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将军已经又去看戏,那几个壮汉听这一声唤,便不由都停了下来,不解地望向那妇人。
秀儿趴在长凳上,已被打得几近晕死过去,被那妇人这一声尖叫倒有些缓过神来,冷眼向她望去。
却见那美妇趋步上前,从长凳下面拿起一样东西,紧紧地拽在手里仔细端详起来。
那是半块晶莹倜透的玉佩,是朱老汉临终时交给秀儿的,自此后秀儿便一直将它揣在怀里,谁料被这一番毒打掉落到了地上,于是秀儿用尽力气叫道:“这东西是我的,还给我!”
“好东西!”那美妇淡然笑道:“正因为它是你的,所以呢,就饶了你这一次!”说罢,便将那玉佩塞进怀里。
边上的另两个妇人不由羡慕地向这位美妇望去。
那美妇,一直以来将军都唤她作红玫瑰,因她深受将军宠爱,倒也不敢说什么,年长的那位笑道:“恭喜呀妹妹,怕是得了件宝物吧?”
红玫瑰笑而不答,两位妇人见状甚是无趣,不由都“哼”地一声甩头离去。
此时忽听秀儿再次叫了声“强盗”,便晕死过去。原本她就心力交悴,挨了这十来个大板,此刻又受到这般刺激,她又如何能挺得住?
醒来时,秀儿突然感觉到万分的诧异,究竟,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此时的她,正躺在一****床上,这是一间充满馨香的闰房,一对大红的蜡烛,照亮床边的华丽的紫罗帐,也照亮了床边坐着的一个人,那个人,正在用一双微红的美目盯着她看。
“是你?”秀儿吃惊地道:“你、你又想作什么?”边问边挣扎地起床,却哪里还有力气呢?
“你说我想作什么?”那美妇强笑着道。
“我知道了!”秀儿叹道:“你抢了我的玉佩,现在,怕是又要将我献给黑龙江将军了吧?”
缓缓地说完这话,她的一双珠泪悄然滑落。
她当然也知道,既然来到这个地方,就已经由不得她自己了…
红玫瑰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声轻叹,她又问:“你可是来自龙凤山上的么?”
秀儿不觉奇怪地点了点头。
那红玫瑰登时两眼也落下了热泪,又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再次问道:“你且说说,这东西,是谁给的?”
“关你屁事!”秀儿愤声道:“快还给我!”
却见红玫瑰一边叹息,一边起身从一个木箱里翻出来一件东西,递到秀儿的手上。
且说这秀儿,见到这件东西不由得浑身一阵发颤,原来,这也是半块玉佩,刚刚好与她的那块相吻合!
傻愣了半晌,忽听秀儿恨声说道:“原来,你,你就是…”
话未说完,却听那红玫瑰赶紧接着道:“是的,我就是你的姨娘呀!”一边说着,一边向秀儿递去个眼色。
秀儿知她的用意,这里是将军府,如果黑龙江将军知道她在外面还有个女儿,将军又会任何感想呢?她又如何向将军解释?又如何置身于这复杂的府衙?
看着秀儿那双仍是充满恨意的目光,红玫瑰轻声问道:“你爹他,现在可好?”
“谢谢你的关心!”秀儿冷冷地道:“他已经走了!”
一阵轻颤,红玫瑰落泪轻叹:“他,他是个好人…”说着,转过头去,用手绢在脸上轻轻拂拭。
“多谢姨娘夸奖!”秀儿边说也边擦起了眼泪。
她们,原本是母女,在这里却不得相认,曾经,秀儿是那般地恨自己的亲娘,可是此时此刻,心里却泛起了股莫名的感觉,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也就是她的母亲,显得那样的娇弱,那样的可怜…
往事如风,可是,往事谁又说得清、道得明呢?
就这样,这对母女相视无语,顾自都在抽泣。
夜已深,门外忽地传来嘈杂声,红玫瑰赶紧擦干泪水,起身去开门。
原来,是黑龙江将军来了。
且说这特普钦将军与众军官喝下不少的酒,醉醺醺地走进屋里,抱着红玫瑰刚开口叫了声“亲爱的”,忽地又抚着她的脸奇怪地问:“你的两眼怎么红成这样?莫非,谁欺负你了?”
红玫瑰强笑道:“有老爷在,哪有谁敢欺负我呀!”
“就是!”特普钦笑道,忽又指着床上的秀儿奇怪地问:“这、这姑娘不正是刚才挨打的那个么,她、她怎么会睡在你的床上?”
“刚才是误会啦!”红玫瑰道:“她呢,就是我妹妹的女儿呀!”
“你还有个妹妹?”特普钦大笑道:“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呢?”
一边说着,又一边走到秀儿的床边,盯着秀儿左看右看,他说:“果真是你的外甥女,与你有几分相似!”
秀儿跟着强笑。
只见特普钦又指着秀儿笑道:“你这小姑娘,竟敢夜闯将军府来欺骗本官,胆量着实过人,倒真有点像、像戏里的穆桂英!”说着,向秀儿翘起了大拇指。
红玫瑰扶着将军坐到了床边,跟着笑道:“老爷,她也是你的外甥女呀!”
特普钦点头道:“好!这外甥女本将军认了!”
忽地,他又奇怪地问秀儿:“记得你进府时说,要我救你哥一命?”
秀儿点了点头。
特普钦又问:“你哥在富远金矿?”
秀儿又赶紧点头。
“那你说,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于是秀儿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
这一番话倒让这位将军酒醒了不少,只见他皱眉道:“在金矿里私藏黄金,确实是要掉脑袋的,这、这矿上的规矩又如何能改得?”
秀儿听他这一说,不禁又是两眼一红,她说:“可是将军,我哥他真是受人陷害的!”
将军问道:“若如你所说,可有证据?”
这时,旁边的红玫瑰忽地搂住特普钦笑道:“只要老爷肯帮忙,还怕找不着证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