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来的东南风吹拂着周瑜的须发,颇为潇洒,周瑜望着密密麻麻的港口,浅笑道:“不错,看来敌军将领也略微懂点兵法,也可以看出刘备已经不在庐江,放弃庐江了。”
鲁肃皱着眉问道:“公瑾是否已经有克敌之策了?现在敌军死守港口,我们登陆上岸厮杀,恐怕会死伤惨重啊!”
“哈哈,虽然我自认率领军队在陆地上打野战赶不上子敬你,但你到底在江东待的时日还很短,不知道这打水战跟打陆战大不相同啊!”周瑜说完也不等鲁肃反应,望着港口喊道:
“各艘船环绕港口摆开,射几轮火箭!”身边的亲兵连忙去向各艘船传信。
大船围绕着港口成月牙形摆开,中船小船穿插其间,然后一轮轮火箭陆陆续续射出,“唰唰唰”就像一束束流星划过,燃烧的痕迹停滞在吹拂的春风中。港口中的孙乾军仓皇躲避射来的火箭,但是本来不小的港口挤塞在一万人,顿时拥挤异常,躲避火箭,怎么夺得开呢,只听见“砰砰砰”头碰头的声响,然后一支支火箭射在士卒身上,趴在地上哀嚎。
孙乾看敌军一轮火箭己方就已经死伤惨重,不由心生退意,但又想起刘备走之前虚弱的语气和惨淡的面容,还是决定坚持下去。
下一刻,火箭射在港口的木板上,数万支火箭射在木制的港口上,港口哄哄地燃烧起来,特别说一支支火箭射在还在挣扎在死亡的躯体上,脂肪“滋滋滋”地燃烧起来,他的嘶喊声惊天地,徐徐黑烟仍旧飘零而上,惨不仍睹。
“都督,还射吗?”靠近周瑜的船只上的徐盛喊道,其他船只闻声停止射箭。港口被火烧掉,虽然其中的一万敌军都会葬身火海,但港口毁掉,他们登陆上岸也会困难,影响行军进程。
周瑜大手一挥,“敌军不退,就接着射!”嘶吼道。其他的船只上的将领也听到了,继续射火箭。
港口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不时有士卒被活活烧死,又听见“砰砰砰”港口上的木条崩塌的声响,有的着火的士卒跌进江里,倒也救了他们一命,只是,却再没机会离开这了。港口中哀嚎声不断,浓浓的黑烟在江面上平静地升起,滔天而起的大火,燃烧的,是孙乾的希望啊。
孙乾没想到会是这副模样,当即下令撤退,向庐江城撤去,孙乾一万士卒,能跟他回去的只有六千,并且每个被烧伤衣衫被烧毁,怨声载道。
港口在火海中,倒也阻止了周瑜军乘胜追击。
孙乾一边安慰士卒,一边返回庐江,路程不过百里,孙乾军第二天晌午到了,却发现庐江城外一支军队一字排开,阵列俨然,旌旗飘飞,士卒们一个个目光迥然,训练有素,士气饱满,整支军队如狼似虎,气场压在孙乾等人身上,顿时有点喘不过气来,更别说对战了。
孙乾顿时心灰意冷,早知道庐江郡以东的建业吴郡会稽等地还有不少江东兵马,自己却没有防备,遥遥望向庐江城上,早已不是刘备军旗,而是“孙”“太史”等字。
“汝等掠夺我州郡,我太史子义当要替天行道!”说着挥舞双戟,率领数万大军数万大军向孙乾军冲杀过来,声势滔天。
太史慈,字子义,东莱黄县人,历史上在赤壁之战前病死,现年37岁。猿臂善射,美髯飘飘,使得一手双戟,人称戟神。治军严谨,为人友善,长得又帅,颇得东吴将士们的好感,在这时的东吴,周瑜鲁肃甘宁周泰还很年轻,程普韩当黄盖已经老了,只有太史慈正值中年,又为人忠义,有勇有谋,颇有威望,独自统帅建业吴郡会稽三郡兵马,中流砥柱。
以此时太史慈的阵势,就算是赵云马超率领衰兵残将来迎击也只有溃败的份,更别说孙乾了。孙乾也很有自知之明,现在不是能不能回庐江的问题,而是自己能不能逃回寿春的问题,没等太史军冲过来,就率军向北边寿春方向逃去。
孙乾也学了几分刘备逃跑的技术,跑在队伍最前列,不时身后的士卒被太史军追赶上被斩杀被活捉发出哀嚎的声音,他也不回头,心里想着:我要赶快把消息传给主公。
太史慈追着百里开外,看见跟着孙乾逃脱的不过几十人,成不了什么大气,也许在回寿春路上就被山贼强盗给灭了,于是带着俘虏的士卒回到庐江城,放俘虏在庐江城中当平民,让士卒和城中百姓一起去庐江城外屯田。
三日后,周瑜鲁肃率军来到庐江,得知太史慈已经夺回庐江多日,大喜,周瑜抚着太史慈的手说:
“看见子义我就想起当时和伯符一起平定江东,和子义你大战的日子啊!想当年,我和兄长和子义你在平定不久的江东大地上饮酒畅谈,雄姿英发,风华正茂,一腔热血,誓要在年轻力壮时平定天下。可如今,不想兄长早逝啊。”
太史慈倒是没想到周瑜一见面不谈军事,反而叙旧,但太史慈也是性情中人,回忆往昔,感慨万千,说道:“是啊,想当年年轻气盛,畅谈天下,不想岁月蹉跎,物是人非啊。现在江东虽然已历三十,看起来国险民附,实际上内忧外患。我看江东军中各路英雄豪杰,只有公瑾你有统帅全军之才,现在却施展不开啊。”
周瑜话语一转:“现在不谈其他的,就谈我们现在要拿下寿春,统一扬州。我本来还力不从心,夺下寿春后又会遭到汝南、徐州等地的反击,但现在有子义你在我就放心了。正好我现在把采桑三万兵马都带出来了,采桑空虚,有可能被张绣偷袭,我也不放心。不如夺取把守淮南寿春的大任就交给子义你了,我率兵回采桑。”
太史慈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张绣既然敢杀孙将军,就不会真心诚意地跟我们结盟,采桑空虚实在很危险。刘备,不过是薄暮之人罢了,现在曹操的大军还要在北方收割土地,我就不惧怕其他兵马。夺取把守淮南的众人,就交给我好了。”太史慈拍拍周瑜的肩说道,到底他比周瑜打十岁,怎么也的表现出长者气质。
“好,正事已谈完,今天与子义你故别重逢,又逢兵胜之喜,江东各路英雄皆会于庐江,不如今晚我们举行一场酒宴,不醉不休可好!”周瑜说道。
“这,”太史慈本想拒绝,毕竟不久就要出兵,但看见周瑜邀请渴望的神色,又似乎是想借酒来缅怀已经故去的孙策,太史慈也不好拒绝,“行!”
次日,周瑜与太史慈分道扬镳,周瑜率领徐盛丁奉及两万士卒退守采桑,程普黄盖鲁肃等将跟随太史慈共计三万士卒北上淮南寿春。
天气晴朗,春光明媚,庐江城人士都被刘备迁徙到寿春,庐江城外沃野千里,都没有农人来种植耕耘,太史慈也没空去率兵屯田,但这丝毫不影响洪湖以南长江以北的广袤大地上的繁华,各种野草、野生水稻、林木、果蔬,竞相生长,繁芜丛杂,各种鲜花,匍匐在地面上的、及膝高的枝芽挂的、悬在树木上,几乎是一夜之间都开了,姹紫嫣红,铺天盖地,宛如世外桃源。
庐江城下,周瑜向太史慈道别:“和将军就在此道别了,收复寿春一统扬州,还有在夺回寿春之后防止曹操来袭之事就交付给将军了!”
太史慈说:“公瑾你就安心回采桑吧,虽说我不一定能拿下寿春城(自谦之话),但在出兵庐江的同时,周幼平将军也在庐陵郡整顿兵马和我约定同时出兵寿春。”
周瑜点点头,喃喃道:周泰么。然后拱手告别率军回采桑。
孙乾顺利地逃回了寿春,匆忙地进入城主府向刘备报告兵败,抱着希望刘备早做防备,守住寿春的想法。刘备护卫重重,一个个恪尽职守,一双双冷眼扫过城主府前往来的百姓,百姓都不敢走近。但孙乾追随刘备已久,护卫们都认识,看孙乾神色匆忙,没有紧锁,亦步亦趋地奔向城主府内,侍卫们也没阻挡。
刘备躺在塌上,一层层被絮紧裹着全身,早有侍卫告知刘备孙乾回来了,刘备挣扎着靠在墙上,气喘吁吁。
孙乾伏倒在地,哭诉着说道:“主公,末将兵败,甚至没有拖延敌军前进,实在辜负主公期望啊!”
“孙乾,你回来了。”刘备缓缓地答道,单薄凄怆的话语在偌大的城主府内来回回荡,年老的衰败与力不从心的遗憾弥漫开来,宛如秋风扫过,屋内顿时就凄寂了。
孙乾抬头看向刘备,通红的面容上褶皱不起,一丝丝斑驳出现在他唯一露在被絮外的脸上,似乎在结茧重生,然而刘备孱弱不堪的精神力却越来越难以操纵这具躯体了,一言一语一颦一簇,似乎都消耗着他难以再生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