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欣颖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分手了。”陶陶坐起来问:“有没有要青春损失费呀?你可是为他献出了女人的第一次啊。”
司欣颖一愣,说:“你快睡吧,喝多了。”陶陶说:“你何曾听过一个成功老板喝多的故事啊!早练出来了,我看你在这儿挺好的,有车有房有高薪,怪不得不肯给我当助手呢。”
司欣颖戳了陶陶脑门一指头:“你那么多男朋友,不怕我当电灯泡啊?”
陶陶说:“任你挑,任你选,咱俩谁跟谁呀。”司欣颖撇撇嘴:“都让你给染指了,谁要啊。”说说笑笑了一阵,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司欣颖一看表,已经一点多了,心想这是谁呢?陶陶说:“午夜牛郎来了。”
司欣颖拿起听筒,听出是李云朋的声音。李云朋说他打过好几次电话了,没人接。司欣颖说:“来了个朋友,我们在一起,你火气那么大,还找我做什么?”李云朋问:“朋友来了,男朋友?”
司欣颖说:“是啊,现在她就在我床上躺着呢,要不要和你说两句话呀?”
“不、不、不!”李云朋慌乱起来,“司博士,是这样,白天电话中我的态度不好,我跟你道歉。我还是想告诉你,购进考察船的事有希望了,投入使用后,攻克渤海潮的难题訧交给你和你的同事们了,拜托了。等新方案出来,我为你庆功。”
司欣颖心头涌起一阵喜悦,却仍然平静地问:“深更半夜打电话就为了这个呀?当着我朋友的面,我想问问你,你想不想我?”对方哑了一会儿,语无伦次地说:“我想,我想睡觉了。”电活挂断了,司欣颖咯咯地笑起来,她一指陶陶:“我的男朋友!”二人躺下,司欣颖和陶陶说了自己的心事。陶陶说:“好啊!又和市勾搭了。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亲密接触啊?”司欣颖生气「:“人家请你帮我拿主意的,你一点正形都没有。”陶陶笑笑说:“这还用拿主意呀,一句话,往前冲,把你的旗帜插在敌人的阵地上,将爱情进行到底。”
司欣颖叹了门气,她除了生活的负累,还有一丝熬盼。
李云朋醒得很晚,当骆振江叫开他的房门时,已经八点多了。
赂振江说:“日炙晒屁股了,昨天夜里是不是有小姐溜进来过?”
李云朋边洗脸边说:“咱这戴乌纱帽的,谁敢沾那事呀。”骆振江说:“小子,看来你是想沾而不敢沾呀。不逗了,九点半开预备会,这个空儿我跟你说两句话了李云朋心一沉,说:“啥事呀?”
骆振江脸上布满了阴云:“你说这叫啥鸡巴事儿,省里要拿我。”
李云朋心里浦起一丝惬意,他装作惊讶地问:“有这事?这不是存心拆我们海平的台吗?”
骆振江说:“早起,我去花闶散步遇到街委组织部齐部长,也来开会了,他跟我透露个消息,说省里抽我去带什么扶贫团,一年啊。看来我得从那儿退休了!”李云朋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沉默了一会儿说:“真没想到,骆市长您也别太着急。依我看,您是全国劳模,省优秀公仆,对老百姓感情深,在人民中威望高,领导也许是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我的领导,我还要听您指挥呀。”骆振江人大咧咧地说:“云朋啊,你高看我了,不管怎么说,我十八岁人党,当了这么多年干部,组织纪律性还是有的,我也只是发发牢骚。党指向哪儿,我还是要打到哪儿,扶持贫困地区也是一项重要工作,总得有人干啊。”
看着骆振江一脸真诚,李云朋竟然觉得有些愧疚。赂振江说:“我这一走,你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我准备提拔一名主管建设的副市长和你一道展开工作。”
李云朋想问问是谁,又觉得不妥,如果人家不向你说出,最好不要有好奇心,况且提拔副市长又不可能征求另…位副市长的意见。李云朋顺势说:“骆市长,你想得太周到了。”
环渤海地区经贸大会新增了一项内容,开设“海洋保护与开发”论坛,省委要求海平市就海平隧道建设情况发言。骆振江接到通知焦急起来,把李云朋叫出了预备会场,在会场休息室坐下来,说:“这趟北京,我咋总走背字啊,人在北京我是找不到北啦。先是抽我扶贫,这回又让我上讲坛,你说说这上边,什么事都是突然袭击,让你连点准备都没有。让我讲采煤,我可三天三夜不重样,我讲渤海潮,这不赶鸭子上架吗?会场又是领导又是专家,不让人家笑掉大牙吗?现在我把这球抛给你了,你上,就这么定了。”
李云朋说:“这隧道建设我们屡战屡败,新方案至今还在难产,一个败将有什么资格到讲坛上去风光啊?我的父母虽然是海洋专家,但我却不懂海洋,鲁迅的儿子也不是作家嘛。”
骆振江说:“你看着办吧了起身就走。
李云朋一把拉住他问:“如果有人能讲,省里在乎不在乎她是不是领导身份呀?”
骆振江说:“应该没问题吧。”“那就好,我们把司欣颖博土叫过来。”司欣颖正在工地办公室里利用电脑硏究渤海潮的资料,荧屏上的蓝色海浪在她眼前跳着。她接到7李云朋的电话,让她马上赶到北京参加“海洋保护与开发”论坛。司欣颖想了想,同意了。她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把没有成型的治理渤海潮的方案拿到上面,以论坛的方式很可能搞砸,但如果处理得机智,它可以吸引更多专家的目光,调动更多专家的智慧,甚至有可能把论坛形式变成一个论证的内容,机会难得。
司欣颖心情很愉快,放下电话时她还哼儿句什么歌,但她很快就发现了骆宁在屋子里站着。
司欣颖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骆宁一笑:“就在你和李云朋市长通电话的时候,我不忍打扰,就……”
司欣颖打断他:“你有事就说吧。一会儿周总要派车来,我要去北京开会。”
骆宁用手理了一下头发,他的头发油光水滑的,町能是喷了水的缘故。一身西装也是崭新的,很酷的样子。他刚刚在海平街头租了两间门面儿,并挂上了“骆宁贸易有限公司”的牌匾,准备明天正式开业,他是来给司欣颖送请柬的。
司欣颖接过请柬,有些感动,她说:“谢谢你还来请我这个老同学。祝贺你事业成功,我也希望我们之间还能保存一份友谊。不过明天我要在北京开会,不能去祝贺了。我会安排朱梅以我的名义为你的公司送去花篮。等我回来,我会抽空去看看。”
骆宁沉肴脸说:“刚才你撂下电活的时候高兴得还唱歌了,好像是《至少还有你》,对了,林忆莲唱的我怕来不及,我要恋着你,你好像不是进北京开会吧?”
司欣颖边收拾文件资料,边说:“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做生意上吧。我有义务向你详细解释么?”
赂宁说:“好啦,箅我狗拿耗子。对了,你不是自己有桑塔纳吗,还叫什么车呀?”
司欣颖道:“我没有司机,我自己二把刀也开不到北京去。”
骆宁道:“好了,祝你一路顺风。”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司欣颖是坐周进的三菱吉普去的。路过高速收费站的时候,司机被人叫出来,说检查证件什么的,在亭子里问了一阵儿,才把他放行。但当他回到车上时,司欣颖不见了。他想也许是解手去了,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影,后边的车已经排起了长龙,他只得将车开过收费站,停在了不远的停车区。等待,等待,又去收费处寻求线索,他这才发现刚才检查他证件的那个人不见了,问收费站的人员,收费站说根本不认识那个人。司机吓得脸都变了颜色,他急忙打电话向海平公安局报警,又向周进报告了情况。
这天傍晚,李云朋坐在北辰国际会议中心大厅休息区的椅子上,心里十分焦急,他是在这里等待司欣颖。因为论坛明天上午举行,他想协助司欣颖把材料准备好。还有他想旁敲侧击地问问,那天夜里住在她家的是男朋友吗?如果她说“不是,逗你玩儿呢”,他怕自己会跳起来,如果她说“是啊!我们发展挺快的”,他怕自己会腿软。无论是喜悦还是忧伤,他都不怕,怕的是她不告诉你,让你去猜,那就太烦人了。
打了几次电话,司欣颖的手机都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李云朋只有等,盼宥门口出现司欣颖的身影。手机响了,他忙问:“是欣颖吗?”“我是周进,李市长,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李云朋觉得头嗡地一下,他起身匆匆上楼去找骆振江。骆振江气愤地将桌子一拍:“反了天了,大白天一个大活人失踪了,而且提包还留在车上,不是坏人干的还是谁?真他娘的,查出来一定要严办。”
李云朋拨通了公安局长的电话。公安局长说,事情经过基本查清了,有人冒充警察查司机的证件,借这个空,另外一个人把司欣颖骗到了另一辆车上,据目击者说是一辆白色本田,但没有记住车牌号,车往海平方向去了,我们正在组织警力侦查。骆振江埋怨道:“这个司博士,也太没个警惕性,怎么上陌生人的车呢?”公安局长说,收费员回忆说那个人讲是李市长的亲戚,说有什么东西要捎,估计是到了车前被人推进了车里。
李云朋听见了公安局长的说话声,他骂道:“这种混蛋,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呢。”
骆振江放下电话说:“我已经提示给老张了,这人分明知道司欣颖来北京做什么,占计很快就会破案。现在我们商量一下,明天上午论坛怎么办。”
李云朋想了想说:“既然文件还在,就让周进把它传过来,今天夜里熟悉一下,明天我上。”
骆振江推推李云朋的肩膀,说:“司博士遭绑架的事千万不能跟人提呀,消息一传出去,可就没人敢在咱们海平投资了。”
李云朋将周进传真过来的海平隧道资料连夜进行阅读和整理,他时而停下手中的笔点燃一根烟,站在窗前望一阵星空,想一会儿司欣颖。他心中不停地赍备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提议让她进京,还会有这件事吗?
这样周而复始,天就蒙蒙亮了。
李云朋用冷水冼了脸,草草吃了点饭,夹起公文包直奔会议厅。
他被掌声的潮水推浦着,走上讲台。
“我们海平市,地处渤海湾沿岸与沙岸的交界地带,常年受到特种渤海潮的袭击,每一次的到来,短时几小时,长时两三天,那排山倒海之势令人心惊胆寒。自建国以来,仅十级以上的渤海潮就发生过23次,经济损失累计达数亿元。我们的先人和政府没少投入,特别是港口建成以后,隧道工程就十分紧迫了。为了给隧道筑起一道安全防线,我们的几个科学家为此呕心沥血,不懈求索,甚至献出了最宝贵的生命。而今,我们新一代的海洋专家,在治理渤海潮的研究方面已取得了新的进展,特别是魔鬼海域暗涌的发现,为彻底攻克渤海潮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与会人员静静地听着。
司欣颖被骆宁给劫持了!
她此时置身在海平市郊外的一个青砖青瓦的小房子里。那里是骆宁租住的房子。大约是两年前,骆宁就租下了这座房子。暑假回家,骆宁喜欢清静,就找了这间房子。显然,他更需要与自己的恋人有一个幽会的空间。一个暑假里,司欣颖从北京来到这里,看着葫芦爬上了房顶,大大小小的在微风的吹拂下荡来晃去,可爱得像一个个白胖胖的婴儿。司欣颖很快就被这问诗情画意的房子感染了。她在这里一住就是半个月,那是她最懒散、最舒服、最甜美的口子。她和骆宁每天在懒洋洋的中午前起床,两个人做饭、吃饭,然后去屋后的小河边跑一阵,玩一阵,捉一阵蚂蚱,夕阳就落下去了。
骆宁安排他手下的两名员工把司欣颖截获,再送到这里来,无非想唤醒司欣颖心中的爱意。他将院门反锁了,又插了屋门,站在司欣颖面前,显得有些惶恐。他又让座,又倒水。过度的惊吓已经使司欣颖心力交瘁,她坐在她曾经坐过的一把木椅上,一气喝光了那杯水,闭起眼睛长长地呼吸着。
骆宁恳切地说:“欣颖,让你受惊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呀。”
司欣颖流泪了,她说:“骆宁,你简直是利令智昏!你可耽误了我的大事了,你胆大妄为,竟搞绑架,难道你就没想过后果吗?”
赂宁说:“对不起,我不能容忍我爱的人进京去私会另一个男人,还有,我必须让你出现在明天我公司的开业仪式亡。用这样弱智而又恶劣的办法把你留下来,是因为我爱你,投人爱情的人都是会变成弱智,甚至走向极端。”
司欣颖说:“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去海洋保护与开发论坛上发言的,它事关防潮大坝新方案的研究,事关隧道建设!你也曾经是隧道技术主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骆宁,现在你放我走还来得及,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事情的真相。还有,你把手机给我。”
骆宁赖皮地说:“我没有听我父亲说过有什么论坛啊。”司欣颖说:“这是会议的临时决议,还要你批准吗?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北京。”
赂宁笑了:“亲自把自己的爱人送去与别人幽会那我不更弱智吗?”
“不可理喻!”司欣颖气得嚷了一句“我已经不爱你了,不爱了,你还要让我重复多少次啊?”
“可你爱过,”骆宁说,“就在这间房子里,我们朝夕相处,死去活来的爱过,告诉我,从前的你与现在的你,哪一个是真实的?”
司欣颖说:“都是真实的。”她不由自主地环视了一下屋子,屋子里的陈设还和原来一样,床上还是那床绿色丝绸被子,那只绣着大海和渔帆的长长枕头。她忽然想起被子里也许还留着自己的温存,她闭起眼睛,不说话了。骆宁说:“不管怎么样,我绝不放你走。你的父亲去世了,你已经没有亲人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爱你了。我忠告你,那些已婚男人最不可信和不可靠,特别是有权势的已婚男人。因为他们在女人的问题上积累了太多的经验,他们投其所好,不择手段,直奔目的,恨不得一夜就将女人搞到手。这种人不能负任何责任的,因为稳固的家庭永远是他们在仕途上攀登的基石,他们想的只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