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只要鹦鹉一开骂,张秃子就在心里和它对骂,这样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这天,张立刚又带回一只鹦鹉,把那只换走了。张立刚说:“爸,你可能不太喜欢这只鹦鹉,我人笨,想了这些天才明白你的意思。好,咱换一只。”望着张立刚的背影,张秃子暗暗点头。
谁知,张立刚一走,这只鹦鹉骂得更难听:“还没死啊?去死吧!”张秃子半天没有回过神,心说我这一辈子清清白白,没有得罪你们啊?怎么这么咒我?好,你骂我也骂,我骂你八辈祖宗!
张秃子一下来了精神,鹦鹉骂他骂,鹦鹉不骂他也骂,虽然是在心里骂,怎么也有点憋屈,但总比干听着不还口强啊!张秃子心想,别欺负我不能说话,等我有一天够着你,看不把你的毛拔干净!
这天凌晨,张秃子还在睡梦中,就听到鹦鹉在骂自己,半梦半醒之间,张秃子完全忘了自己是个不能说话不能动的病人,挣扎着下床去抓鹦鹉,“普通”摔到地板上。疼得张秃子大叫一声:“哎呦,我的妈!”立时,张秃子愣了,这是自己在说话吗?他试着骂了鹦鹉一句,虽然不太清晰,但真的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张立刚听到动静过来看,一听张秃子会说话了,楞了一下,但他立即高兴地说:“医生说的没错,只要想个办法刺激一下,就可能恢复说话的功能。看来,这只鹦鹉功不可没。”
几天以后,街坊四邻都知道了,张秃子的养子是个大孝子,想了个办法,治好的张秃子不会说话的毛病。
一星期后,张立刚提着鹦鹉来到郊区一个动物研究院,把鹦鹉往地上一丢,气呼呼地对一个戴眼镜的人说:“你不是说这两只鹦鹉能让那个老不死的快点死吗?现在倒好,本来不会说话,这两只鹦鹉的脏话,竟让他会说话了!”
戴眼镜的人笑了:“你只说让我训练两只会说脏话的鹦鹉,但没说不能让老人恢复说话啊?再说,我说死得快,也没说现在就死啊。”张立刚被驳的哑口无言,只好气呼呼地走了。戴眼镜的人高兴地对另一个年轻人说:“小孙,快写实验报告,我们研究的‘鹦鹉刺激法’治愈了第一例不会说话的患者。”年轻人说:“我认为前景还是不乐观,除了张立刚,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愿意使用这种办法。你想,谁愿让自己的父母被一只鸟骂着玩?”
春节纹个“招财额”
孙大贵今年买卖不顺,听说城西的“秦半仙”料事如神,就提了礼物来到秦半仙家,秦半仙眯着眼睛看了孙大贵几秒钟,撇着嘴说:“你看你额头的抬头纹,中间怎么断了?这就像那个漏斗,多少财也得漏掉啊!”孙大贵忙问怎么解,秦半仙说:“我有一个办法,但惟恐你不答应。”孙大贵拍拍胸脯说:“只要让我明年发财,让我干什么都答应。”秦半仙点点头,给他一张名片,让他去附近的一家整容医院去找张医生,他会给他解决的。
孙大贵高兴异常,扔下几张百元钞票,就去了秦半仙说的那家整容医院。七拐八拐,孙大贵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医院,就是一个平常的小院子,只是在大门上有一个不大的铁牌子,上面写着“招财进宝美容中心”。孙大贵看到“招财进宝”几个字,心里舒畅了很多,推门就走了进去。
张医生是位年过半百的男人。他看了看孙大贵,就让他躺在一张小床上。孙大贵看看院里就他们两个人,不免有点犯怵,张医生看出了孙大贵的心思,严肃地说:“招财进宝的手术可是大手术,你如果心里没底,就不要做了。”孙大贵赶紧说:“我也没说不做啊?你说吧,多少钱。”张医生伸出五个手指,孙大贵笑了:“才五十块钱?给你。”说着,拿出一张百元钞票递过去,还豪爽地说,“别找了!”张医生瞪了他一眼,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五千!”
“什么?五千!你这是看病还是敲竹杠?”孙大贵说着,把钱往兜里一塞,跳下小床就要走。张医生理都没理他,背着手坐回到椅子上,拿起一张报纸看起来。孙大贵走了一步,一看张医生没有留他的意思,知道价格没法浮动了,又回转身,冲张医生一招手说:“我兜里没带这么多现金,我去银行取钱,一会就回来。”张医生也没搭腔,好像这里就他一个人。
孙大贵无趣地走出院子,转了一圈,又回到那个院子。就在这一会,就有人来做手术了。孙大贵只好坐在一边,等了半天,那人才千恩万谢地走了。不等张医生叫,孙大贵就把五千块钱放到张医生的办公桌上,然后自个躺到床上。张医生也不说话,给孙大贵的额头做了局部麻醉,这才拿过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黑布蒙在孙大贵眼上。孙大贵顿觉眼前一黑,耳朵里传来张医生叮叮当当拿金属器械的声音。一年东跑西颠,还就现在有点清闲,孙大贵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孙大贵觉得有人推自己,一睁眼,见张医生正催他起来。他下了床,来到镜子前一照,自己额头上竟然多了一个上宽狭窄的梯形图案。他问张医生那是什么,张医生说,那是一个“元宝娘”,只要有了它,就不愁明年不发财。
孙大贵虽然觉得额头有点别扭,但听了“元宝”、“发财”等词,还是觉得很受用。
辞别张医生,孙大贵踌躇满志地回了家,一进门,十几岁的儿子就惊呼道:“老爸,别人纹老虎、游龙,你却吻了一个几何图形,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没法比喻了!”孙大贵生气地说:“去去去,我这是几何图形吗?我这是‘元宝娘’!小屁孩知道什么!”
这时,孙大贵的老婆闻声从厨房里出来,一见丈夫的样子,气地大骂。孙大贵说:“真是妇人之见!我告诉你,你要再说那些晦气话,看我不抽你!”孙大贵的老婆见丈夫真生气了,只好骂着回到厨房里。
转眼春节到了,孙大贵开车回到老家。因为戴着帽子,家人谁也没有注意他额头上的那个图形。初一早上,孙大贵早早起来给九十多岁的爷爷拜年。爷爷自小喜欢他,见孙子给自己磕头,笑的合不拢嘴。忽然,老爷子指着孙大贵的额头,问那是什么。孙大贵高兴地凑上前,让爷爷看清楚,谁知,爷爷一见,立即生气了,指着外面说:“孽孙,你给我滚出去!”家人闻声都赶过来,不清楚老爷子为何大过年的这么生气。等大家看清了孙大贵额头的图形,都责怪他不该弄个晦气的东西气老人。孙大贵解释了半天,也没人听他的。他只好退出来,去给二爷三爷拜年。结果,几个老人看到他额头上的图案,都大惊失色,一个个生气地往外撵他。弄得孙大贵站在大街上,茫然无措。
正在这时,一个远房叔叔走了过来,孙大贵依照当地风俗,当街跪倒给叔叔拜年。叔叔很高兴,过来扶起孙大贵,刚想说几句吉利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看了一眼孙大贵额头的图案,鼻子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这下,孙大贵真懵了。心说我不就纹了一个“招财额”,大家至于这么嫉妒我吗?他也不敢去别人家拜年了,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问父亲爷爷为何生气。父亲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晦气的话不能说,明天我再告诉你。”说完,父亲还要求他躲进里屋,一天都不能出来。孙大贵只好把自己关在里屋里,掏出手机上网,好像外面的世界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难熬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初二一大早,孙大贵就走出里屋,见全家的长辈都在等他。爷爷显然还在生气,胸脯一起一伏的,拐杖敲的地板“咚咚”响。孙大贵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找个角落坐下。还没等他问,爷爷就说话了。
“大贵,这些年爷爷对你怎样?”
“很好啊!”孙大贵连忙说,“尤其是我小时候,爷爷总是把好东西省给我吃。”
“那你怎么还咒我早死啊?”爷爷说着,藏在胡子里的嘴唇微微颤抖。
孙大贵听了爷爷的话,百思不得其解。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也生气地说:“你爷爷生气全是因为你额头这个晦气的东西。你说,挺大个人了,纹个什么不好,偏偏纹副棺材,你这不是咒爷爷早死吗?”
孙大贵这才恍然大悟。他想起当时在张医生那里照镜子,看着这个图案不舒服。靠!上宽下窄的一个盒子,不是棺材又是什么?难怪爷爷会生气。九十多岁的老人了,孙子顶着“棺材”给他磕头,这除了咒他死,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孙大贵知道解释也没用了,开车回了城里,来到西郊那个院子,准备找张医生算账。孙大贵气冲冲地下了车,却见门上那个小牌子换了,上面写着:“真舒服撒气公司欢迎你!”下面是一句广告语:如果年前心里憋了气,一定不要过初五。过了初五,这一年都要晦气。有气就进来撒吧,每次五百元,保你舒服一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