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下一步的计划。”瓦尔基里开口，看向钟子毓。
“能有什么计划。”钟子毓苦笑，瞄准车窗外的一个丧尸，扔出风刃：“我当初也没想到我们会走到现在这一步。跟我们同时出发的别的小队，早就已经全军覆没。我们能走到郑州，已经是造化了。”
“有了风系异能和精神力异能……你依旧认为这是造化？”瓦尔基里斜睨他。
“也许吧。”钟子毓有点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原本是最不起眼的平凡人，没什么追求，什么豪情壮志。我只想活下去罢了。”
“你活下去的欲望，又是什么？”
过了一会，钟子毓才慢慢说：“大概是……不想死在那样的‘人’的口中吧。”
“所以，现在有两个选择放在你面前。”瓦尔基里淡淡道：“你跟我走，我给你活下去的力量和更强大的未来。或者我离开，你和你的弱者同伴们继续苟延残喘。你选一，还是选二？”
“一的意思是……”钟子毓抬眼：“万神殿的力量若真有你所说的那么强，又为何不早出来解决这个末日？”
“万神殿？”瓦尔基里唇角一勾，露出森然的眼神：“不，你所要交易的另一方，从来就不是万神殿，而是我。”
“你？”钟子毓哈哈一笑：“别逗了，你是雅典娜吗？还是外星人？”
“后一种。”瓦尔基里道：“你拥有士官级精神海，属于有发展潜力的对象。按照昂宿殖民宪法，选择效忠或者死。”
钟子毓坐在座位上，仔细地看着面色肃穆的瓦尔基里，确认她的认真性，忽然抬手捂脸：“昂宿……这特么不是银河系外的星星吗。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很认真。”瓦尔基里抬手，摩罗的虚拟形象出现在钟子毓面前：“这是摩罗，智能生命。你认为地球有这种科技？”
钟子毓挪开手，清秀少年站在他面前，笑语晏晏：“你好，我是摩罗。关于你的疑惑，昂宿总称昂宿帝国，银河系只是昂宿帝国领土边缘的一个小星系罢了。瓦尔基里阁下是帝国上校，拥有为帝国殖民未开发星系的权力。”
“为什么是我？”钟子毓只觉得超大号馅饼砸在了他头上，眼前直冒金星。
“你有超出星球居民平均水平的精神海。”瓦尔基里不带感情：“这是一场交易，但你可以同样理解为是胁迫。接受，或者死。”
钟子毓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末日那么长时间，无论是异能还是丧尸，都是原本在人们眼中看来绝不可能的事情。连生化危机都爆发了，又为什么不可能有外星人？好歹他也是《神盾局特工》的忠实粉丝。被外星人胁迫什么的还少见吗？
“那你和万神殿又有什么关系？外星人难道早就打入天朝内部了？”
一瞬间，路德维希妖魔般的面庞和沈约清俊的脸容在瓦尔基里的脑海中重合，她目光微凝，淡淡道：“合作关系。”
万神殿的徽章在她的衣袋中微微发热，瓦尔基里皱皱眉，掏出徽章，上面闪烁着柔和的绿光，一行小字出现在徽章的浮雕上：“奥丁请求通话”。
“奥丁？”瓦尔基里不明所以，不耐烦地按了拒绝。一旁的摩罗轻声道：“奥丁是北欧主神，英灵殿的首领。不过在沈约的体系中，他是万神殿的首领。所以说……奥丁就是沈约。”
“如果有事，他会再次呼叫的。”瓦尔基里也不甚在意，看向钟子毓：“我说的再直白一点，你是否愿意效忠我？”
“呼……”钟子毓深呼吸，而后面色认真：“我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也无法直面这些跟随我那么久的人就这样死去。如果我效忠你的话，可否对他们也进行测试？我相信经历了那么多，他们也是有一定潜力的。”
瓦尔基里冷眸看着他：“可以。”
测试潜力并不是什么难事，她也不介意再发现几个有潜力的苗子。
“心理素质很好。”摩罗笑嘻嘻地道：“那么快就相信自己面前是一个活生生的外星人的人，并不多。”
“啊哈。”钟子毓恍惚一笑：“也许我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吧。”
异于常人的士官级精神海和镇定的心理素质……他之前到底是为什么浑浑噩噩地过了那么多年？
徽章再度亮起绿光，瓦尔基里按下接听按钮，听见沈约低沉的声音：“方便通话吗？”
“什么事？”
“预支一下我们的合作结果。”那头沈约低低微笑：“你身边似乎有个小老鼠呢……不过无妨。你应当听说了，我的军权被移交给了我的兄长和妹妹。”
“是。”瓦尔基里点头：“第三轮选储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沈约道：“我需要你的一点小小帮助……巫三从米亚星截下来的荆棘军，一直待在地球大气层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三不管洪浪星系最近不太安稳，他们的执政官死于内乱，正在进行选举，各方势力都有插足，你有没有兴趣？”
“如你所说，你的蔷薇军呢？”瓦尔基里挑眉。
“第一次合作，这次机会我让给你。”沈约声音平稳：“放心，我这人从不会吃亏。”
“摩罗。”瓦尔基里一个眼神扫过去，摩罗会意地调开位于昂宿和氐宿之间的三不管地带洪浪星系的地图和通缉犯的图片文书。瓦尔基里细细看过去，眼神一凌，从嘴间蹦出几个字：“你要的怕不只是洪浪星系吧？”
“当然。”沈约在那头耸了耸肩：“恶心昂宿，又让氐宿睡不着觉，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我怎么可能不咬一口？”
洪浪星系巧妙地位于氐宿和昂宿的交界处。常年有高速的小行星带穿过，空间飓风和黑洞几乎布满了整个航道。就连星系内的星球也大多贫瘠，没有什么可开发的资源。因此两个帝国对这片领土都持放弃态度，不愿花费额外的人力物力去开发这片星系。仅仅是各自放置了一个团的兵力驻扎。久而久之洪浪星系就成了三不管地带，经历旷日持久的数方势力的拉锯选出了自己的执政官。而这任当选的执政官是氐宿均家的一个旁系子弟。实质上洪浪星系在他任职期间是由氐宿控制的。执政官不过是个空名头，真正的决事权依旧由几大势力瓜分。
而他的死因也很是蹊跷。均执政官死在洪浪星系最大的夜店销魂窟的头牌庚心手中。堪称是洪浪星系年度最劲爆的丑闻。无论他是X尽人亡死在了庚心的床上还是被预先埋伏好的杀手杀死的，庚心都只是个无辜的挡箭牌——这位均执政官的死因传闻已经飞越了两个帝国。而不管怎样，庚心都以首席通缉犯的身份上了洪浪星系的通缉榜。
而这个时候，氐宿大皇子梵卓却公然发表声明庇护庚心。他声称庚心是他的女人，为她提供庇护，就相当于氐宿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
总之，均执政官的死还未成为过时新闻，新一轮的执政官的角逐已经开始了。条件很简单，最先疏通一条从洪浪星系左侧到右侧的航道的势力，成为洪浪星系新一任的执政官。
在这种情况下，航道远比所谓执政官所能带来的利益更大。所以沈约要的并不是执政官的空名头，他要的是一条完整的、可带来难以想象的利益的航道！而这条航道，必定会让原本放弃疏通航道这一举动的氐宿和昂宿心存忌惮。
瓦尔基里越看越觉得沈约其人心狠手辣城府深沉，咬牙道：“这是你的手笔？”
“哈。”沈约笑了笑：“哪里哪里。庚心是我的人罢了，我只是没有想到我的那位兄长竟然真的一头钻了进去。”
“温柔乡，英雄冢啊……”摩罗感叹了一声，沈约眼中却闪过讥诮的光。
英雄？没人比他更清楚，他那位大哥是个什么货色。
“你需要我做什么？”瓦尔基里沉声道。
“很简单，荆棘军进入洪浪星系，成为新的一方势力。执政官，从荆棘军中产生。”沈约交叉双手，笑的惬意：“你有行政权，我呢，将那几条航道收入囊中，为你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我们自己打造一个政权。”
“说得轻松啊。”摩罗目瞪口呆，轻声问瓦尔基里：“这家伙口气一向那么大？有了这么一个政权，他还为什么要回氐宿？”
“那就是我的事了哦，摩罗。”沈约邪恶地勾起唇角。
“我相信你的底牌。”瓦尔基里沉吟半晌，下了决定：“荆棘军会不日开拨。”
“呐，作为提前预支的代价，我额外提供给你一个信息哦。”沈约懒懒道：“巫三的行踪，似乎出现在天朝秦岭。”
瓦尔基里眸色不变：“多谢。”
“不必。等价交换而已。”沈约挥了挥手，心情颇好地看向一旁双眉紧蹙一句话都听不懂的钟子毓：“这是女王的后宫成员吗？”
“抱歉，我是昂宿一夫一妻制的坚定拥护者。”瓦尔基里面色不变，终于听懂一句话的钟子毓瞬间脸色涨红。
“啊，那抱歉了。”沈约无谓地笑：“对蝼蚁也开始感兴趣了吗？”
“暂时而已。”瓦尔基里淡淡道：“我的手下，没有蝼蚁。”
“真挚的同情。”沈约瞥向钟子毓：“那么再会吧，上校阁下。万神殿恭候你的光临。两个月，不要失约。”
“不会。”瓦尔基里回了两个字，掐断通讯，看向钟子毓：“秦岭是什么地方？”
“秦岭……”钟子毓挠了挠头：“龙脉啊。秦始皇的陵寝就在秦岭。许多帝王的陵寝也在那里。”
“也就是说，是古文明遗迹？”
“不过几千年而已。”摩罗摇了摇头：“不过怎么说，也算是一条关于巫上校的线索吧。”
“到达龙京之后，我们再去秦岭。”瓦尔基里下了决定，一旁的钟子毓忍了半天，忠于忍不住问：“刚才那人，是万神殿的首领？他也是外星人？”
“摩罗。”瓦尔基里不耐烦道：“交给你，教给这家伙星际常识。”
她下车，呼吸着空气中浓郁的能量。眼锋一扫，看到不远处坐着一家人。男人女人都是四五十岁一副憔悴的形容，小孩只有十几岁的样子，病恹恹地躺在女人的怀里。女人小心翼翼地掰碎一小块压缩饼干放入小孩口中，自己咽了咽口水，舔了舔指头上的碎屑。男人一脸愁容地看着母子俩，不住叹气。
“药快用完了。”女人低声道，从破旧不堪的衣兜中掏出层层布包包裹的几盒胶囊：“小原的病，怎么办……”
“妈——”小孩叫了一声，声音低低：“我治不好的，末日前都治不好，别浪费药了。”
“你这孩子，我们老田家不能断根，怎么着也得把你治好。别担心，妈一会去求求队长，问问有没有药了。”女人心疼地摸着孩子的脸，男人一直在旁边沉默。
瓦尔基里漠然地看着程盛口中的“老田家”，随意地向前走，却猛地被一个女孩拦住。她不耐地抬眼，却发现韩瑾瑜正一脸挣扎地看着她，眼中蓄满了泪意。
她抬脚向前走，韩瑾瑜却咬着嘴唇，跟着她挡在她的面前。
“有事？”瓦尔基里冷然看向韩瑾瑜。她高了韩瑾瑜一个头，本身又极带威压，只淡淡一眼就让韩瑾瑜觉得有极大的心理压力。
“你……你喜欢队长吗？”韩瑾瑜喃喃道。
瓦尔基里脚步不停：“不。”
韩瑾瑜继续拦在她面前：“你不喜欢他，我，我喜欢他。”
“所以？”瓦尔基里继续不耐地看着她，心中只觉得这个人类少女有些不可理喻。喜欢或者不喜欢，关她什么事？
韩瑾瑜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可她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一头热地就跑了过来，跟瓦尔基里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也许是看见瓦尔基里跟钟子毓在车中共处了那么长时间，而这时以前从没发生过的。队里原本只有她一个正处妙龄的少女，追求者自然不少。可她身负精神异能又向来心高气傲，自然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在她心中只有像钟子毓这样的强者才是她的归宿，符合她心中一切少女的幻想。而他们原本也理应在一起。就算钟子毓之前对她一直没什么反应，她也有信心日久生情。可瓦尔基里的到来打破了她心中的平衡。瓦尔基里比她美比她强，甚至能和钟子毓在车中共处那么长时间——她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又酸又涩。泪水从眼眶中滑落，看着面前根本无视她，从她面前走过的瓦尔基里，大喊了一声：“我不会放弃的！”
“莫名其妙。”瓦尔基里根本懒得看她一眼，径直走远。只留下韩瑾瑜一个人在原地，心里犹豫酸涩，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