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5月4日,既是五四运动27周年纪念日,又是西南联合大学光荣结束的一天。
闻一多没能参加结业式,而是在同一时间出席了昆明学联举办的“青年运动研讨会”。
这是联大离开昆明前的最后一次大聚会,会议的主题是:从“五·四”到“一二·一”、总结过去、展望将来。对上述三个问题,闻一多都有发言,而每一次发言,都带给人们更多的深思。
闻一多用回顾历史的方法从“五·四”运动说到“一二·九”运动,又从“一二·九”运动说到“一二·一”运动,他得出一个结论:“青年运动之转化为有组织的政治斗争,是青年运动必然的发展。”
闻一多以自己的体验寄语青年,希望他们认清历史规律,接受历史教训,大胆投向政治,去完成时代所赋予的使命。
一位联大同学向闻一多辞行,闻一多所写的离别赠言是:“君子不可以不宏毅,任重而道远”。这个“毅”是坚强、果决的意思,闻一多期望青年能为民主事业英勇战斗。在赠言的末尾,他盖下了印有“叛徒”两字的自刻章,闻一多选取“叛徒”的名字,代表了他要成为一个旧世界的叛徒的心愿。
闻一多对青年的厚望发自内心,语重心常。他还对留在昆明的青年也提出了希望,他深情地说:“不要忘记西南人民,勤劳地垦殖这块广沃的土地,把它变成更坚强的民主力量”。以便使将来的民主运动“也从昆明发轫,而那时充当这运动的先锋应该是“今天昆明的文艺青年”。
随着西南联大的结束,一支重要的民主力量也将回到华北去。反动派以为昆明的学生运动和民主运动会消沉下去,但是,他们估计错了。于是恼羞成怒,他们所惯用的那些诬蔑、谩骂的下流手法也开始出演了。不少的人突然失踪了,进步出版社被查封了,许多私人住宅被搜查了,黑色恐怖又笼罩着昆明。当然,为民主而斗争的闻一多也早已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朋友们、学生们都为他愤愤不平,同时也为他的安全重新担起心来。闻一多却安慰大家说:“没有爱,也就不会有恨。被人民所爱的必然会被反人民的人所恨。这是很自然的事情。至于那些恐吓就让他们恐吓吧,我们要是真的相信那些唬人的话,把已经负起的责任丢了,就恰好是上了它们的当。”
闻一多在这恐怖的气氛中,无所畏惧,继续做着民主工作。为了表明民主运动的目的意义,促进各方面的联系,6月27日至29日民主同盟云南支部连续举行了三个招待会。
第一次招待会在商务酒店举行,闻一多做了发言,他说道:“愿意伸出我们的手来与各位合作。我们的手,虽无缚鸡之力,不可能也不愿意来威胁利诱别人,但也决不接受别人的威胁利诱。我们并愿意以这支满是粉笔灰、毫无血腥气的手去扭转中国的历史,去促进中国民主政治的实现。”他还一再强调民盟的要求,即8个大字“和平建国民主团结”。闻一多的话,给与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二、三次招待会都如期召开了。闻一多声音沉静,娓娓而谈,既讲到自己的转变过程,又叙说了对于民主运动的想法。他号召大家:我们再不是袖手旁观或装聋作哑的消极的中立者了,今天我们要站出来,要明是非,辨真伪,要以民主为准绳。我们认为民主、和平是中国唯一的出路,也是全国人民的要求。民主运动是属于大家的,不是仅仅属于一部分人的,只有把全国爱和平民主的力量团结起来,中国的进步才有希望。闻一多的讲话,没有讲稿,没有提纲,但每一句话都打进听众的心坎。一位商界贤达很有感慨地说:“看到一些壁报时,还以为民盟领袖是些青面獠牙的怪物,今天见面才知道都是文质彬彬的手无寸铁的书生。我是商人,我愿意第一个伸出我这污秽的手同他们握,我希望我们士农工商各界都伸出自己的手来深深地同他们握着。
通过三天的招待会活动,向民主运动伸出手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民盟的主张,赢得了各界的理解和支持。
与此同时,闻一多还主持了另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即发动呼吁和平的万人签名运动。经过宣传、组织,从25日拟稿排印到27日下午,在文电上签名的已达5000余人。
闻一多以饱满的政治热情,积极从事着反内战争民主的斗争。不仅如此,他还渴望把民主运动带回北平,以实现和平建国民主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