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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的同桌赖丽玲

我的同桌赖丽玲,让我胆战心惊了差不多有二十年时间。

记得上学第一天,赖丽玲偷偷地把一条毛毛虫放进了前排小芹的书包里。当时被我发现了,正要制止她时,赖丽玲却警告我:“如果你告诉老师,我就让我爸不给你爸妈加工资。”我顿时吓得不敢睁开眼睛。赖丽玲的父亲是我爸妈单位的领导。

上课铃声响过不久,一声“啊”的尖叫声划破了宁静的教室。赖丽玲立即举手报告:“老师,毛毛虫是徐颖颖放的。”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老师拎到教室外罚站。

就这样,我今生今世第一堂课,就是在教室外站着偷听的。

回到家,爸妈问明原因后鼓励我:“孩子,别怕,你以后要勇敢点。”

可是,我勇敢不起来啊。那是第一次考试,赖丽玲偷看我的答案,还要求我自己改成错的,我不干,赖丽玲威胁我:“如果你不改,我让我爸叫你爸妈下岗回家。”我眼泪汪汪地点头,结果,我平生第一次考试不及格。

就这样,跟赖丽玲不是同桌就是同班,一路到了高中毕业。老天爷,真会开玩笑,考上大学报到那天,还是跟赖丽玲同一系,分在同一个班。赖丽玲没有上分数线,她是通过关系招进来的,属于那种大学内部自招生。

好在那时我不怕赖丽玲了,因为爸妈已经下岗。高考时,赖丽玲跟我坐在前后排,我不给她看答案,也不理她的小纸条。高考结束的第二天,爸妈就下岗了。我拳头捏得紧紧的,牙咬得格格响,倒是爸妈劝慰我:“别担心,爸妈身体好,肯定能挣到钱,你放心上大学。”果然,爸去踏三轮车,妈去买水果,我们日子过得非常快乐。

谁料到半年后,赖丽玲当上了学生会副主席和系团支部委员。赖丽玲就让我给她做这做那了,经常拿我的笔记去抄。她每次来要时,总是这样说:“喂,给我。”见我不愿意,又说:“你想不想入团了?”我不敢拒绝。

过了一年,中文系的才子郑宇航经常找我去图书室,还约我去看电影。赖丽玲竟然当着他跟我面说:“郑宇航,你不知道吧,徐颖颖的爸是踏三轮车的,她妈是买水果的。你怎么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玩?这多掉价啊!”郑宇航马上回敬她:“那又怎么样呢?难道你爸是领导,你就比别人高一等了?”赖丽玲脸腾地红了,狠狠地瞪我一眼,落荒而逃。就这样,赖丽玲不敢再来惹我了。

做毕业论文那阵子,赖丽玲突然来找我,还向我道歉:“徐颖颖,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你就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原谅我吧。”赖丽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好跟她有保留地来往,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的毕业论文快要定稿时,莫名其妙地被人偷走了,包括存在电脑里的所有数据。我知道一定是赖丽玲干的!

那晚我真的气疯了,抓起一块石头,就要去跟赖丽玲拼命。如果不是郑宇航阻拦,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郑宇航说:“你找这种人,能要得回来你的论文吗?”我知道肯定要不回来了。郑宇航说:“论文的一些数据,我帮你去找找吧。”

就这样,在郑宇航的帮助下,我完成了论文,毕了业。很多时候,我在想:命运这个东西,让你说不清,也猜不透。

大学毕业后,我分配到本市税务局工作,报到的那天,赖丽玲竟然也在。我当时就傻了眼,可又不得不在一起工作。开始,我处处避着她,时间久了,也慢慢地习惯了,反正,各做各的工作,谁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两年后,赖丽玲当上了我们综合科的副科长,更要命的是我被分到她这一组。赖丽玲见我的第一句话:“你给我好好听着,工作上的事,你都得向我好好汇报!”

我把头低得很低,我已经认命了,我不敢告诉爸妈,我不想让他们伤心难过。

忽然有一天,赖丽玲对我好得不得了,还口口声声叫我徐姐,“徐姐,你别生我的气,我就是这样的人,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赖丽玲待我好的原因,她跟某个大老板关系暧昧,帮他偷逃了上百万元的税款。这事已经在调查了。这不,明天就要询问我们这些税务人员。

果然,赖丽玲请我按她吩咐的话去做,“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我没有吭声,我得好好想想啊……

一年后,我和郑宇航去监狱办事,顺便去探望赖丽玲。

赖丽玲一见我就骂:“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啊!”

我昂起头义正词严地说:“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