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有关键所在,都有要害。
征夷大将军立于武家大名之上行使权力,是幕府政治的形态。
而将军的任命之权在于朝廷。如果朝廷对于家茂继承宗家存在异议,拒绝下旨承认其就任将军,那么这种政体将分崩离析……
好在朝廷内部还没人意识到这点,并利用其做文章。但是,一旦镇压行动心慈手软,
让这些人缓过神来意识到这一点,那么这将成为反过来伤害自己的双刃剑。
正是在这醒井的宿营地中,间部下总守开始发觉事情有些不妙。
在当时的大名之中,他原本是位处世圆滑的社交家。他深谙妥协是政治之本的原则,无论身处何种场合,总是笑容可掬,不遗余力地通过诙谐幽默调节气氛。而正是从此刻起,他变成了一个杀气腾腾的凶狠镇压者,变成了一个忘记了笑颜的人。
他从醒井出发前,先向京都派出了使者。
他命令京都奉行小笠原长常前来大津迎接。
当然,此命令带有加强途中警备之含义,不过真正的目的,在于将自己进京的目的向京城大肆宣扬。
9月16日,他一抵达大津的宿营地,立即以一副高压的姿态看望了前来迎接的京都奉行。
“对不法之徒的拘捕要做到万无一失。首先要从何人入手,我想听听你准备的顺序。”
小笠原长常以为间部抵京之后才会商量这些问题,所以有些措手不及。
“我们已经确定了目标,分别进行了监视。至于顺序,我们是想按照大人的指令行事……”
“动作太慢了!”
“什么……”
“你马上返回京城,将水户的留守官鹈饲父子抓起来!”
“水户的鹈饲父子?!”
“对!密敕的送达者是鹈饲的儿子,而策动下达密敕的,是其父吉左卫门。迄今你们都对他们不闻不问,假如他们向天子献言,说不要下旨承认家茂公就任将军,你们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吗?不要因为对方是御三家之人,就如此战战兢兢。你们难道不知道,无论是他们的老公还是当今藩主,不都奉命在江户幽闭反思吗?”
小笠原长常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想到,如此激烈的言辞会出自诠胜之口。
“听说那些不法之徒已经盯上了我的性命。我的性命是小事。目睹天下不作为,你应当具备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气概,明白吗?连水户宅院都不敢进去……那么,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不法之徒潜入萨摩宅院,或是躲进长州宅院,在公卿公家的庇护之下公然逃脱,你又将该当何罪?”
“明白!”
“首先是水户宅院,剩下的嘛,等我到了京城再说。你马上回去,希望在我抵京的时候,将捕获鹈饲父子的消息在京中广为宣扬。”
至此,作为大老井伊直弼的代表前来的老中间部诠胜的非常决断已在小笠原长常处得到了充分贯彻。
长常匆匆赶回京城,之后向所司代进行了汇报,决定对鹈饲父子实施抓捕。
就这样,间部诠胜于第二天(17日)在众人环视的目光和严密的警戒之中进入了京都,将公馆设于妙满寺,并随即称病不出。
此时,梅田源次郎已被拘捕,恐怖的镇压之风即将袭来。公卿与志士的双眼无一不关注着进京而来的诠胜的一举一动。
对此充分了解了的诠胜在入住妙满寺的同时,即打出了“患病”的幌子。不用说,不仅表面,就连背后他也想造成自己此番并不是抱有普通决心而来的印象,以造成一种恫吓之势。
“他究竟想干什么?”
“患病肯定是假的……”
在疑惑越发深重的关注中,第二天(18日)市井之中开始流传起这样的消息。
“水户藩京都留守官鹈饲吉左卫门和其子幸吉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