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双牙看了看荣荣,说这不是我们协会的事情,我们可做不了这个主。田凤兰抓住了梁双牙的胳膊,哀求着,你就心疼心疼我们吧,啊!梁双牙尴尬地愣着。荣荣说,可怜可怜你还行,让他心疼你,疼得着吗?田凤兰眼泪就流下来了,说,那我自己跟你爹去说吧!然后又看了看他们,提着菜篮子走了。
梁双牙把加人协会的农家输人电脑。过去在县城打工的时候,夜晚没有夜班,他就躺在床上看金庸的武侠小说。自从有了网吧以后,同室的伙伴儿就带他到网吧里聊天,他就学会了打字。
荣荣跟鲍真不一样,一直不会用电脑。她歪着脑袋看着梁双牙劈里啪啦地打字,心里对双牙充满了崇拜。梁双牙眼睛盯着光闪闪的屏幕,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忽然变成了荣荣的红衣裳、红脸蛋儿。这红色刺激得他睁不开眼睛,恍惚间已经感到了她那又热又软的小巴掌,正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脖子和耳朵。她健壮了,自打梁双牙回乡,她就常常光顾乡里的美容店,皮肤变得光洁了,他只要把她轻轻一拢就能抱在怀中。
荣荣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朵根儿亲吻着,弄得他痒痒的,敲击电脑的手指都迷了。
梁双牙拿开了她的手,说,你个小狐理精,老实点儿!我打错了字怎么办?
荣荣格格笑着说,怎么办?我爹打你屁股!
梁双牙扭身轻轻打了她一拳,电脑的键盘就被带到了地上。这是一台486旧电脑,蝙蝠乡乡政府上了宽带网,就把它淘汰下来,是荣汉林从宋书记手中买下的。梁双牙弯腰把键盘捡起来,重新安置停当,骂了一句,你爹够抠门儿的,买了这么一台破电脑!
荣荣撅了嘴巴说,破?我们还没挣着钱呢,等将来挣了钱就买一台新的!我也想学呢!梁双牙说,我们会成功的!
荣荣迟疑了一下,往窗外吐了一口唾沫就坐在了梁双牙的腿上,甜蜜地悠了起来,一边悠着一边唱: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
梁双牙没想到荣荣的屁股很大,感觉肉乎乎的,压得他大腿像是要裂开一样。他连连告饶说,下来下来,我的腿都压麻了,这是我的腿,不是船头啊!
荣荣笑着站立起来,梁双牙这才感到要裂开的不是腿,是裆里的家伙硬得要炸裂,然后有一股热流冲撞他的全身。
每当荣荣跟他亲热的时候,他胸中都燃起占有她的渴望,可一想起鲍真,一想起大哥在墙壁上的画,这个欲望就倏地溜了。他也考虑到,在经营协会的问题上,万一他与荣汉林有争执,必将牵涉到他与荣荣的关系,所以尽管荣荣百般挑逗,他还是没有一点激情。可是想法归想法,当荣荣热嘟嘟的嘴唇和鼓胀胀的胸脯同时挨近他的时候,他真的坚持不住了。荣荣的手在他身上摸着,她的手摸到哪儿哪儿就发热。他受不住了,急忙把她扔在办公室的单人床上,她身上的红衣裳就像云一样飘起来。她有点恐慌,有点新奇,最后羞涩地说,当时的感觉像坐飞机。尽管荣荣跟鲍真在外打工多年,其实她还没有坐过飞机,她认为天下最美的事情就是坐飞机了。
荣荣的脸又光又亮,透着湿润的红。她拢了拢头发说,明天是我的生日。梁双牙缺力短气地说,我得送给你个生日礼物。
荣荣说你别惦记着,你家里不宽裕,我不要礼物,那要花钱的!我知道你没钱,我爱你,就不愿意你花钱!
梁双牙心里热热的,说,你真好。荣荣说,双牙你爱我吗?梁双牙说,爱,不爱我能留在你身边儿吗?荣荣问,你到底爱我哪儿?
梁双牙想了想说,按理说,我梁双牙经历过爱了。鲍真也这样问过我,陈秋兰也这样问过我,可我说不出来。你别道我回答好吗?我从来就不知道爱是啥样儿的。
他过去从琼瑶和金庸的小说里看到过别人的爱情,那种爱情赚走了他不少眼泪。可他不相信世界上真有那样的爱情,如果心上想了,就从小说里看吧。他和荣荣的爱情像大哥的死一样突然,简直没有一点精神准备,别别扭扭就来了。要说他到底爱荣荣啥,他真说不上来,说不上来就说不上来,一个农民连活着都困难,还有啥权利谈爱情?他迟疑了一下,淡淡地说,我爱你的眼睛。
荣荣笑了笑,像小羊羔一样温顺地说,人家都说我的眼睛好看,鲍真姐也夸过我的眼睛。双牙哥,你看呢?他们还说我的眼睛含情脉脉,花花的,好像老在勾引人。其实我没勾。除了你双牙哥,这个世界上没有值得我勾的男人。我天生就这样儿,往后你可别误会我不检点啊!
梁双牙摇了摇头说,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是真心的,我也会好好地待你。荣荣幸福地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抓住梁双牙的手,那手顺势按在了她温热浑圆的肩头上,立刻就不动了。他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那次跟鲍真分手喝醉酒以后,在自家里的土炕上就把荣荣干了,可每次与她干了之后都有后悔的感觉,而和鲍真就没有,这是为啥?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掌移到她高高的胸脯上,两个人顺势又倒在了那张床上,他感觉到了她的心跳,相信她还是爱他的。然而,怎么好像是对她边体验边遗忘?他抱了她一下感觉她轻得像一捆秫秸。
荣荣把头埋在梁双牙的胸脯上,深深地埋下去,她寻找着那种成熟男人的气味。荣荣真的哭了,她不知为啥哭,哭得没有声音,眼泪一串串的,一直流了很久。
梁双牙用手掌给她擦眼泪,终于想起了一个主意,说我有个想法儿你听听荣荣止住哭,可她的头还是不离他的胸脯,说我听着呢。
梁双牙说,明天咱们在办公室给你过生日,然后我们搞一个迪斯科舞会,把全村的大姑娘、小伙子都喊来,借你的生日把咱们协会的业务宣传出去。往后这蝙蝠村靠谁?还不是靠我们这帮年轻人!
荣荣说,现在村里除了在外打工的,还有多少年轻人?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又想见鲍真了?
梁双牙摇了摇头说,你真无聊,她是崔振广的媳妇,关我啥事?谁来她也不会来!不过他掐指算了算,还真没数出几个年轻人来,于是想了想,说那我们不搞舞会了,就搞一个信息发布会,把网上的粮价讲给他们。
荣荣点点头,说,这个好。她还说,把那把小提琴也拿来,你给大家伙儿露一手儿!梁双牙一拍脑门儿,说我怎么把小提琴的事儿给忘了!荣荣提议去家里拿那把小提琴。梁双牙说我不会拉。荣荣说不会拉也拿过来,这是你捡的,下雨天儿打孩子一闲着也是闲着,不会,咱不会学吗?梁双牙想想也对,把小提琴拿过来,会不会的也算个抓挠儿,也就省得总和荣荣搂搂抱抱的,老这样儿,让村里人怎么看这个协会呢?谁能把它看成是农民自己的组织?
梁双牙跟荣荣去取小提琴。
路过街巷的时候,看见梁罗锅已经从麦田里回来了,老人在给返青的小麦备肥。这个粪坑是梁双牙和大哥挖下的,爹和娘常把扫地的灰、刷锅的水、铲来的粪便,还有从野地里捎回来的草,全部填充到里面去泡着。眼下爹正将出坑的草粪堆起来,那里散发着浓烈的味道。梁双牙看见爹劳作的样子,心里总有点不自在,看了看荣荣。荣荣拉着他从一个。院子里绕过去,这家人烛小鱼的香味盖住了大类的气味。
走到荣荣家门口的时候,荣荣和梁双牙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叫声。那女人隔一会儿大喊一声,我的妈呀!声音是从爹的房里传出来的。
荣荣看了看梁双牙,神色有些慌张梁双牙拉着她急忙向前走了几步。荣荣看见爹那屋的窗户上挂着窗帘,就喊了一声,爹,你那儿没事儿吧?爹生气地咳了一声,女人的嘶喊声就停止了。梁双牙马上明白了啥,把荣荣拉进北间屋里,压低声音说,是田凤兰!村里的男人在一块儿胡扯的时候早就说过,说田凤兰跟男人行房事的时候都要剧烈地喊,喊得邻居都听得见,果然给他们说着了。过了片刻,只见田凤兰提着菜篮子轻轻走出来,额头淌着汗水,脸上润着一层红色。
待田凤兰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荣汉林才从窗子里喷出一口水来,喊了一声,荣荣,田凤兰家的三千块贷款,用稻谷顶账!
荣荣的脸色很不好看,冲着田凤兰消失的门口啐了一口,骂一声不要脸的!荣汉林就不再喊叫了。梁双牙知道荣荣是骂田凤兰,可她爹却当成女儿在骂自己,郝该骂的是谁?梁双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要是鲍真,会像荣荣这样吗?
荣荣知道娘上县城看病去了,只好气恼地跟梁双牙叨叨着,盼着娘快点儿回来,娘在家的话爹就不敢这么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