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御渤海潮的新方案是一项复杂工程,司欣颖和技术室成员为此而努力着。当他们把心血浸在新方案上之时,按照旧方案施工的拦潮大坝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这使他们的工作变得毫无意义。身为技术室负责人的骆宁一茛袖手旁观,冷嘲热讽,这让司欣颖越来越愤懑,越来越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一天她终于在李云朋面前爆发了。李云朋挡时正在工地上穿梭,司欣颖拦住了他:“你为什么不把工程停下来?”旁边都是工人,司欣颖的质问令李云朋有些难堪。他指指不远处的车:“去那边说吧!”
司欣颖气冲冲地超过他,径直朝车走去。冇人向他们侧吕而视。
李云朋到了车前,低声喝道:“你嚷什么?”司欣颖说:“我能不嚷叫?我恨不能拿着喇叭喊呢!你想用旧办案祭奠父阽的亡灵吗?你这足变相腐败!”
“一派胡宵!”李云朋一拳砸在汽车顶上,“我是一名党的干郎,必须遵循组织原则,在市政府的联席会上我是惟一持反对意见的,但我却要违心地指挥用旧方案陁工,我不痛苦吗?现在我们惟一能做的,就是严把工程质量关,还有,就楚像你说的,假如万无一失,那么也就成了对我父母和你父亲的最好祭奠,我们为此而自豪和欣慰!”
司欣颖哼地冷笑一声:“你的想象的确动人,促科学是忌讳假如的。我很失望。”
司欣颖转身就走,李云朋叫住她:“欣颖,希望你还要继续把新方案研究下去。”
司欣颖无奈地推开双手:“除了制定万无一用的新方案,我还能做狴什么?”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司欣颖烦躁地坐在椅子上,将桌子上的图纸向旁边一推。朱梅走进来送开水,她热情地给司欣颖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又细心地将弄皱了的图纸卷起来。司欣颖看着这漂亮、成熟的渔家女孩,说:“朱梅,你真的很漂亮,很可爱。”
朱梅眨眨眼,似在凹味着司欣颖的话,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平日高傲的司博士是否真心在夸她,于是说:“咱渔家人,哪能跟你们城里人比呢?”
司欣颖说:“你不愿意听真心话吗?朱梅,我挺喜欢你的,我们交个朋友吧!”司欣颖伸出亍去。
“真的吗?”朱梅有些不敢相信,她见司欣颖点点头,就将双手在衣襟擦了擦,同时伸出去将司欣颖柔软小巧的手握住,又将司欣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将她抱住。
朱梅说:“姐,往后你有啥事让我帮忙的,一一句话!”司欣颖说:“现在我就有事,我很烦,你能不能让我开怀地笑一回。”
“那好,我就给你讲个笑话吧!”朱梅说,“你知道我三叔几个孩子吗?五个。听说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龙化县的计划生育小分队来到了我三叔家,向我三叔发了好几打套,你知道的,还告诉我三叔怎么用。可过了些日子,我三婶又怀上了,小分队知道信儿后就来了,问我三叔用了么?我三叔说用了!人家又问,用了咋怀上了?三叔说:我不能不上茅房吧,戴了三天,活活没把我憋死,只好从前面剪了个口子!”
司欣颖一下笑出声来,直笑得满脸通红。她想,最纯洁的女孩就是不懂得刻意避讳什么。
正笑着,李云红和李长生走了进来。李云红问:“啥事这么高兴啊?”司欣颖止住笑说:“不告诉你。”
朱梅给客人倒了茶,就走了。坐下后,李云红问骆宁在不在,司欣颖说:“他呀,来无影,去无踪,人家是主任,还跟我们请假呀!”
李长生说:“那就请问司博士吧。”李云红笑了,说了考察船的事,问司欣颖技术处用不用。司欣颖说:“怎么不用?考察船我们连想都不敢想,起码上亿的资金,谁批呀?如果旧的能用最好,资钱,而旦工程竣工后,还可以卖掉!”
李云红说:“这事儿我跟我哥说了,他让我问问你。这样吧,我们去看看那艘旧船,如果成,我请专业造船师帮助修理。”
本来挺高兴的司欣颖一听此事是李云朋说的,就烦了:“你哥什么时候拿我们技术处当过一回事啊,我不想去了。”
李长生说:“我们的大博上,这可是好事啊!你想,技术处那辆破汽艇说不定哪会儿就被大浪撞翻,考察船那叫不沉的陆地呀,在上面扭秩歌、舞龙灯都没事!”
李长生说着,手机响了,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就往外走,回头对李云红说:“好好劝劝司博士,想吃饭就去金鼎,记我的账!”
李长生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两个女子。静了一阵儿,司欣颖说:“云红,我诸你在食堂吃饭,大师傅的红烧肉不错,说是毛菜系列,毛主席当年最中意的一道菜。”
李云红见说服不了司欣颖,就走出屋外通了李云朋的电活:“哥,你个大男子汉怎么欺负人家姑娘啊!司大姐可生你的气呢,我跟她说了考察船的事,开始挺同意,可我一提你,她那张好看的脸呱哒就撂了。”电活里的李云朋叫把电话给司欣颖,李云红走进屋说:“姐,我哥要给你赔不是。”把手机递给司欣颖,自己悄悄躲出屋外去了。
不一会儿,司欣颖走出来,把手机给了李云红,李云红见司欣颖脸上挂着笑意,心串如一块石头落了地。司欣颖说:“姐,改日我们再吃红烧肉吧了李云红笑着说:“我拉你去海平的女人花饭店,那儿有专门为女人设的瘦身养颜菜谱,吃完饭,我请你做美容。”
李云红带司欣颖吃饭,做完美容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再赶到盐场时已是黄昏。当她们迎着西边天际的最后火红的晚霞踏上考察船时,万万没有想到,她们即将卷入一场危险的冲撞。
四喜在大鱼村是个游手好闲的小伙子,走在街上晃来晃去,看见谁家的鸡在刨地,他上去就是一脚;看见谁家的公狗和谁家的母狗在成其好事,他拣起砖头就砸,狗受了惊吓,怎么也分不开,看着它们扯来扯去,四喜却哈哈地坏笑。村里人都骂他讨了鸡闲讨狗闲。
这天,闪喜找到了李小双,神秘地说:“有个好事,你干不干?”
李小双说:“你小子存啥好事啊?不是偷鸡摸狗吧?”四喜说:“扯!那是见不得人的,咱要干的这种事不但不犯法,而且光荣呐,还发奖金呐!”李小双有些欢喜:“真的?”四喜说:“我要是唬你是了头变的!”李小双问:“到底啥事啊?”四喜说:“走吧,到那儿就知道了。”李小双开着摩托车驮着四喜去了盐场,上了那艘考察船,顺着舱口走下去,四喜才告诉他:舱里有人赌博,他要李小双盯住那些人,自己去派出所报案。李小双倒吸一口冷气:“操,人家知道了还不宰了咱?”四喜说:“你哥是市长谁敢惹你呀?派出所有明文规定,发咱奖金。”四喜要走,李小双一把拉住他:“咱俩一块儿干!”二人匆忙地去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云红和司欣颖上了这艘考察船。她们在船板上走来走去,看看这儿,摸摸那儿,说说笑笑的,完全不知道她们脚下的船舱还在发生着什么。
西天的最后一抹晚霞消失了,天渐渐黑下来。两个在舱口放风的人并没荷理会两个女人的存在,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由远及近的汽车声。虽然没拉响警笛,但他们从灵敏的嗅觉屮得知警察来了,而且来势迅猛。他俩急忙下到舱底报信,赌徒们草草收局冲出船舱。已经冲上船来的警察举枪大喊一声:“不许动!”
李云红和司欣颖同时惊呆了。
赌徒中的一个黑汉端枪冲了出来,另一赌徒背着钱袋紧随其后。一片混乱中,警察朝天放了两枪,司欣颖吓得一声惊叫。
惊叫吸引了黑汉的视线,他冲过去一下抱住了司欣颖,并用冰凉的枪口抵住了她的脖子,大吼一声:“闪开,不然一枪崩了她!”
几分钟前还为考察船心驰神往的年轻女海洋专家,此时成了邪恶。正义抗衡的砝码。司欣颖浑身不能自制地战栗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人生如此无常,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命运,只有跟随冰冷的枪口往后退。但高高的船体,窄窄的悬体,显然给一手架着人质,一手持着枪械的家伙出了个难题,慌不择路,黑脸汉子竟退到了另一个舱口。身背钱袋的人“呀”了一声,一脚踩空滚进了舱底。
船板上的赌徒乖乖上了警车,他们本是赌钱的,犯不着你死我活的玩命,而那个黑汉有枪而旦敢跟警察对垒,也惊出了他们一身冷汗,人告诉警察:“他是老黑,背钱袋的楚他小兄弟,钱都让他给赢走了,足有二十几万!”
李云红看着司欣颖成了恶徒手中的人质,心早就狂跳起来,她躲在僻静处,等心稍稍平静下来,马上给哥打了电话。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海平市公安局刑警全副武装赶到了,与之同行的,还有从市政府会议室赶来的副市长李云朋。
而报完案兴冲冲赶网来躲在远处看热闹的李小双和叫嵙,本来以为膂察顷剑间就能将赌徒一网打尽满载而归,他们也上去领奖了,万乃没有想到事情搞成一闭糟。他们没发现李云红,却看见一个无辜男子被那个叫老黑的劫持了。李小双力怕了,他开始埋怨四肓,四喜说:“管他呢,就是他妈出十条人命,也得给咱奖金!”
李小双给了四喜一拳:“领你他妈的蛋!回家!”司欣颖被老黑用电线绑在了舱门上。这舱门与刚才赌徒们冲出去的舱门是相通的,这一发现让老黑沮丧万分,他咣地踢翻了赌桌的一个板凳。响声从舱里传出去,回应的是警察的喊话:“老黑,不准伤害人质!你放聪明点,释放人质缴械投降才是你的惟一出路!”
舱里黑,老黑很烦躁,背钱的赌徒拧亮了桌上的一把应急灯。老黑上去就给了他一脚:“你他妈的嫌公安瞄不准啊!”那人急忙把灯关了。
置身黑暗中,司欣颖被绑的胳膊又疼又麻,但她的心却平静下来。她听见那个叫老黑的和他的随从唧唧喳喳商议着该怎么办,随从说:“大哥耍耍钱没啥大不了的,弄个绑架罪犯不上啊!”老黑说:“那可是几十万啊!”随从说:“反正是他们的钱嘛!”老黑火了:“日你老娘,你害怕了你走,我不连累你!”随从不说话了。这时,有人在上面大声喊:“欣颖,你没事吧?别怕,我们会救你的!”司欣颖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因为她听出那是李云朋的声音。
司欣颖说话了,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你们两个听着,除了顺着这道台阶走出舱门,你们还有别的退路吗?你们投案吧!如果你们愿意,还可以介绍省城的一位知名律师做你们的代理人,我想只有走出去,你们悬着的心才能落下来。”船舷上,派出所所长向李云朋和公安局长做着简要汇报:“这个外号老黑的人本名赵振海,是劳改释放的,现在金鼎大酒店当保安科科长。”
李云朋打断他:“金鼎是哪一家?”
所长说:“是万达集团的下属企业,对了,老黑就是万达老板李长牛的表弟。”
“胡闹!”李云朋气愤地说,“马上打电话,把李长生给我叫来。”
李长生正坐在灯火辉煌的金鼎大酒店里,面对一桌美酒菜肴,身边是妻子王银娜和龙化县长罗守志。
晚宴的主题渐渐凸现:选举在即,李长生需要罗守志的帮忙。为了使主题更加明朗,李长生叫王银娜频频给罗守志斟酒。
罗守志说:“我能不帮你吗?咱俩是老铁呀!现在社会屮流传着四大铁关系:一块扛过枪,一块下过乡,一块嫖过娼,一块分过赃。咱俩不那么俗,是真心换真心的朋友。话说问来,中国是个人情社会,谁掌权都用自己人,这可是官场之道啊!”
李长生笑着说:“多谢县长喽!我这副县长的事儿,市委组织部那里,我心里有底,骆市长那儿也没什么问题吧?”
罗守志意味深长地说:“你说会有问题吗?有问题就出在李云朋那里。长生啊,我告诉你一个宗旨,这年头抓实一个人,一是把他买住,让他偷着乐;二是把他吓住,让他偷着哭。”
王银娜激灵了一下,拿酒瓶的手抖了抖,酒洒在了桌子上,她慌忙掩饰说:“云朋他不会拦长生的,怎么也得冲我爸这个大恩人的面子吧!”
就在这时,李长生的手机响了,他一接电话,脸都白了:“我操他妈!”王银娜和罗守志都愣了,问出了啥事,李长生边说边往外走,王银娜也要跟着。罗守志叫住李长生:“别说咱俩喝酒了,我这就回家,装不知道。”
汽车在疾驶,李长生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给老黑打电店:“老黑吗?你他妈脑子进水了,抓人干啥?操你八辈祖宗!马上给我放了!你他妈给我惹大祸了,你抓的那个女的是李市长的大红人,市政府高薪聘谙的海洋专家!你他妈的先投案,到时候我再想法把你保出来!二进宫不丢人!”
说活间,汽车开到了船前。李长生下车嗖嗖上了船,直奔李云朋,他气喘吁吁地说:“李市长,我来晚了!”
李云朋指着他的鼻子喝道:“李长生,用的什么人啊?乌合之众!赶紧去说服你的亲戚!”
李长生说:“请市长放心,豁出我这条命也要把司博士救出来!”说着就冲舱口喊道:“老黑,你把人质放了,把你哥我绑上吧!”李长生刚要下舱,司欣颖走了上来,她看见了站在舱口最前面的李云朋和李云红,她迟疑了一下,激动地扑到李云红的怀甩,姐妹俩紧紧抱在了一起任热泪畅流。就在这时,舱底传出了老黑的嚎啕大哭声。
警车载着老黑和随从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李长生打电话安排人看船,回到车上时却不见了!银娜,他发现王银娜躲在暗处看着司欣颖上了李云朋的汽车,汽车开走了,李云红的汽车跟在了后边。李长牛拍了一下她肩膀,把王银娜吓了一跳。李长生说:“看啥看?吃醋啦?人家李市长看得上你吗?上车走吧!”
回家的路上,李长生又说:“你说这事怪了,司欣颖跟骆市氏的公子谈了几年的恋爱,不知昨的就黄了,我看闹不准是傍上李云朋啦!”
王银娜闷闷地说:“人家云朋像你呀?今儿个穿红,明儿个挂绿的?”
李长生说:“这年头同是风流账,人干部叫精力充沛,提拔重用;小干部叫作风不止,处分调动;老百姓叫流氓成性,罚款批斗。”
王银娜忿忿地说:“男人,没什么好东两!”李长生说:“今儿个我接到个尹机短信:男人不坏,有点变态;男人不骚,是个草包;男人不花心,脑子少根筋;男人不流氓,发育不正常,有意思吧?”
王银娜不理他。他忽然发现李云朋的乍拐进了龙化县城的人才别墅里,说:“停!下。”
李长生把车停了。他们看着李云朋、李云红把…欣颖送进了院子。
“咳!”李长牛开了车,“这个李石红,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海平海底隧道建设指挥部新调来了…名副总指挥。副总指挥名叫周进,曾任海平市城建局副局长。周进曾就读清华大学建筑系,是建筑工程的界内高亍。当初骆振江市长的目光落在这位白面书牛的头上时,想到的可能是避免拦潮大坝再遇渤海潮的灭顶之灾,因为他始终认为前次遭难,皆因“豆腐渣”工程而起,如果派一名建筑专家亲临工地指挥,无异于加大了丁程的安全系数。
“这项工程能抵御级以上渤海潮吗?”李云朋带着新上任的周进视察拦潮大坝工程,边走边把司梦池遗留下的图纸递给周进。
周进停下来,看得很认真,说:“李市长,我不懂海洋,但从宽度和高度来看,应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