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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大梦醒来迟(3)

司欣颖疲倦地斜倚着椅背。她的嗓子忽然哑了,她说:“骆宁,关于我们分手的原因,我不再重复,这跟其他人没有关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过去你对我的好已经被你后来的所作所为抵消了,加之你这次强行把我带到这里,我的心破碎了。你说你爱我,但你这种爱的方式谁又能够接受得了?你口口声声说爱,你根本就不懂爱的意义,你的爱不是爱,是摧残,你心中所谓的爱,已经化作魔鬼了。”

“是的,”骆宁不为所动,“只有恋人才会这样摧残,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我不会怎么样你的,我只渴望像暑假里那样,和你在这个小屋里守上一夜,和你看看黾星,回忆往事,让我们静静地感受这个我们过去的爱巢。当然,你困了可以上床睡觉,被褥和枕头都是你熟悉的,我会看着你睡的。”

骆宁眼睛含了泪水,他显然是被自己的话语打动了。他接着说:“我在工地奔波了两年啊!每天都要出海,挨饿受冻是常事,不认识我的人,谁又会想到我是市长的儿子?到头来我什么都没得到,大坝塌了,爱人飞,灰溜溜地离开了工地,这种埋头耕耘、颗粒无收的结果是白白耗费了我们的青春和生命,这值得吗?也许你真的是参加海洋论坛,可你不觉得尴尬吗?除了失败和教训还能谈些什么?你这是自找苦吃,自损形象。让那些官员和专家觉得你这位留过洋的女博士也不过如此,你会觉得好受吗?”

司欣颖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已经变成演说家了,如果再举办其它什么论坛,我建议你去参加,场上一定掌声雷动,说不定你还能成为偶像呢。”

骆宁说:“偶像?令人作呕的呕吧?”司欣颖看着窗外,天渐渐黑了,她调侃地说:“明天你的公司就开业了,开业的前一天你精心策划了一笔生意,那就是绑架我,好像听你说你招聘的员工都是大本啊,怎么如此助纣为虐啊?”

骆宁说:“你就别说绑架了,怪吓人的。那两个人被我的爱情所打动,就去了,他们自己在市长儿子的公司甩做事,不会有警察找他们的麻烦,况且,我知道你不会报案的。”

“司机会不报案吗?公安不会查那辆白色本田吗?你岂止是弱智,简直就是愚蠢到了极点!”

屋子里黑了。司欣颖感觉骆宁挨近了他,她身子一紧,忽然被骆宁抱住了。骆宁用粗重的声音说:“欣颖,我真的爱你,你嫁给我吧。”

司欣颖像猫一样地“呀”了一声,她说:“我饿了。”

骆宁松开手,拉亮了电灯。司欣颖无奈地说:“就是犯人,也要给吃饱啊!”骆宁脸上荡漾着欣喜的笑容:“我这就去做饭。”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她对这种声音非常熟悉,她甚至感觉到骆宁是在切西红柿,已经闻到了那股酸酸甜甜的气息。那个暑假,他们的餐桌上总有一道家常菜一西红柿炒鸡蛋,那是她最喜欢吃的。

司欣颖踱到窗前,望着夜空闪烁的星星。她忽然觉得远在京城的李云朋一定会站在窗前,与她遥望着同一片星空,他一定在心急如焚地牵挂着她。一个本该奔赴首都论坛的年轻女子,她的身影不仅没有在北京出现,而旦还在海平消失了。这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呢?人们会怎样议论这件事呢?

从焦急到无奈,从无奈到担心,司欣颖真想冲破这间小屋,生出双翅,飞到北京去,明天上午如期出现在论坛上,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

“吃饭吧!”骆宁在叫她,她回头看见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那盘红黄相间的西红柿炒鸡蛋摆在了中间,一切都恍如昨日。她心里一阵激动,有暖流涌过心头。

吃饭时,谁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只有村外传来男子的情歌声,野野的,不一会儿,女子的对歌声也飘了进来。司欣颖想,这对男女好像唱了两年多了吧,还没有结成连理吗?爱情多不容易呀。

吃完饭,司欣颖想了想说:“骆宁,我已经不想和你打口水仗了,我答应明天参加你公司的开业庆典,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我想和李市长通个电话,请他不要等我参加论坛了,我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骆宁看着他:“可以,不过你告诉他,你爱我。”司欣颖绝望地叹了一口气:“骆宁,我是在救你呀,如果我说了我爱你,那不等于告诉他,是你把我劫走了吗?你让我把过去的一点点美好留在心底好不好?再说,我如果真的爱你,有必要告诉另外一个人吗?我如果心里不爱,而嘴上说爱又有什么用呢?”

赂宁说:“你说救我,那心里一定有我,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家,那你就嫁给我,救我一辈子。”

“这是不可以的,”司欣颖鼓了鼓勇气说,“我已经爱上了李云朋,真的。请你不要再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你骆宁有才有貌,还怕没有人爱吗?比如朱梅,她多爱你呀。”

骆宁啪地一拍桌子:“我不能让我的爱情只发芽,不开花也不结果,我必须和李云朋争。”

司欣颖的嗓子越来越哑了,她不想说话,她知道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这个骆宁已经昏了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困了,靠着椅子打起吨来。她强睁开眼睛说:“你说过不碰我的,我要睡了。”她在床上躺下,拉了被子往身上一盖,看了一眼骆宁,“你就睡椅子吧。”

司欣颖用被子盖住头,她想遮住灯光,被子里散发出暖暖的气味一男人女人特殊的气味,这些综合的气味把她的困意驱散了。她闭着眼睛想,难道后来骆宁再没动过这床被子吗?她装睡,她听见骆宁在喝酒的声音,她的心情很复杂,知道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不恨骆宁了,她使劲吸了两口被子里的气息,就安详地睡了。

司欣颖梦屮觉得有一条蛇爬到了她的身上,她吓得惊叫一声,醒了。她发现满嘴喷着酒气的骆宁正在抚摩她的身体,惊叫并没有将他震慑住,反而更激起他的欲望,他将司欣颖压在身下,使劲儿撕扯着她的衣服,烈烈的酒气喷在司欣颖的脸上。他可怜巴巴地说:“欣颖,你就依我吧,我们又不是第一次。”

司欣颖使劲反抗着,她用指甲挠骆宁的胳膊,骆宁被激怒了,他发狠地说:“我只能用这样原始的手段,我不能便宜了李云朋那小子,我宁可坐牢,也要和你做爱,你是我的!”

司欣颖衣服的纽扣被拽掉了,有一枚纽扣溅到地上,发出滴溜的响声,与此同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司欣颖猛挥的手掌落在骆宁的脸上。世界静了下来,骆宁停了手,愣愣地看着司欣颖,他的嘴角渗出了一滴血。

“滚开!”司欣颖像一只咆哮的母狼,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下床就朝屋外走。门反销着,她走向厨房拎来一把斧头,朝着门锁乱砍一通,锁开了。

她闯出屋去,又去砍院门的锁,骆宁傻傻地跟在她的身后。院门打开了,司欣颖把斧子往骆宁脚下一丢,吼道:“把手机给我。”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李云朋在论坛上发挥良好,会后一些人围住他索要有关渤海潮的资料,令李云朋目不暇接。他让于秘书长将有关资料复印,发放给了大家,并留下指挥部的电话号码,随时听取各方面意见和建议。有的人当场建议使用考察船进入魔鬼海域进行勘测研究。这就更加坚定了李云朋购买考察船的信心。

“海洋保护与开发论坛”是经贸洽谈会的最后一项内容,它的结束也就等于宣告了整个会议的结束,与会人员各奔东两。李云朋牵挂着司欣颖,让司机将车开得飞快。坐在车上,他一直在打电活,先是找公安局长,后是找妹妹李云红,但他了解的情况是案件依然没有突破性进展。公安局长说他们正组织警力对全市白色本田轿车进行排查,怛这种车有三百多辆,难度很大。李云红则说,为了司欣颖她扔下了手头的生意做起了福尔摩斯。她说骆宁有一辆白色本田,她去了骆宁的公司,那辆车还在,但没有找到骆宁,工作人员说他在楼上会客室谈生意,不便打扰。李云朋觉得骆宁不可能干这种事,事到如今他倒希望是骆宁所为,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总比落入流氓黑社会之手要好得多。想到“黑社会”这个词,他忽然想起王龙堂说过的话,王龙堂的集团养了许多人,像个黑社会似的,这个情况他还没有做过专门了解,他想会不会与他们有关呢?即使无关,那么他们会不会知道一些情况呢?

李云朋拨通了王银娜的电话,还没等他问什么,王银娜就说:“云朋,你打电话找我,是打听司欣颖的事吗?”李云朋急切地问:“你知道她在哪吗?”“怎么说话呢?”王银娜说,“连公安局都查不到她的下落,我会知道吗?倒好像我把她藏起来了。”李云朋有些尴尬,说:“不好意思。”王银娜娇滴滴地说:“你开会回来啦?想我么?”李云朋支支吾吾地说:“我正在车上呢,有事回去再谈吧。”

王银娜说:“先别挂。我想问你,你必须冋答我,如果我失踪了,你会这么着急吗?”

李云朋语塞了,他没忘记这个激情如火的女人,她随时都可以点燃男人的欲望。他说:“我当然会着急,大伯救过我的命啊,再说,我们还是朋友嘛。”

王银娜接下去会说什么,他不敢再听,忙挂了机。汽车疾驰,高速公路旁边没有什么景色,只有钢铁护栏在飞速的延伸。李云朋看着它在目光中一闪一闪地掠过,心中只响着一句话:“欣颖,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急忙接通,是周进打来的,他说司欣颖已经找到了,就在她自己住的别墅里。李云朋抑止住自己的心跳,尽量表现得平静些:“那好啊,我们就放心了,她没什么事吗?”周进说是司欣颖刚刚打电话向他做了解释并请了假,司欣颖说是她的表舅舅因车祸住进了医院,她才中途下了车,上了亲戚的汽车,在医院守了表舅舅一夜,特别累,想休息两天。李云朋有些狐疑:“你相信她的话吗?”周进说:“我也有些糊涂,她嗓子嘶哑,不知怎么搞的,我这就去看看她。”

李云朋马上打电话给公安局,公安局长说:“案子破了,骆市长的公子投案自首来了。”

李云朋顷刻注满了一脑袋糨糊,他打了司欣颖的手机,依然关着。他叹了口气,无力地对司机说:“去龙化的人才别墅。”

小村外有一条公路,司欣颖是坐路过的公共汽车回龙化的。她衣衫不整,头发蓬乱,满车的乘客都对她侧目而视。她不敢抬头,只是用心听着车轮转动的声音,司机每一次踩油门都令她快慰,她知道这样她可以早一点同到家中。

在龙化汽车站下车后,司欣颖穿过小胡同仓仓皇皇回到家中,她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已的一身狼狈,突然用双手蒙住脸嚎啕大哭。哭累了,本来已经嘶哑的嗓子干裂得疼。她脱掉衣服,把自己泡在暖洋洋的洗澡水里,像是要把一切烦忧都泡掉似的。她眯着眼睛,什么也不再想感觉好多了。洗完澡,她披着浴巾进了卧室,阳光温馨地照在床上,她躺在阳光里,舒舒服服地睡了。

醒来时已近巾午,她知道肯定有许多人为她担心,特别是李云朋。但她不能打电话给他,她的嗓子已经哑了,她还怕自己会哭。她已经决定不会告诉任何人事情的真相。后来,她觉得如果再拖下去事情将难以收拾,于是就打电话给周进,胡乱编了一个原因,主要是想让周进把她安全的信息传递出去,警察就可以去干别的什么事了。她不想让骆宁为此背上什么罪名,因为今天他的公司开业;因为他们毕竟爱过,那是不该忘记的,这还不够吗?

司欣颖知道周进会来看她,于是穿好衣服,把被骆宁撕破的衣服收拾干净,又打开饮水机开关,坐在客厅静静地等着。周进柃了许多水果进来,他的身后是朱梅和李云红,她们怀里抱着鲜花。两个女孩子把鲜花放在花瓶里,过来紧紧抱住她,她们都哭了。

司欣颖激动地和她们抱在一起,连连说:“没事的,没事的。”

周进被这场面感动了,他摘下眼镜,擦着泪水。都坐下来之后,李云红和朱梅讲述着她们寻找司欣颖的急切心情,周进也不时地插话,他说他已经把找到司欣颖的事告诉李云朋。司欣颖怔了怔,说:“没事的,没事的。”朱梅问:“姐,你的嗓子怎么哑啦?”司欣颖依然在说那个故事,说因亲戚的车祸哭哑了嗓子。她正动情地倾诉时,忽然发现三个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矜着她,这种目光让她不禁心虚起来,问:“怎么啦?”

李云红说:“你就别瞒了,骆宁投案自宵了。”司欣颖遭雷击般地呆在了那里。接下去她们再说什么,司欣颖只是缄默不言。周进觉得有些尴尬,就和朱梅使了个眼色,两人劝司欣颖多休息,就出来了。李云红想了想留下来,她说想陪陪司欣颖。

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门铃声,司欣颖说:“是你哥吧?”她有些手足无措。

李云红去开门,是两个警察,他们是来调查骆宁绑架案的。

警察问了司欣颖几个问题。司欣颖平静地应付着,她说自己去医院探望了亲戚,根本没有绑架过。两个警察被闹蒙了,问:“谁能证明呢?”李云红说:“我能证明,我叫李云红,是海洋贸易公司经理。昨天下午我去医院给父亲买药,正好与司欣颖碰上,她的亲戚成了植物人,她嗓子都哭哑了。还有一件事我提醒你们,那个骆宁神经有点不正常,听说有一回梦游爬上了海平的电视塔呢。”两个警察恍然大悟,其中一个警察问李云红:“你是李市长的妹妹吧?你的活我信。”

两个警察让司欣颖在记录本上签了字,说:“回去我们放人。”

送走警察,两个女孩开心地大笑,笑过后司欣颖对李云红说:“谢谢你的机智。”

李云红叹口:“真搞不懂你,你肯定受委屈了,何苦帮他呢?”

司欣颖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你爱过就会懂了。”李云红下厨房做了几个菜。两个人正吃着,门铃又响了,司欣颖预感到了什么,她站起身来说:“我去开。”司欣颖出去开院门,好一会儿没有进屋。李云红好像听见司欣颖的哭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放下筷子走出去。她的脚步忽然停住了,她看见院子里的司欣颖正扑在李云朋的怀里哭泣。李云朋拍着司欣颖的头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司欣颖止住哭说:“请不要问我,我想留一点私人的空间好吗?”

两个人说着话走进楼,迎面碰上呆若木鸡的李云红,李云朋有些意外:“云红,你也在啊。”

李云红醒过神来,说:“哥,我啥也没看见。”李云朋脸一红,拍了妹妹一下头:“毛了头,你说什么呢?”

司欣颖在一旁抿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