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的功夫,已经有十几名骑兵命丧当场,这是因为唐玄在拼命,他把真气提升到极致,速度和力量发挥到极致,在极致中杀人,在前进中劈砍。
他没有傻到站在包围圈之中左挡右杀,目前虽然他的气势惊人,战果不错,但越是强力的攻击越无法持久,骑兵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计生死的上前缠斗,只要唐玄略有一丝后力不济,那等着他的就是锋利的钢刀。
唐玄发起性来,受伤之后的他热血沸腾,大砍大杀的丝毫不考虑后果,这样下去,大概只要一会他就会力竭,但是这一点好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周围的骑兵越围越多,形成好几层的铁甲栅栏,而唐玄只是自顾的朝一个方向猛冲,当他的肩头中了一刀,左腿也因不够灵活而被长枪挑过之后,他知道,只能到这里为止了,虽然他很想再向前冲上一点,只要一大步就好。
唐玄没有了继续前进的空间,于是他大吼一声:火!
然后他的刀瞬间燃起火光,即使他没有挥刀斩去,骑兵们还是不自主的收住脚步略微退开,刚才那惨烈的一幕已经深深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而且至今仍飘荡在周围的烤肉味儿依然浓郁。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当骑兵们动作一顿并开始退后的时候,唐玄一跃而起,目标正是在马上看热闹的凌千鹤。
本来凌千鹤是站在地上的,当骑兵们围住唐玄苦战的时候,为了更好的欣赏唐玄的下场,他重又骑到了马背上,奈何处于下坡的位置,即便如此也看得不够真切。
而唐玄却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擒贼先擒王,唐玄本来就没打算和这些骑兵死磕,他一步步的艰难前进只是为了在合适的距离,给凌千鹤那个看起来就碍眼的家伙来个全力一击。
他的计划不错,对方甚至像白痴一样翻上马背来配合他,可惜骑兵们实在过于顽强,这使得唐玄没有办法冲到合适的距离再发动攻击,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震慑住周围的军士,而抓住这个机会直取凌千鹤。
在唐玄看来,不管哪个世界哪个贵人,都是养尊处优每日里只懂得享受的货色,即便有几个异类很上进,但也不应该是凌千鹤这副德性。
所以唐玄很有信心将凌千鹤斩于马下,从而让骑兵们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这样的话他就算不能杀伤大量的敌人,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然而唐玄错了,并且错得很离谱。
眼见唐玄如猛虎一样冲上来,凌千鹤并没有想象中的慌张,更没有哎呀一声坠下马来被唐玄兜头一刀砍掉首级,他眼中的光芒不再蛮横蠢钝,而是现出一种猎手才有的寒光。
身在半空的唐玄心知不妙,对方既然这么有把握,显然是不把自己的攻击放在眼里,只是现在箭以离弦,已经没办法退却,当下一咬牙,不顾一切的挥刀就砍。
唐刀是黑色的玄铁所制,即便是微泛着光的刀刃也是黑色,如今却染上火光,并且这火光跳动着膨胀起来,在刀身的牵引下化作一道斜斜的月牙劈向凌千鹤的脑袋。
刀光掩盖在火光之中,火光很盛,于是淹没了刀光,但却掩盖不住另外一道光芒。
凌千鹤唇角现出不屑的笑容,大袖一挥,袖筒中像是藏着一个太阳,而这个太阳此时忽然发出令人目不能视的光芒。
唐玄像一只被球棒击中的棒球,以比他冲过来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刀身上的火光已经荡然无存,而且他的身体不知有多少伤口正喷出血来。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看起来像猪一样蠢笨的贵族居然是一个术师,而且还是个相当厉害的术师,凌千鹤发出的耀眼光华不但击碎了唐玄的火焰,更是让他多了许多伤痕,那感觉就像是几百把剃刀同时划过他的身体。
带着血线,唐玄凄惨的摔在地上,不过紧接着他就在滚动着站了起来,把唐刀刺入一个骑兵的腹部。
即便输得再惨也不能倒下,否则就真的是十死无生了,唐玄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管他的血在不停的流,甚至模糊了他的视线,尽管他的骨头痛得要死,差点让他热泪盈眶,但他还是要拼命,拼掉别人的命。
痛打落水狗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人都喜欢,于是骑兵们欢喜的冲上去,准备为自己的同袍报仇,将唐玄砍成很多段。
左眼已经不能视物,眼眶里尽是从头上留下来的鲜血,唐玄不去想自己现在是什么惊悚的模样,也没有时间去想,他只是用勉强还睁得开的右眼瞧准一个方向,不管那里有多少人拦阻,不管身后有多少人追击,他都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如果冲不出重围,他就会死。
或许是幸运之神暂时还没有抛弃他,一顿疯魔一般的砍杀之后,唐玄没有死,他居然杀出了一条血路,然后如丧家之犬般的潜入密林逃之夭夭,就算是最灵活的狐狸,恐怕也比不上他现在逃跑的速度。
凌千鹤没有去追,他也知道自己追不上,一个术师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比得上一个武师,况且他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拼命的人。
最危险的人,就是为了活命而战斗的人。
唐玄拼命的奔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跑向哪个方向,只是知道一直向前,在这种状态下,哪怕前面是个悬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下去。
他记不清已经几次伸手去擦脸上的血,想要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那血似乎是流不尽的,依然会再次流入他的眼睛,这让他很懊恼,同时也愤怒自己恢复力极强的身体为什么不能尽快的恢复。
唐玄的身体恢复能力极强,不知是普通人的多少倍,即使是贯穿身体的剑伤,也不过是三两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如今他身上那许多细小的伤口却嚣张的不断消耗他的血液和生命,在凌千鹤的光照攻击之下,他的恢复能力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意识慢慢变得有些模糊,只凭心中那微弱的意念,唐玄依然踉跄的跑着,不断与树木相撞让他的血流失的更多更快,但他还是迈动着脚步,直到撞在一个圆乎乎的肉球之上,彻底失去力量的唐玄终于晕了过去。
“这就是使者?”一个身高超过两米、体重至少四百斤的肥壮大汉捏着唐玄的衣领把他拎起来。“这分明只是个快死的人而已啊。”
一根木杖狠狠的敲在肥汉的腿上,相信木杖的主人不是不想去敲这家伙的头,只是够不到而已。
“巫师的话你也敢怀疑?还不把他放下来!娜欣,马上给他治疗一下,我们回去。”拿着木杖的老人很威严,尽管侏儒样的身材让这威严大打折扣,但是听到他的命令,没有人会不去做。
肥汉看着娜欣从皮囊里翻出古怪的药物点燃,嘴里不知念的什么咒语,双手在那只剩半口气的人身上游走抚摸,只觉得是白费功夫。
当然,他不敢怀疑娜欣的医术,更不敢质疑纳尔的决定,于是只是傻头傻脑的在一旁看着,这副呆样子立刻引来纳尔的又一击杖击。
“还不去帮法特准备,这里又没有吃的!”纳尔的胡子直翘,肥汉憨憨的笑着,走到一个身材可以用精瘦矮小来形容的男子身边,当然,他依然只能是看着,帮不上忙。
娜欣起身对老者纳尔笑道:“木槌本来就是这样老实,你偏要对他呼来唤去,当心我回去告诉桑长老你欺负人。”
纳尔眼睛一瞪:“爷爷教训孙子也叫欺负?那老婆子若是敢多嘴,照样一杖打过去。”
娜欣撇撇嘴,心想不知道是谁在桑长老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难得出来了一次,就敢壮着胆子吹牛了,果然是活该被教训。
这边法特已经准备好了传送阵,只是有点担心,“巫师大人虽然说只要踏进传送阵就可以遇到拯救我们的人,可是并没有说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我们是不是再等一等,或者去找一找,万一这个人不是我们需要的人,那要怎么办呢。”
法特忧心忡忡的说道。
纳尔拿出长老的气派来,“我说没错就是没错,难道你觉得我的眼光有问题?”
“你看他的样子,哪里有特殊的地方,怎么可能是使者。”法特不服气的指着唐玄说道。
纳尔手中的木杖重重一顿,“谁说没有特殊的地方?”说着,他的木杖将唐玄的衣服下摆挑起,“如果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在被女人摸过之后还能有这种反应么?”
法特几乎要哭出来了,他看着唐玄的下腹三寸处,“我们要找的是能拯救我们的勇士,又不是种马!”
不管怎样,絮絮叨叨的几人最终聚到了一起,由肥汉木槌抱着唐玄,其他人紧紧的靠着他,然后纳尔用古怪的声调念了几句咒语,伸手洒下一些粉末,接着,他们就凭空消失掉了,地上只留下唐玄的血迹。
木槌觉得,自己抱着这个被认为是使者的人,就像是爸爸抱着儿子,不只是因为身形相差巨大,而且这人一直不肯醒过来的确像贪睡的孩子。
这是一片在雪山下的绿洲,密密麻麻的遍布着许多帐篷,几乎每一顶都经过了很多次的缝补,看上去很是寒酸,一行四人突然在出现在营地之间,周围的人们并没有感觉到诧异,反倒是相当的雀跃欢喜,像是准备欢迎凯旋的英雄。
纳尔的眉毛拧在一起,只是一声大喝,所有围拢过来的人和准备围过来的人立刻转身,继续做正在做的事情,没事情做的孩子们也头碰在一起像是专注的观察着什么好玩的东西,而事实上他们的眼前只有青草而已。
由此可见纳尔在部落中的地位是怎样的,作为两位长老中的一个,有着绝对的威严,估计用来吓夜啼的孩童也会很有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