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的教训已大大改变了日本人的宿命思想,他们认识到,要在风暴中求得生存,准确预报和防风设施的建设同样关键,但是更深层次的要求是:人们要有乐观的、正确的防灾意识,既不可掉以轻心,也不可消极悲观。随着观念的变化和科技的发展,这个各种自然灾害的荟萃之地——日本成了全世界的防灾抗灾模范。他们想尽办法采取措施减少灾害发生、控制灾害损失,因为他们小小的岛国“受不起灾,救不起灾”。
十四、1970年孟加拉特大热带风暴
南亚次大陆的孟加拉湾是世界上受热带风暴侵害最为严重的地区。
孟加拉湾是印度洋的一个风暴源,这种风暴产生于安达曼群岛以外的热带不稳定气旋。这种飞速旋转的暖性气旋形成以后,其中心气压极低,而向外的气压迅速升高,而且孟加拉湾形成的热带气旋的延伸范围极大,直径可以达到200~500公里,这种气旋引起的热带风暴,其瞬时风速一般达到40~60米/秒,较强的可达60~80米/秒,甚至连80~100米/秒的疾风也不罕见。孟加拉湾每年产生热带旋风115次,登陆成灾的有10~20次。这地区的孟加拉和印度等国饱受其害。
热带风暴令许多印度人谈虎色变,但若是和孟加拉人所遭受的灾难比起来,印度人还算是幸运的了。孟加拉国呈喇叭状凹入印度次大陆的东侧,是一个面积约14.27万平方公里的国家。它北靠喜玛拉雅山脉,西依印度的东高止山脉,东临缅甸的阿拉干山脉,南濒孟加拉湾。当飓风一路呼啸着北上时,孟加拉湾越来越窄,风暴好像进入了一个管状物,而这个管状物的最北端就是孟加拉国。飓风从“管道”中出来以后,松开了束缚,将一路积蓄的能量劈头盖脸地掷向这个国家,孟加拉国成了台风的“出气筒”。每到风暴来临时,旋风挟带海水直扑陆地,若遇大潮,动辄卷起数米乃至近10米高的水墙,由于孟加拉国是低地国家,大部分地区陆地面积仅高出海平面数米,面临的往往是灭顶之灾。历史上,这一地区曾多次上演重大的热带风暴酿成的人间惨剧。1737年10月7日的一场热带风暴,使孟加拉湾沿岸的2万艘船只沉没,30万人丧生;1876年10月发生于孟加拉湾的热带风暴,摧毁了孟加拉最大的海港吉大港,并导致至少10万人丧生,而由此引发的饥荒和疾病,又导致20万人死亡;而最严重的一次则要算1970年的那场空前的灾难。
1970年的孟加拉国还没有脱离巴基斯坦独立出来,属于东巴基斯坦地区。这一年,孟加拉地区遭遇了20世纪最惨重的一场热带风暴灾害,正是这场灾害,引发了巴基斯坦的内战,最终导致了孟加拉国的独立。
1970年11月10日,在印度海岸旁形成了一个低气压,并以每小时16公里的速度向北推进。几天后,这个低气压发展成为热带气旋,风速达到每小时160公里。它旋转地进入孟加拉湾,形成了巨大的海潮。
11月12日午夜,位于恒河三角洲的东巴基斯坦地区,忽然,从东南方向传来巨大的呼啸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许多人被惊醒了。几小时以前,广播里报告了风暴即将到来的警报,但人们并没有太在意,这里每年至少要经受上百次热带旋风(台风)的骚扰,人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十几天前就来过了一场旋风,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这次大概是旋风又一次类似的“拜访”吧。他们全然没有意识到,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灾难就要降临到头上。
来自孟加拉湾的旋风以每秒40米,最大65米的惊人风速狂卷而至,此时正值潮汐高潮时刻,狂风卷起6米多高的水墙倾向陆地,挟雷霆万钧之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将2.6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一切扫荡一空。
在最早遭袭的地区,曼普拉岛上的一个较富裕的农民卡曼路丁·乔德哈利是少数幸存者之一。他回忆当时的情况时说:
“半夜时我们听到从东方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那之前广播里说会有一场风暴,但没人说是海啸。但我们听到的声响越来越大,我就朝外看了一看,外面一片漆黑,只看见远处有一点光亮。这点亮愈来愈明显,我终于意识到了:那是一个巨浪的浪峰。”乔德哈利立刻召集了全家,一起跑上自家那十分牢固的楼房房顶。浪冲进来,一直淹到他们家的二楼。海潮迅速地涨到高出涨潮最高标记6米的线。整个曼普拉岛顿时消失在一片汪洋里。乔德哈利的楼房在潮水的袭击下猛烈摇晃,一家人抱在一起等待厄运的降临,所幸的是他们坚实的楼房终于熬过了这场浩劫。五个小时的狂风暴雨之后,天亮了,潮水开始退却。乔德哈利走到屋外,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岛上所残留的东西都被泥土覆盖着,岛上的3万居民中只有500人幸存下来。
美国的《纽约时报》上曾刊登了一篇一个名叫芒西的幸存者叙述亲身经历的文章。40岁的芒西是沙库查岛贫穷的稻农,他亲眼目睹了潮水冲走自己亲生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的惨景。他的妻子以为亲人全死了,绝望地一头扎进了洪水之中,幸亏被他一把抓住。他们呆在树上等潮水退却。水终于退了,他们看着自己:衣服全被撕破,皮肤上被划出一道道血印。他们不顾全身痛疼,慢慢从树上爬了下来。潮水虽已平息,但水还没及膝盖,两口子十分虚弱,头昏眼花。他们怀着失去孩子的万分悲痛,跌跌撞撞地行走在飘浮着的人与牲口的尸体之间,竭力想找一些破布来遮掩裸身的羞耻。芒西家周围的邻居都已死了,他们的竹棚也被摧毁。幸运的是,芒西夫妇遇到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孩。他帮助芒西和妻子从树上和尸体上找来了一些破布。他们用破布裹在身上,用尽全身力气找到一块稍高的潮湿地方坐下来,哭着哭着睡着了。芒西一家的悲剧表明,三角洲中孩子的死亡率最高。他们力气最小,无法抓住树枝,于是成千上万地被洪水卷走。不过也有个别孩子有如神助,意外地幸免脱难。在风暴袭击3天后,一个巨大的木箱冲上海滩,箱子里装着6个从3岁到12岁的孩子和他们的祖父。
六个孩子全都活着,但他们的爷爷却被寒冷夺去了生命。
风暴之后,幸存者游荡在被泥浆包裹的大地上,消瘦的脸上只有眼睛放出异光,到处寻找失踪的亲人。达兹夫妇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他们那被潮水冲走的9岁的女儿,这个小姑娘在大水中抓住了一根毛竹,冲到了几英里以外的地方。在回来的路上,她赤裸着身体,为了避开男人,她躲躲藏藏,偷偷地从矮树丛中爬了回来。她的归来给悲痛的达兹夫妇带来了一丝安慰,毕竟大水冲走了他们的三个孩子。三人劈开一棵绿可可树,以吮吸可可汁来庆祝这个不完全的团圆。和其余那些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者相比,达兹一家算是幸运的了,更多的人在痛失亲人后几乎精神失常。
旋风离去时,三角洲的土地上到处都是人的尸体,仅靠幸存者的力量已无法全部掩埋他们。人们用毛巾包住自己的头和鼻子挡住尸体发出的恶臭。一位村民经过几天的挖土埋尸后说:“我们已经埋了五千具尸体了,我的手都疼了,无法再挖下去了。”一些村落的人们干脆把尸首堆放在临时扎起的竹筏上,把它们推到海中,可常常在涨潮时,这些尸体又被推回岸上。在方圆7700公里的土地上,房屋被削平,农田被毁坏,淹死的尸体被横七竖八地堆在海边或挂在树枝上。在恒河三角洲中最大的岛屿——波拉岛上,死亡人数达到了20万,占总人口的1/5。吉大港外的13个岛屿上没有一人能幸免于难。
根据官方统计,在这次台风灾难中死难者总数在30万~50万之间,而该地区人口密集,其人口密度达2600人/平方公里,因此实际的死亡人数还将大于这个统计数目。
旋风不仅造成了数十万人的死亡,也沉重地打击了恒河三角洲原本就脆弱的经济。28万头耕牛死于潮水之中,无数条渔船被冲入大海,4000平方公里的稻田被泥土淹没,还差两星期就要收获的稻子75%烂在田中。饥饿和贫困比以往更残酷地威胁着村民,他们挣扎着在泥水之中寻找一点点已被水泡涨了的粮食。饮用水也成了一个大问题,淡水几乎没有了,城镇中自来水的供水管道垮塌了,村子里的井水泉水也被咸涩的海水和腐烂的尸体污染得又脏又臭,无法饮用。霍乱病在兰加巴利岛上流传开来,长期以来不断袭击三角洲的伤寒也再一次爆发。几个星期以后,又有数以千计的人被这些传染病夺去了生命。
这块贫困的土地经过扫荡以后,文明似乎只剩下了几丝微弱的印记,东巴基斯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也加深了东巴基斯坦同政府之间的矛盾。要求独立的呼声越来越高,并得到了广泛的支持。旋风之后几个星期,出现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第二年3月,内战打了起来,刚刚从灾难中挣扎着站起来的人们又投入到枪战之中。内战硝烟散去时,这里站起了一个新的政权——孟加拉国,它成为世界上惟一一个由台风催化而成的国家。
孟加拉国新政权成立后,从各个方面加强了对热带风暴的防范,但是,对于这个因饱受风暴蹂躏而贫困落后的国家来说,要有效地抵御风暴的袭击还长路漫漫。在这场20世纪最大的风暴灾难之后,1985年5月24日晚的又一场特大旋风(14级)又使120万人受灾,3万多人丧生,被毁农田19万公顷,房屋26万幢。1991年4月29日夜间,孟加拉国南部沿海地区再一次遭遇灭顶之灾,每小时240公里的特大旋风卷起六七米高的海浪席卷了南部沿海地区,孟加拉最大的海港吉大港附近沿岸地区和20多个岛屿被狂涛吞没,滨海度假城科克斯巴扎尔荡然无存,班斯卡利低地3万人丧生,无数房屋、渔船被摧毁,连政府军的数艘军舰及41架战斗机也被凶猛的狂风巨浪击成碎铁。灾后,孟加拉国政府公布,全国64个县有16个受灾,灾民达1000万人,死亡13.8万人,直接经济损失达17亿美元。
十五、1985年美国第211号龙卷风许多人看过美国电影《龙卷风》,剧中的恐怖场景给人们以极大的震撼力。然而,现实中,龙卷风带来的灾难比剧中的情景更令人恐惧。对于许多美国人来说,1985年5月31日的那场龙卷风带给他们的震撼比电影中被艺术化了的场景要来得更大、更深刻些。
1985年5月31日,初夏融融,万物葱茏。谁也不会料到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灾难会突然降临。这一天,第211号龙卷风袭击了北美洲部分地区,据不完全统计,加拿大的安大略省死亡88人,重伤1000余人;美国光是宾夕法尼亚州,就有1800多座房屋被扫荡,死亡60人,重伤者逾千,经济损失(包括工业损失在内)达3亿多美元,美国的重灾区还有俄亥俄州、纽约州。
龙卷风降临之前的一周,美国中西部气候十分反常,先后出现了时速113公里的狂风,前所未有的38℃的高温、雷暴雨夹杂着棒球般大小的冰雹5月31日清晨7点30分。美国密苏里州堪萨斯城的国家风暴预报中心里,气象员史蒂夫·韦斯和弗雷德·奥斯毕坐在电子计算机和雷达荧光屏前,一边聊天,一边观察。突然,荧光屏上陆地气象图大变:一股北方极强冷空气正在缓慢向南移动,而几股墨西哥湾潮湿的闷热空气正在向北推进,南北气流正在一步一步地相互接近。多年来的观测经验告诉他们,如果冷气流撞在暖气流之下,就有可能产生高达21公里、直径为16公里的巨大积雨云,而在积雨云中每个雷暴单体都有可能成为龙卷风的掩蔽体。仔细的观测、计算和分析使他们预感到,有什么危险就快到来了。上午10点14分,他们终于发出了“恶劣天气前景报告”。
不出所料,到下午3点52分,雷达荧光屏上开始显示出一团团巨大的积雨云块,在宾夕法尼亚州和俄亥俄州边界线一带形成了一条长达160公里的暴风带。这也就意味着,在两州边界线上从北到南的十多个大小城市都处在龙卷风的威胁之下。
4点15分,韦斯在打字机上发出了明确而且具体的警报:
“第211号龙卷风要求立即广播大冰雹有出现危险雷电的可能危险地带居民多注意”
龙卷风,这种气象史上的“怪物”很难预报。这种怪风是由一种极其狂烈的雷暴携带着的,气象学家们通常把这种雷暴称之为超级单体。雷暴尖叫着从巨大的积雨云中俯冲而下,所携带的风速之高,很难精确测量。它忽然而来,忽然而去,而且似乎来无影、去无踪。1985年的科学技术,至多只能预测有可能携带龙卷风的雷暴的大致位置,但遗憾的是,往往还来不及预报,人们就已经大难临头了。
韦斯和奥斯毕的预报是果断而难能可贵的,但是人们还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准备,大风已经呼啸而至了。
“第211号龙卷风观测预报”发出不久,宾夕法尼亚州的伊利市气象站就观测到一股龙卷风,扑向阿尔比恩镇。下午5点的阿尔比恩镇,天空蔚蓝,红日西沉。10分钟之内,上苍却脸色大变,狂风呼号而来。眨眼间7座房屋被摧毁,2座小楼竟然像魔术师变戏法一般无影无踪了!一位名叫迪比·谢尔曼的妇女驾着一辆小车正朝着阿尔比恩镇急驰,她在离城只有约2公里的地方被龙卷风连车带人抛起60多米高,然后直落下来,车身四分五裂,迪比·谢尔曼当场毙命。紧接着,大大小小的冰雹噼里啪啦从天而降,砸烂了汽车,砸穿了屋顶,居民们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措。这时,头顶上一声炸雷,全镇一片昏暗。
随着隆隆雷声,龙卷风逼近珍珠东街。居民们闻声躲避,一位名叫珊达·斯塔尔史密斯的妇女带领着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飞快地钻入了地窖。但是地窖上的房屋被风刮倒了,震裂了的地窖壁压了下来,珊达和孩子们危在旦夕。好在名叫布鲁克的女孩发现头顶地面有一道裂口,离地窖底有2米多高。她拼命往上爬出了裂口,大声呼救。赶来救援的消防队队员协力相助,这才把他们救了上来,母亲奄奄一息,小儿子卢克已断气多时。
珍珠东街从阿尔比恩镇消失了,这里的60多户居民全部都家破人亡。幸存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们从废墟中满身是血爬了出来,先是呆若木鸡,然后嚎啕大哭阿尔比恩镇的惨剧上演不久,伊利市气象站的雷达荧光屏上又出现了两个“钩状回波”。显然,光临宾夕法尼亚的龙卷风不是简单的一股狂风,而是成群结队的一个龙卷风的家族。
下午5点15分,靠近莱纳斯威利镇的皮默图宁州立公园的游客忽然发现远处有一个巨大的怪物,像一根顶天大柱扭动着身躯向他们追过来。游人们顿时东躲西藏、乱作一团,眨眼间那怪物已逼近公园。只见一辆汽车拖着的活动房屋被抛上半空,翻了几个筋斗后跌落下来,刚好砸在一位妇女头上,结果自然是她当场粉身碎骨。泛舟湖上的游客,目睹一只游艇随同被风吸起的水柱盘旋而上,之后又直掼而下,在湖中激起3米多高的浪花,艇上的游客和游艇也是顷刻间沉入湖底。大风卷过以后,离公园80公里远的一个小镇子上,发现了一块半截插入地下的木牌,上面写着:不要在湖滩乱扔杂物——皮默图宁州立公园管理处。
与皮默图宁州立公园一同遭劫的,还有邻近的两个镇:詹姆斯顿镇和亚特兰狄克镇。它们也遭到了龙卷风的残酷扫荡。
亚特兰狄克镇中心被劫一空,几乎变成了一个大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