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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祸起萧墙(3)

李云朋看了看她的脸,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得他心里一疼,顿了顿,才大声地说:“司总是我们工程的顶梁柱,不能走!还有我已经听说了,你是海洋博士,我也真诚请你留下来,父女俩在一起工作,彼此也有个照应。有我这副市长在,我能保证在海平市让你们享受最高的礼遇,不向我要飞机大炮,什么条件都可以考虑。”

司欣颖听着李云朋的话,句句敲打着她的心房。听到最后,她扑哧一笑,说:“我们不要飞机大炮,我们要原子弹!”李云朋爽朗地大笑起来,说:“你这个姑娘真厉害!”司欣颖又跟他说了说国家“入关”以后,政府转变职能的问题。李云朋心里叹服不愧是一个女博士,言谈举止的确很不一般。司欣颖走后,李云朋还隔着玻璃盯着她的背影,他竟然想把这个姑娘留在海平市!秘书进来的时候,他急忙转回身,心里尴尬地想,别去想她了,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也许是祸水呢。还也许什么?就是祸水嘛!

省委书记周振天来到了海平。灾害发生时,周书记正率省代表团在了东学习考察,听到消息后,他把代表团交给了一位副省长,自己提前返回。在骆振江、李云朋等人的陪同下,周书记视察了受灾工地,专访了部分受灾村和农户。虽然海潮已退,但路面依然泥泞,有些滑。周书记的皮鞋成了泥鞋,他不时抹抹额头上的汗水,自嘲地对骆振江和李云朋说:“你们看我像不像吃了败仗的逃兵啊?”骆振江不时扶着周书记走路。周书记看了看他说:“老骆,不能这样,论年龄,我还比你小两岁呢!”

骆振江不好意思地放了手。视察访问后,周书记让骆振江和李云朋坐上了自己的汽车。按照周书记的安排,要马上在龙化宾馆召开一个会议,总结前阶段工程建设的经验及灾害发生的教训,研究部署下阶段工作。周书记对骆振江说:“这次海平班子的调整,是急了些,张副市长的问题司法部门已经介入了,教训是深刻的呀,希望你们一是引以为戒,警钟长鸣,二是加强团结,形成合力。”骆振江激动地说:“请周书记放心,我们海平出了一个五毒市长,不等于所有干部都烂了!”周书记摇了摇头说:“是这样,可是教训是深刻的。官员不廉洁,就没有什么给下属做榜样,那么下属必定贪污腐败;小臣不廉洁,就没有什么带给民众,那么民俗习惯自然就不好。如果各级官员都无休无尽地掠夺财富,必然是百姓遭殃,国家受害,想把我们的事业搞好是不可能的!”骆振江点着头说:“是这样啊,我们要牢记周书记的话啊!我一个煤黑汉出身,知道正确把握自己,无论啥时候都能经得起党的检验,还有,我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还有啥争的?说实话,我就是放心不下这条隧道。”

周书记摆摆手,笑着说:“谁不知道你大老骆是根直肠子?”又对李云朋说:“云朋同志,你年轻,要多向振江同志学习,踏踏实实做事,勤勤恳恳工作,不仅不出乱子,还要将我们的事业推上一个大台阶!”

“周书记,我记住了。”李云朋诚恳地点点头说,“我看着我们家的烟囱了,还看见我老爸造船的那把板斧啦,前面是斧头,后面是大海,我没有退路啦!”

周书记含着信的微笑说:“好哇,那就背水一战吧!不过,在没有攻克渤海潮之前,工程决不能盲目上马!”骆振江和李云朋异门同声地说:“记住啦!”谈了一会儿,骆振江鼓鼓勇气说:“周书记,我们是屋漏偏遭连阴雨呀,本来就资金短缺,又来这么一场!”

周书记打断了他的话:“资金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以后锴政府投资上地方项目的事就别指望了。希望你们要引人市场机制,了拓招商引资渠道,解决建设资金问题。”活刚说完,汽车已经驶进了宾馆大院。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就像那场席卷而来的渤海潮。正是宵委周书记召集海平龙化两级领导在宾馆的小会议室开会时,宾馆的大门外,已是人潮奔涌。这里聚集着几百名工人,他们吵吵嚷嚷地要见哲委周书记。

“我们巳经几个月没有领到工资了,这次工了又毁了,让我们怎么活?”

“我们要向首长反映李大头的问题。”大门已经被紧紧地关住了,门里门外都有繁察。公安局局长张可法一看局面复杂,难以应付,就去找县委书记罗守志。位于北楼的会议室很幽静,似乎还听不到宾馆门口的吵架声。张可法悄悄地走进去,俯在罗守志的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张可法的眼光狠毐,牙不知不觉地咬了起来。罗守志听后面带惊色,对身边的李云朋悄声说:“李市长,我先去一下。”

李云朋从罗守志的神色和活语中预感发生了大事,心中忐忑不安。他发现骆振江正朝他使眼色,于是悄悄离了位,轻轻走了出去。下了楼,一片喧嚣声传了过来,他看罗守志和公安局民走在前面,马上叫住他们。

罗守志显然不知道李云朋跟在身后,惊慌地迎上来说:“李市长,没事,没事儿。”

“胡扯!”李云朋一指声音的方向,“这是歌舞升平吗?能没事儿吗?我要问什么事才箅个事儿呢?”说着,他就往前走,罗守志和公安局长跟随上来,罗守志边走边说:“是万达集团的工人在闹事呢!都怪李大头,都是他惹的乱子,这阵儿李大头倒跟没事的人儿似的,躲了!你说气人不气人?”“李大头是谁?”李云朋问。

“万达集团的总经理李长生,管着盐场、建筑公司好几家企业。”

李云朋想起来了,李长生是王银娜的丈夫。王银娜是李云朋的初恋情人。李云朋真的为难了,这样的泥坑怎么好往里跳呢?

已是傍晚,宾馆门口两侧门柱的灯发出昏黄的光,李云朋看见大门铁栏外面人头攒动。罗守志问张可法:“李长生呢?”张可法说:“他早跑了。”

罗守志骂了一句,马上对李云朋说:“李市长,您就留步吧,我马上处理。”

李云朋停住了脚步,走到路旁的花坛前,坐在一张石凳上。石凳很凉,李云朋打了个寒战,他点燃一颗烟,沉静地看着门口。

罗守志站在门内向铁栏相隔的人群喊:“大家静一静,有话跟我说。”

人群不但没有静下来,反而声音越来越大了。“你们当官的都知道盐场是一块肥肉,都他娘的想吃一嘴。”

“好端端的盐场,愣让李大头糟蹋啦,华益化工了也是他弄塌的,撤了李大头,法办李大头!”有人大声嚷嚷着。

一个人急了,竞爬过铁栏,脚刚刚落地,就被两个筲察按住,一只手铐落在了这个人的手腕上,门外一片哗然。

有人拍了一下其中一个警察的肩膀:“打开。”胬察一看,不认识。罗守志一看是李云朋,喝道:“李市长让你打开手铐!”

李云朋向鳘察伸过手去,说:“如今的事儿啊,该管的没有管,不该管的却管得死死的。手铐的意义你应该很清楚,还是我来吧!”

齐察把钥匙交给李云朋,李云朋给那个丁人打开了手铐,这时,人群竟然静了下来。李云朋厉声冲罗守志和张可法喝道:“把大门打开!”

门开了,人们涌进了院里。李云朋站在了甬路中间的花坛上,大声说:“工人师傅们,我是新上任的海平市副市长李云朋,是土生土长的龙化人。今天大家一定是抱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来的,那么我就代表骆市长和市政府表个态,我们一定高度重视你们提出的问题!让人民群众满意,正是我们的工作追求,我提议:你们推选出儿个代表,在明天上午九点到我们办公室谈。大家先回家吃晚饭吧。请相信我!”

有人说:“李市长就是大鱼村李老奎的儿子,错不了。”人们响应着,潮水般地退去了。

李云朋跳下花坛,脚有些麻,险些摔倒,罗守志马上扶住,感激地说:“多亏了李市长挺身而出啊。”李云朋阴着脸,不想理他,只顾向北楼的会议室走,他要继续参加会议。罗守志想跟着,李云朋转过脸来,严肃地说:“动不动就要调警力,手铐想铐就铐,你的公安局是用来对付那些淳朴的老百姓的吗?”罗守志赔着笑:“我们一定改正。”

回到会议室,刚刚坐下就听周书记说:“我年岁大了点,但并不耳背,刚才宾馆门门是不是有上访的群众啊?稳定压倒一切,没有稳定的环境,建设工程也搞不成,创造稳定的环境最重要的一条是解决群众关心的热点难点问题。这个我就不多说了,切实抓好。最后,我冉说一句,海底隧道是块硬骨头,你们要给我哨下来!好了,我这肚子里的肠胃也提抗议了,大老骆,请我吃饭啊!”

人们忽然发现骆振江已经大汗淋漓,他捂着胸口,面目痛苦地倒了下去……

李云朋一把抱住骆振江,对罗守志说:“快喊医生!”李云朋一夜无眠。骆市长因劳累过度脑供血不足,在医生的治疗下缓解下来了,医生说骆市长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李云朋安顿好骆市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刚坐在沙发上,门就被人敲响了。

门没有锁,李云朋懒懒地说了声:“进——”门被推开了,是海平市反贪局局长刘劲。李云朋笑了,说:“是你?来,坐!”刘劲说:“你刚才不是叫进吗,我的小名就叫劲,我能不进来么?”

李云朋笑出声来:“你小子还是那么会说话。”李云朋又说:“我还有点饿,晚上陪周书记吃了顿饭,周书记饭量小,我总不能风卷残云地吃吧。”说着,找出一碗方便面来,倒了开水焖上,又问刘劲,“要不要来一碗?”

刘劲说:“我又没陪首长吃饭,吃得可饱了。你这大市长也不够意思,来海平工作也不跟老同学打声招呼。”

李云朋递上一杯热茶,煞有介事地说:“你是反贪局长啊,谁敢跟你打交道啊?”又问,“对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刘劲神秘地低头吹了吹茶水,说:“与渤海潮有关,我们接到举报,追查华益化工了的建筑款。其实傍晚我一直等在宾馆门口,我领略了你市长的风采,你却没有发现我。”

“是这样?”李云朋笑着,“那笔建筑款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屋内的电话响了,刘劲说:“我就不打扰了,我就在楼下住,有空儿我冉向大市长汇报工作。”

李云朋送走刘劲,电话铃依然没有断,他赶忙去接,电话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李市长吗?”“是我,你是哪位?”“我是王银娜呀。”

“银娜?是你?”李云朋一怔。一个女人妖艳的身影浮现在他的眼前。王银娜这个女人还真的找上来了!他说:“我很忙,以后有机会再见面吧!”

王银娜电话里笑声朗朗:“好吧,我听大市长的!”

李云朋把电话挂上了,可是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上午,在龙化宾馆李云朋宽大的办公室里,李云朋和万达公司的五名职工代表展开对话。一起参加座谈的还有市反贪局的刘劲,龙化县委书记罗守志也来了。盐场的代表工会主席刘玉芳激愤地说:“李市长,您刚来,不知道我们万达的实际情况啊!万达是国有企业,我们盐场就是其中一家,原盐涨价,本来日子很好过!”是李长生经理不顾职代会的反对,愣是把盐场的资金挪用到华益化工了上。工了被渤海潮吹垮了,盐场也受了不小的损失,盐场半年发不出工资,连买一张塑料布的钱都没有,您说这是谁的责任?”李云朋很惊讶:“盐场的生产资金为什么挪到华益化工了呢?”一个工人说:“建这座化工了,全县每人都集资拾元钱,李长生说大桥工程万达集团的建筑公司中标,都是一家,还说将来工了建成,海平海底隧道通车,我们的积压原盐就可运出去了。屁话,盐场的钱扔出去了,华益也毁了,他李长生却成了县里的大红人!”另一个工人说:“他李长生自己肥了,听说工程供料,大都是他老丈人王龙堂的公司供货!”

李云朋一脸严峻,他边听边做记录。“一位万达公司的技术员说:“别看这华益了是渤海潮冲毁的,其实这是个豆腐渣工程!原先设计是预防十级以上渤海潮的,可八级就他娘的散了,为啥?还不是偷工减料!”李云朋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们把这些情况跟县委反映过吗?”刘玉芳哼了一声:“县里?就连市一里头都让李长生给喂肥了!李大脑袋是啥人?他老婆王银娜是啥人?我们弄不动,今天不是给您李市长面子,我们非见周书记不可,看看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一个职工代表递过一份材料。李云朋看着,然后抬起头,沉重地说:“工人师傅们,谢谢你们的主人翁精神!我会马上找县委研究,先补发你们的工资!对你们提出的问题,我会建议海平市委成立专门的调查组,查一个水落石出,该行政处分的行政处分,该依法惩处的依法惩处。今天,市反贪局长刘劲同志也在这里,你们可以多向他提供线索和证据。”听了李云朋的话,工人们陆陆续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