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多人的骑兵在城中跑起来也算是声势浩大,于是他们都有些自得,多年的隐忍终于可以发泄,他们终于可以不再冒充百战人生活下去。
领头的校尉看到了二皇子府的围墙,然后看到有一个黑衣人持刀站在路中央,像是准备螳臂当车,孤零零的身影看起来傻乎乎。
校尉嘴角现出一丝狞笑,这一路他的刀上已经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他很愿意再多填一个人的,那红色的液体会让他处于亢奋的状态。
然而他举起刀还不等大喊一声“杀”来增加自己的气势,一只箭破空而来,准确的射穿了他的脖子。
摇晃了两下身体,校尉大张着的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倒是有他喜欢的血流出,不过相信他现在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液体了,因为这是他自己的血。
校尉的突然死亡给其他骑兵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不过这个时候没有办法减速停下,那可能引发更大的危机,所以前排的骑兵们齐声发喊,速度不减的冲向了唐玄。
为了方便而没有持枪带盾的骑兵对隐藏在暗处的箭手极为忌惮,不过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冲过去再说,先杀死眼前的敌人再做其他考虑。
那校尉的尸体已经不知道被踩踏成了什么模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高速移动的骑兵队伍怎么可能为了长官的落马而瞬间停下来,就算他们想那样做也有心无力,况且,人都死了,何必费太多心思。
唐玄改为双手持刀,发出一箭之后的黑箭再无动静,擒贼先擒王,他已经做得很好,剩下的就该是看唐玄的表演了。
就在最前面的骑兵距离自己还有五丈距离的时候,面对把速度提高的极限的骑兵队伍,唐玄大吼一声,向前猛地踏出一步然后用力一刀斩下。
他还没有到刀气能够远距离伤人的程度,但是他有另一个法宝。
前排的骑兵们只看到眼前的人影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迎面扑来的火海。
街道的宽度有限,所以唐玄全力发出的术火正好可以笼罩得相当全面,骑兵们还来不及惊呼,那火已经扑上了他们的身体。
唐玄的术火不同于其他术师,因为他是吸收了火灵,发出的是纯粹之火,凡间的火远不能和它相比,只是迎面一扑,已经是十数个骑兵惨叫着坠马倒地,战马的悲嘶更是凄厉,那火居然可以在瞬间销肉蚀骨。
如果是修行者,还可以短暂的抵抗术火的侵蚀,可这些骑兵们哪里有那个本事,前两排的十几个骑兵和他们的马只来得及发出短暂的声音便一命呜呼。
然而术火的杀伤力并不只限于此,唐玄想的也不是以掏空火种的代价只为远距离弄死十几个人,对急速冲锋的骑兵来说,障碍和停顿都是噩梦。
那十几个人的死只是开始,后排的战马受惊或人立而起,或是绊在还在燃烧的尸体之上,这样一来冲击之势被不可阻挡的遏制住了,而后面的骑兵还保持着冲锋的速度。
这种人撞人马撞马的惨状可想而知,很多人在冲撞中被甩离了马鞍,运气好的就七荤八素,运气差的就被后来的铁蹄踩踏致死。
六百多人的骑兵,唐玄只是出了一刀而已,对方就已经溃不成军。
这样的战果很让人满意,而且趁这个时间战长虹他们也可以跑得更远,换句话说,唐玄阻敌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应该有多远就跑多远才是。
换做别人可能立刻就脚底抹油了,但是唐玄骨子里其实是个倔种,更是个赌徒,尤其是在赌桌上尝到了甜头之后,他就更想赢把大的。
听说那个叛将名字叫楚成,眼前这些骑兵的衰样也没有将军的风范,那么就是说,大鱼还在后面,既然已经布下了网,不捞把狠的岂不无趣?
俯身躲在房顶的黑箭叹了口气,他猜出唐玄在想些什么,可是他既不能跳下去打昏那小子扛起来就跑,又不能一个人逃之夭夭。
除了舍命陪君子,他好像没第二条路好选,尽管唐玄横看竖看都不像是谦谦君子。
拂去衣服上沾着的灰尘,白衣就是这点不好,稍有不慎,不但显不出干净脱俗,反而会更加邋遢,黑箭揉了揉鼻子,把第二根箭搭在了弓上。
他身旁是四个箭囊,每个里面有三十支百战军中的制式箭只,如果不是忽然打起摆子,黑箭有信心让这长街上躺下至少一百具尸体。
不过他明白,其实只要杀死一个人就够了,当然就是那个短命的楚成。
在他安静等待、小白打着瞌睡的时候,唐玄已经开始跑动,他提着刀,就像奔向鸡群的屠夫。
虽然杀倒地的人算不上勇武,但活下去才可以有资格谈论生死之外的东西。
摔做一团的骑兵们挣扎着起身,伤势最轻的一时也有些迷糊,而就在这个时候唐玄如杀神一般降临,只要是能活动的身体,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砍上一刀。
六百多人被一个人痛宰狂杀的时候不多,现在恰巧正是这种情况,唐玄飞快的前进,一步杀十人,偶尔有挣扎起身拔刀相迎的骑兵也不是他一合之将。
他紧抿着嘴唇神色不变的挥刀,很快脚下就变得黏糊糊的粘鞋,脸上也被溅上了血迹,一身黑衣虽然看不出血色,但衣摆却有血滴下。
只要是长刀所能及的活物,无论是人是马他都会毫不留情的给上一刀,所以他身上溅着的不只是人血。
无惊无喜,他只是在杀人屠马而已,就这样简单。
这么多人就算跪在任由去杀也需要时间,更何况有很多人已经拿着武器开始反击,尤其是最后面的那些骑兵所受伤害是最小的,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冲上来阻止这杀人狂。
尽管人踩马砸的成功让近百的骑兵或是没了呼吸或是失去了战力,加上唐玄火术和长刀干掉的几十个人,毕竟还有数百名能够一战的骑兵冲了过来,只不过是没有了骑马的优势而已,不过人多欺负人少在他们看来还是足够的。
低级的军官约束着还能战斗骑兵涌了上来,刀光闪闪,被一个人如此戏弄让他们愤怒,不管对方是用什么办法弄出来那诡异的火焰,现在看来已经不能再使用,否则也用不着费力的过来用刀砍人。
既然大家手里拿的都是刀,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当有军官的脖颈被射穿的时候,骑兵们才想起附近还隐藏着一名箭手,所以说对方不只是有刀,还有箭。
有骑兵张弓搭箭四处张望查找暗处的那个杀手,有人不断放箭进行着试探,然而周围无声无息,好像那箭手射了一箭之后就消失掉了。
唐玄的刀可没有消失,趁着骑兵们停步不敢向前的机会,他反倒是冲了过去,街道宽度有限,最多不过容二十个人并排而立,而那样紧密的话是一定会影响行动的,既然不会被围住圈儿踢,唐玄自然敢冲上去放对儿。
况且他还有一个可靠的帮手。
唐玄转瞬放倒了三个人,然后他并没有杀入人群,而是后退几步,当死人的缺口被后来者补上的时候,他就又冲过去挥刀就砍。
骑兵们被他刺激得两眼发红,然而只要有人试图从侧面攻击或者包抄的时候,总会有箭飞来,非常高效的取走一条性命。
当连续有几个人被射死之后,骑兵们不得不分出部分人爬墙上房的去搜寻箭手,对付唐玄的那些人也都心有余悸的开始顾忌,谁都不想稀里糊涂的被暗箭射穿脖子。
这样一来唐玄杀得更加得心应手,面对战意衰减的骑兵们,他砍瓜切菜般的如入无人之境,当然也不敢过于深入,如果被人围住的话,那下场会比地上的死人更惨。
躲藏不住的黑箭终于现身,小白不情愿的留在了安全的地方,虽然踩着瓦片很不舒服。
在奔跑中射箭,上蹿下跳的犹如一只猴子,只不过这只叫黑箭的猴子箭法非常之好,即使是在激烈的跑动中,依然可以继续收割生命。
那些试图围捕他的骑兵终于放弃了想法,在屋顶树梢墙头往来不停的这个箭手简直就像幽灵一般,除非他的箭囊射空,否则实在没办法将其擒杀。
而面对唐玄的骑兵们也开始恐惧,他们害怕会忽然而至的暗箭,也害怕眼前这浑身浴血手中长刀狂斩不停的疯子,于是他们开始动摇,开始退却,很快的时间内就退出了长街,速度不比骑马的时候慢上多少。
活动着有些酸麻的手臂,唐玄感觉到身上有湿漉漉的感觉,他知道那是血浸透了衣服,那种感觉很不好,于是他皱着眉,考虑着要不要赤膊上阵。
在他身后不远处,终于停下里的黑箭站在屋顶上,周围这些楼宇不知道被他踩碎了多少瓦片,也亏得这里的住户大多非富即贵,不然也没那么多够高的小楼去给他落脚,如果不能占据高度的优势,他也射杀不了那么多的人。
已经空了一个箭囊,第二个也只剩一半的箭只,黑箭微微的喘着气,看起来并不比唐玄更轻松。
神箭手需要的不只是力量,还要心神合一,眼到心到手到,否则和有力气拉开弓弦的莽汉有什么区别。
唐玄真气运转,刚才的一番砍杀居然没有受伤,连皮儿都没有擦破,在这种乱哄哄的情况下实在难得,他只希望自己的运气能一直好下去,至少今天。
楚成带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步兵赶过来时,正好看到自己的骑兵也变成了两条腿,战马倒是还在,只不过好像少了一点,而剩下的也瘸腿拧胯的状态不对。
最重要的是原本气势如虹的部下们现在好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显得畏缩,像是吓破了胆,完全没有正规军人的那种精神。
见到楚成来了,骑兵中几个队长级别的只好硬着头皮迎上来,官儿该死的都死了,当然只能由他们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