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愤怒之极的老爷子就一大巴掌朝他脸拍了下去,怒声训斥:“平时不见你回家,一回家就吵吵闹闹,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
老爷子扬手时苏父还没有插进汤煲里,插进去之后收手已经来不及,于是一巴掌就这么挥到了苏父脸上。
苏父顿时烫的脸都变色了,突然惨叫一声,那只长时间养尊处优而导致白嫩的手瞬间变得通红。
老爷子连忙道:“快!快拿冰块来!”
张妈急急忙忙地跑去拿冰块,张妈抓着余嫂的手:“冰块,冰块,快拿冰块,先生的手被烫到了!”
余嫂正在厨房收拾呢,听到这么一句话吓了一跳:“哦哦,冰块,要多少冰块?”
“当然是越多越好!”张妈嘴巴这样说着,身体却挡在余嫂面前,面露慌张的样子。
老爷子怒道:“冰块怎么还没拿来!张妈,去拿药箱!”
张妈闻言连忙跑了出来,咚咚咚往楼上跑,余嫂慌乱之下,拿起塑料盆放了一大盆冷水端过来,“快让先生的手放冷水里冰一会儿,我去拿冰!”说完又赶忙奔到厨房,拿着铁勺从冰箱里舀出一大勺冰块放在大瓷盆里送过来。
苏父惨叫着立刻将已经烫红的跟猪蹄一样的手放进冷水里,可这只是自来水,哪里有什么效果,才这么一会儿,他的手已经红的发紫,皮也开始鼓泡。
“快一点,慢慢吞吞没吃饭吗!快!再拿一些来!”
余嫂很想回一句,你们没吃我哪里敢先吃,动作却不敢怠慢,很麻利地从冷柜里又拿出舀出许多冰倒进水盆里,苏父顿时觉得一阵清凉舒爽,看到张妈还没有下来,忍不住破口怒吼:“张妈!拿一个膏药都拿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故意想疼死我!是不是不想做了,不想做就TM的给我滚!”
张妈是姚家请来照顾苏母的,是持证上岗的星级管家,在苏家待了快二十年,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哪是他想退就能退的?他的话说的张妈也极不舒服,她即使是个管家,也是姚家请来的管家,拿的是姚家的钱。
“来了来了!”张妈站在上面扬声应着,嘴里还是慌慌张张急急忙忙地说:“先生,我在找烫伤药,这个药平时用不着就没放在药箱里!”
说完咚咚咚从楼上下来,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药箱,手里还拿着一管膏药。
才这么一会儿,苏父的整只手都肿成猪蹄,手的表面开始大面积浮起水泡,苏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烫成这样,心里的怒火别提烧的有多旺盛,见张妈下来他立刻就吹胡子瞪眼地怒吼:“还不快替我包扎!”
张妈动作飞快地拧开药膏,故意装作手忙脚乱地往苏父手背上抹,疼的苏父哇哇大叫,恨不得一脚朝张妈踹过去,怒斥道:“你这贱人是故意想疼死我吗?下手这么重?有没有学过包扎!”
张妈犹豫道:“要不……您让太太来?”
苏父看了苏母一眼,还不想自己的手就这么废了,伸着手黑着脸不说话,任张妈往上面抹药。
张妈边抹边道:“先生,这手上的水泡是要撕开的。”
她正要动手撕,苏父见她那架势哪里敢让她弄,连忙吼道:“刘医生呢?刘医生怎么还不到!一帮吃干饭的,平时钱拿得多,一道关键时刻人都找不到!告诉他,十分钟不来就让他永远不要来了,让他滚!”
说完他又气呼呼地瞪着餐桌上的玉米排骨煲。
排骨煲原本就需要用小火慢慢煨,煨的越久肉质越酥软,也越入味,加上老爷子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牙齿没有年轻人那么好,喜欢吃松软炖烂一点的食物,又讲究养生,于是这汤就一直放在灶上小火慢慢煨着,一直等到苏瑾回来才端上桌。
即使刚刚给每人舀了一碗汤,盖子也掀了一会儿,也不是能直接用手碰的。
苏父实在疼的不行,加上妻子一副幸灾乐祸的冷漠表情,女儿在一旁焦急的神色看在他眼里却同是幸灾乐祸,仿佛看不起他这父亲似的,他的脸在她们母女面前早就丢光了,从来不曾雄起过,不由又羞又怒,气氛之下右手对着汤煲一挥,竟想将这滚烫的汤煲扫到苏瑾身上去。
苏瑾吃了一惊,她完全没有想到父亲会如此做,因刚刚担心他,离他也近,苏瑾吃惊地惊呼一声:“不要!”
着急的她一把拉住父亲的胳膊,没想到用力过猛,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倒苏父完好的左手上去,他的左手正好一歪,哐当一声,将整盅排骨煲全部打翻,苏父的这只完好的左手恰好就摁在被打翻的汤水里,汤的哇哇大叫,条件反射地想挥手给苏瑾一个巴掌,却被她抓住胳膊死死地摁在那里,抽都抽不出来。
苏父被烫的整张脸都扭曲了,一个劲地吸气惨叫,苏瑾身体稳了之后,连忙松开手,苏父疼的直把左手房间冰水里。
老爷子见自己儿子被烫成这样,也很是心疼,但他刚才见到苏泽平的举动心头大怒,原本的心头也都被怒气取代,对张妈道:“给先生涂上要,叫刘医生来,我看他手还挥得动,也不需要去医院!”
他不会责怪自己的孙女,却对张妈有些迁怒道:“还不快一点,再加点冰块!”
再看看原本温馨的一顿晚饭,成了一场闹剧,桌上汤水横流,滴滴答答地流的地板上乱七八糟,饭桌上的其它菜也被打翻不少,那一盅排骨煲更是废了。
自从那个女人被带到苏家之后,苏家就事情不断,惹得原本就对那对母女不满的老爷子大怒道:“瞧瞧你做的好事!整天在外面鬼混!原本好好的家现在弄的家不像家,那对母女出现之后苏家就事情不断,简直就是一对瘟神!我看那对母女就是跟我们苏家相克!”
老爷子这句话说得极为严重,这基本上从根本上断了苏雪以后在苏家兴风作浪的可能,就算某天老爷子迫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她接回来,她也基本上身在冷宫,没有了翻盘的可能。
老爷子的态度,决定了全家人对她的态度。
张妈听到这一句总算是松了口气,认真帮苏父抹起药来,另一个在苏家负责打扫卫生的佣人过来收拾满地狼藉的桌子,余嫂手忙脚乱地打电话给刘医生,之后赶紧回到厨房,再弄两个菜出来,好在每天晚上都要为苏瑾做夜宵补充营养,冰箱里倒是还有不少现成的食材。
很快餐厅就打扫干净,一家人也没了吃饭的兴致。
刘医生过来的时候餐厅已经被收拾好,一家人看上去很平静的样子,见到苏父肿的跟熊掌似的右手,再看着同样被烫红的左手,心里纳闷苏泽平做什么呢?闲着蛋疼在家烫手玩?还是一烫就两只?****才会把自己的两只手伸到的滚烫的东西里面吧,对于这两只熊掌到底是怎么烫成这样的,刘医生心里八卦因子蠢蠢欲动,一本正经地问:
“怎么烫成这样?”他翻着苏父的一对红爪子:“这是什么烫的?左手伤势较轻,没什么大问题,这段时间不要碰水就行。”
苏泽平哀声惨叫了一会儿,看着自己的这一双手,眼睛瞪的恨不得把苏瑾剜下一块肉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不是他女儿,而是他仇人。
苏瑾看到父亲这样的眼神,心里悲哀之中透着一些漠然。
实在是过去那些年这个父亲将她对父亲的那些亲情透支的差不多,父亲在爷爷的热孝期内,听赵可娟母女怂恿,买通公司数个高层,以她年龄太小资历不够为由逼她让位,并且在她做的好几个项目当中吃里扒外,将公司消息透露给对手,并将自身所持有的一部分股份给了赵可娟母女,使得这一对母女双双进入苏氏公司指手画脚。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优柔寡断目光短浅的父亲!在自己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不停的在她背后捅刀的父亲!
可他,终究还是自己的父亲!
她闭上双眼,忍下心中翻滚的酸涩痛苦,再睁开眼时眼里只剩担忧。
现在一切都没有开始,也不会开始,她会在一切没发生前将所有害虫都扼杀。
苏父一直在盯着苏瑾,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可那一瞬间的伤痛和眼里的狠意依然被他捕捉到,气的他勃然大怒:“逆子!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你才甘心!是不是把我弄死了你就可以继承苏家了!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
这句诛心之言震得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老爷子气的当场手就发抖,吓得苏瑾连忙抚着他胸口,“快!药!爷爷你别激动,爸爸只是被烫到一时口不择言,不是有意这样说的,您消消气!”
张妈不敢耽搁,立刻把药拿来,苏瑾连忙给老爷子吃了,好半响老爷子才平静下来,怒气腾腾地看着苏泽平,拎起巴掌对着苏泽平的脸狠狠地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