律就会沉没。君主能把握人们的意愿才能地位巩固,不能把握人们的意愿就会处境危险。所以古代的圣明君主居于众人之上时,一定要让自己的欲望顺从天下之心,而不是使天下之人顺从自己的欲望。
国将兴,听于人。(出自《资治通鉴·唐德宗贞元四年》)
【译文】国家将要兴起的时候,执政者要听取的是人民的呼声。
所费者财用,所收者人心。苟不失人,何忧乏用!(出自《资治通鉴·唐德宗贞元八年》)
【译文】赈济灾民,消耗的是资财,得到的是人心。如果不失去百姓的拥护,还会为缺少用度而发愁吗!
天子之道,与天同方,天不以地有恶木而废发生,天子不以时有小人而废听纳。(出自《资治通鉴·唐德宗建中四年》)
【译文】天子的法则与上天的法则是一样的。上天不会因为地上有恶劣的树木便停止万物的生长,天子也不应该因为时常遇到小人便废弃听取采纳意见。
尔不自晦,祸将及矣!(出自《资治通鉴·唐宪宗元和八年》)
【译文】你不能够收敛自己的锋芒,祸殃就要到来了!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君子、小人志趣同者,势必相和。君子为徒,谓之同德;小人为徒,谓之朋党;外虽相似,内实悬殊,在圣主辨其所为邪正耳。(出自《资治通鉴·唐宪宗元和十三年》)
【译文】事情的原则是以门类相同相聚合,具体的事物是以群体相区分。君子与小人志趣相同的,就势必相合。君子们成为同一类人,叫做同德;小人们成为同一类人,叫做朋党。表面上虽然相互近似,实质上实在相差甚远,就在于圣明的君主辨别他们做的事情是邪恶的,还是正直的罢了。
除天下之害者受天下之利,同天下之乐者飨天下之福。(出自《资治通鉴·唐宪宗元和十四年》)
【译文】能够除去天下祸害的人,就能够享受天下的利益;能够和天下人同享欢乐的人,就能够享受天下的福分。
人主患不推诚,人臣患不竭忠。(出自《资治通鉴·唐宪宗元和元年》)
【译文】君主最忌不能推心置腹,臣下最忌不能竭尽忠心。
夫强人之所不能,事必不立;禁人之所必犯,法必不行矣。(出自《资治通鉴·唐穆宗长庆二年》)
【译文】凡是强迫人们去做无法做到的事情,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成功;凡是制定人们一定会触犯的法律,这种法律肯定难以贯彻执行。
君子小人之不相容,犹冰炭之不可同器而处也,故君子得位则斥小人,小人得势则排君子,此自然之理也。(出自《资治通鉴·唐文宗太和八年》)
【译文】君子和小人之间不能相容,就像冰和炭火不能放在同一个器具中一样。所以,如果君子当职,就排斥小人;小人得势,就排斥君子,这是很自然的道理。
古人因事成文,今人以文害事。(出自《资治通鉴·唐文宗开成元年》)
【译文】古人写文章时,总是根据事情的不同情况来决定文章的体裁和用语,现在的人则只顾语言华丽,不惜妨碍对事实的表述。
人生当先晓逆顺,交知利害。(出自《资治通鉴·唐僖宗中和二年》)
【译文】人生在世应当首先知道什么是违背时势,什么是顺应时势,其次应当知道做什么有利,做什么有害。
物不极而不返,恶不极则不亡。(出自《资治通鉴·唐昭宗天复二年》)
【译文】事物不到极点就不会走向反面,坏人不到极点就不会灭亡。
天地无私,故能覆载;王者无私,故能容养。(出自《资治通鉴·宋文帝元嘉二十八年》)
【译文】天地因为不存在私心,所以能覆盖、承载万物;帝王因为没有私心,所以能够宽容养育百姓。
人不学则不知道,此悖逆祸乱所由生也。(出自《资治通鉴·齐高帝建元元年》)
【译文】如果人们不去学习,就不明白道理,这正是叛逆与祸乱所以产生的根由。
刑罚所以止恶,仁者不得已而用之。(出自《资治通鉴·齐武帝永明元年》)
【译文】刑罚是用来制止犯罪的,仁者只在迫不得已时才使用。
为贵人当举纲维,何必事事详细!(出自《资治通鉴·梁武帝天监五年》)
【译文】作为贵人应当举纲执要,何必事事俱到呢!
法忌烦苛,治贵清约。(出自《资治通鉴·梁武帝天监十六年》)
【译文】法律最怕烦杂苛刻,为政贵在清平简约。
凡人所以临陈忘身,触白刃而不惮者,一求荣名,二贪重赏,三畏刑罚,四避祸难,非此数者,虽圣王不能使其臣,慈父不能厉其子矣。(出自《资治通鉴·梁武帝普通六年》)
【译文】人们之所以临阵而忘身,白刃触身而不害怕,一是为了求取荣华之名;二是贪得重赏;三是害怕刑罚;四是逃避祸难。不是因为这几种原因,即使是明智的君王也无法差使他的臣子,慈父也不能激励起自己的儿子。
天下大务,莫过赏罚。赏一人使天下之人喜,罚一人使天下之人惧,苟二事不失,自然尽美。(出自《资治通鉴·梁武帝太清元年》)
【译文】天下的大事,没有比赏罚更重要的了。赏罚一人而使天下的人都高兴,惩罚一个人而使天下的人都害怕,如果做到了这两点,自然就会尽善尽美了。
自古用文武才略者为辅佐,岂尽由科第邪!(出自《资治通鉴·后周世宗显德六年》)
【译文】自古以来任用有文才武略的人作为辅佐,哪里全是通过科举选拔的呢!
君无君德,臣安有臣节!(出自《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四年》)
【译文】君主没有君德,臣子怎么会有臣节!
君子能勤小物,故无大患。(出自《资治通鉴·周威烈王二十三年》)
【译文】贤德的人能够谨慎地处理小事,所以不会招致大的祸害。
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故与之。(出自《资治通鉴·周威烈王二十三年》)
【译文】要打败敌人,必须暂时听从他,引导他犯错误;要夺取敌人利益,必须先给他一些好处做诱饵。
物忌盛满,非可久安。(出自《资治通鉴·宋武帝永初元年》)
【译文】天下的事最忌讳做得太满,那样就不能得到长久的安宁了。
不可留者年也,不可失者时也。(出自《资治通鉴·宋孝武帝孝建元年》)
【译文】人世上无法留住的是岁月,不可失去的是时机。
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出自《资治通鉴·周威烈王二十三年》)
【译文】才,是德的辅助资本;德,是才的中心统帅。
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出自《资治通鉴·周威烈王二十三年》)
【译文】判断一个人的品行,平时看他所接近的,富贵时看他所交往的,声名显赫时看他所推荐的,身陷穷困时看他所不做的,贫贱时看他所不取的。凭借这五条,就足以判断一个人的品行如何了。
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出自《资治通鉴·汉武帝元封五年》)
【译文】凡是非同寻常的功业,必须等待非同寻常的人才能完成。
惟才是举,则官方斯穆。(出自《资治通鉴·齐武帝永明五年》)
【译文】惟才是举,官吏才会清廉严正。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出自《资治通鉴·周赧王五十七年》)
【译文】大将出征在外,君王的命令可以不接受。
彼仁者爱人,爱人,故恶人之害之也;义者循理,循理,故恶人之乱之也。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出自《资治通鉴·秦昭襄王五十二年》)
【译文】所谓仁者爱人,正因为爱人,所以才憎恶害人的人;义者遵循情理,正因为循理,所以才憎恶作乱的人啊。所以,用兵的目的在于禁暴除害,而不是为了争夺啊。
弱不攻强,走不逐飞,自然之势也。(出自《资治通鉴·汉安帝元初二年》)
【译文】弱小的不去进攻强大的,跑的不去追赶飞的,这是自然之势。
夫救乱烛暴,谓之义兵;恃众凭强,谓之骄兵;义者无敌,骄者先灭。(出自《资治通鉴·汉献帝建安四年》)
【译文】用兵去救乱除暴,被称为义兵;倚仗人多势众,欺凌他人,被称为骄兵。义兵天下无敌,骄兵必先灭亡。
用兵之道,敌强则用智,敌弱则用势。是故以大吞小,犹狼之食豚也;以治易乱,犹日之消雪也。(出自《资治通鉴·晋穆帝永和五年》)
【译文】用兵之道,当遇到强大的敌人时就用智取,遇到软弱的敌人就用势夺。所以以大吞小,就像狼吃小猪一样;以清平换取丧乱,就像太阳融化积雪一样。
《贞观政要》简介
《贞观政要》是一部政论性的史书。这部书以记言为主,所记基本上是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与臣下魏征、王珪、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关于施政问题的对话以及一些大臣的谏议和劝谏奏疏。此外也记载了一些政治、经济上的重大措施。
《贞观政要》写作于开元、天宝之际。当时的社会仍呈现着兴旺的景象,但社会危机已露端倪,政治上颇为敏感的吴兢已感受到衰颓的趋势。为了保证唐皇朝的长治久安,他深感有必要总结唐太宗君臣相得、励精图治的成功经验,为当时的帝王树立起施政的楷模。《贞观政要》正是基于这样一个政治目的而写成的,所以它一直以其具有治国安民的重大参考价值,而得到历代的珍视。
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出自《贞观政要·君道》)
【译文】当国君的法则,必须先考虑百姓,让百姓生存下去,如果损害百姓的利益来奉养自己,那就像割自己大腿上的肉来填饱自己的肚子,肚子是饱了,人却死了。
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出自《贞观政要·君道》)
【译文】如果想要天下安定,君主必须先端正自身行为。从没有身子端正而影子弯曲,上面治理得好而下面发生动乱的现象。
朕每思伤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祸。若耽嗜滋味,玩悦声色,所欲既多,所损亦大。既妨政事,又扰生人。且复出一非理之言,万姓为之解体,怨既作,离叛亦兴。朕每思此,不敢纵逸。(出自《贞观政要·君道》)
【译文】我常常想到,伤害自己的往往不是身外之物,都是自身的贪婪欲求最终导致了祸患。如果一味沉迷于口腹之欲,声色犬马,自身的欲望越多,受到的损害也就越大。这样不仅妨碍了国家政事,而且搅扰百姓生活。要是再说出一些不合道理的话,那么,就会民心涣散,怨声载道,最终众叛亲离。我每想到这些,就不敢有一点的骄纵懈怠。
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是故人君兼听纳下,则贵臣不得壅蔽,而下情必得上通也。(出自《贞观政要·君道》)
【译文】国君之所以圣明,是因为他能广泛地听取各方面的意见;国君之所以昏庸,是因为他偏听偏信。所以,人君如果广泛听取并采纳下面的意见,那么下情就可以无阻碍地上达,权贵重臣也无法蒙上蔽下了。
克终者鲜,败亡相继,其故何哉?所以求之,失其道也。(出自《贞观政要·君道》)
【译文】能够做到善终的君王非常少,国家衰败倾覆相继发生,这是什么原因呢?寻找君王们相继亡国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没有遵行治国之道啊。
彼炀帝岂恶天下之治安,不欲社稷之长久,故行桀虐,以就灭亡哉?恃其富强,不虞后患。(出自《贞观政要·君道》)
【译文】隋炀帝难道就厌恶自己的天下长治久安,不想让社稷江山世代长久,故意要施行像夏桀一样的暴政,以此弄得隋朝灭亡吗?他只是因为依仗国家富强,认为就没有后患罢了。
若能鉴彼之所以亡,念我之所以得,日慎一日,虽休勿休。焚鹿台之宝衣,毁阿房之广殿,惧危亡于峻宇,思安处于卑宫,则神化潜通,无为而治,德之上也。(出自《贞观政要·君道》)
【译文】如果能够借鉴隋朝之所以亡国的教训,思考我唐朝之所以能够得天下的经验,一天比一天谨慎,虽然有功德而不自恃骄傲。焚毁殷纣王的鹿台、宝衣,拆毁秦始皇的阿房宫,居住在宏伟的宫殿之中而心有危亡之惧,居住在简陋的屋舍里却感到安全,这样就能与天地的神明在冥冥之中相通,实现无为而治,这才是德行的最高境界啊。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出自《贞观政要·君道》)
【译文】我听说,想让树木长得好,一定要使树根生长得坚固;想让河流流得远,一定要疏浚河的源头;思虑国家的安定,一定要积累道德仁义。源头不深而希望它流得长远,树根不稳固而希望它生长得好,品德不深厚而希望国家安定,我虽然非常愚笨,但是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何况您这样明智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