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中午,闻一多离开最后演讲的至公堂,回到家中。妻子高孝贞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闻一多轻声对立鹤耳语,“我去云大演讲了!”立鹤一怔,马上问:“怎么不告诉我?”时局不安,他一直跟着父亲起些保护和照应的作用。立鹤又问“会上情形怎样?”“很好,特务被我痛骂一顿。”闻一多得意洋洋。
“下午要招待记者,我稍睡一下,到一点半叫我。”闻一多太累了,说完便躺上床。
不到一点半,闻一多醒了,做好了外出的准备。他的妻子睁眼望着他:“怎么,又要去开会!”闻一多咳着,亲切地拍着妻子、轻松地说:“一会儿就回来,就只有这最后一个会了。”
闻一多与楚图南一起出门,立鹤不放心,一直护送到“民主周刊”社门口。分手时,闻一多让他四、五点来接一下。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立鹤待不住,就向府甬道走去。招待会没散,他便在外面踱来踱去。街上的特务很多,立鹤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五点左右,招待会散了,为了不让特务将他们一网打尽,他们分头离开“民主周刊”社。闻一多出来了,他同立鹤慢慢向西仓坡走去。
从周刊社到西仓坡宿舍不过200米左右,拐个弯向西不远就可到家。闻一多松了口气,再有二、三分钟便可回到家中。
父子二人不慌不忙地走着,西仓坡行人不多,此刻则如死一样寂静,看看宿舍院子的大门,已经很近了,只有十多步了。突然,枪声从阴暗中响起,埋伏已久的几个特务一起扣动了扳机,子弹如雨点一样朝着闻一多射来。
闻一多头中三枪,胸部等也连被击中,当即倒下去。鲜血已从身上喷泉般涌出。立鹤一听枪响,便知道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毫不犹豫地扑在父亲的身上,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射向父亲的罪恶子弹。特务们丧心病狂,连射数弹,立鹤拚尽全力大喊:“凶手杀人了,救命!”此刻他也身中五枪。特务还怕闻一多没死,又补上五六枪,然后在西仓坡口乘吉普车从容而去。
枪声响起时,高孝贞顿然惊起,她拚命向大门口冲去。大门外,父子俩横一个竖一个倒在血泊之中。她抢上去抱住闻一多,血,染红了她的衣服,连白色的脑浆都流了出来。再看看立鹤,也是身受重伤。
很快,闻一多父子被送到医院,立鹤的伤势很重,医生进行了抢救,把他从死亡线上救了出来。
闻一多的伤是致命的,他的血已经流尽了。这位诗人、学者、为了民主运动,为了他所热爱的祖国,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