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在不断蔓延,但救火工作却由于城市的供水管道被地震破坏造成水源不足而毫无进展。在东京下町,4万多逃到这里避难的人们被猛烈的大火围困,3.3万人因无路可逃而被活活烧死在这块空地上。数千难民被堵在隅田河上的一座大木桥上动弹不得,大桥的两边燃着两条长长的火龙。横滨市不少人为躲避大火跳进了运河,一些人幸免于难,而更多的人被淹死在河里。横滨附近山丘上有一座油库发生爆炸,上万吨原油顺坡而泻,无数的人被活活烧死。市内被大火烧焦的尸体一堆一堆到处可见,死尸保持着死亡前挣扎时的各式各样的痛苦姿势。许多被烧焦的双手还做着保护怀中婴儿和小孩的动作。据统计,关东大地震中死亡人数共达14.3万,其中90%以上的人死于大火。东京的15家医院有14家在大火中被焚毁,30万幢建筑在地震和大火中被毁,世界上最古老的图书馆之一、藏有无数珍贵书册和文件的皇家大学图书馆也难逃厄运。横滨市遭到的破坏和损失更甚于东京,死伤近20万人,约有150万人因无家可归而露宿街头。
据1923年9月1日《纽约时报》报道:“地震发生后的整个白天和夜里,横滨市街上到处是流落街头、疲惫不堪的人在寻找亲人和朋友。他们手里拿着写有亲人或朋友名字的小旗,一边走,一边高声呼唤。许多人伴着饥饿和嘶哑的声音不停地在寻找。夜深了,人们仍不罢休,手提着各式各样的纸糊灯笼还在大街小巷的废墟中渴望找到亲人和朋友。黑暗中,人们呼唤着亲人的名字。无数的亮火忽隐忽现,不断地四处转悠。”
地震发生后,谣言四起,骇人听闻。这又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残杀。有些人散布谣言说“富士山喷火啦”、“还有大得多的地震啦”,等等。这些谣言弄得灾区人民人心惶惶。还有人传说住在日本的朝鲜人在灾区纵火,在水里下毒,甚至制造出“朝鲜人及社会主义者要暴动”的谣言,因此,巡逻兵见到朝鲜人就打就杀,许多无辜的朝鲜人死于非命。后来,日本官方下达命令才制止了残害朝鲜人的行径。
这次地震还引起了巨大的海啸、山崩、喷水冒沙等灾情。
在西部海岸出现了高达9米的大海浪,沿岸公共设施和村庄均遭破坏。由于地震时地下水的移动,一座700年前修建的早被人们遗忘的桥的桥桩,竟然被震到地面上来了。很多地方出现了塌方,一片大森林以每小时60英里的速度从田沪山上滑下山谷,碾过一个村庄和一条铁路,带着一大堆颤抖的、快速前进的人体和物体碎片注入相模湾,方圆几英里都变成了血红色。在根府川车站,一列载着200名乘客的火车在开往真鹤的途中和一堵水泥墙碰撞。200码宽、50英尺深的塌方把这列火车连同车上的全部东西和村子带进相模湾,再也看不到任何人。许多地方的村舍几十几十地被埋在100英尺深的崩塌的泥土下。
由于地震严重破坏了东京和横滨地区的通讯设施,因此世界各地很迟才知道日本发生大地震的消息。9月1日,美国收到了关于日本地震的消息。第二天,《纽约时报》在头版头条,用醒目的标题报道了日本大地震的实况。在随后的几天里,日本大地震的消息及其有关报道一直是世界瞩目的新闻。
地震之后,欧洲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向日本灾区送去救济物品和医疗用品。法国宣布向死难的日本人民哀悼一天。地震后48小时,美国太平洋舰队的船只抵达日本港口,送去了淡水、食物和药品。美国红十字会捐赠了525万美元,用于购买救灾物品和设备。
关东大地震是日本历史上的一大悲剧。在地震、大火、海啸等多重灾害的打击下,14万余人丧失了宝贵的生命。好了伤疤就忘了痛似乎是人性的弱点,人们经常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样的错误。继1906年美国旧金山地震大火之后,关东地震再一次以血淋淋的事实告诫人们要对地震引发火灾的问题高度关注,因为在这次灾难中死亡的14万余人中有90%是死于大火,这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人们对此再也不能掉以轻心了。在这次地震中,谣言的纷起导致了人为的屠杀,更加剧了震后的混乱。许多无辜者逃脱了地震的魔爪,却未能逃过人为的仇杀,这个教训也是十分惨痛的。
八、1939年智利大地震
智利是一个地震频繁的国家。在这个地域狭长的国度,大地的怒吼是常有之事。有报告表明,世界上每年有记载的近万次地震约有1/5发生在这个国家。历史上曾有多座城市在地震中遭毁灭。几个世纪以来,智利的人们已经习惯于每天都在发生的地下的震动。
英国博物学家查尔斯·达尔文在他的环球旅行考察日记中记述了1835年在康塞普西翁发生的一次大地震,在那场灾难中,康塞普西翁和圣地亚哥两城有5000多人丧生。达尔文这样写道:“地球,这一坚不可摧的象征,在我们的脚下晃动,有如漂浮在液面上的一片薄薄的面包皮”,“呈现在我眼前的这两座城市是我所见过的最可怕然而又是颇为有趣的景观地震发生在午前11时30分(1835年2月20日),假如它发生在半夜,那么不是几十人,而是更多的人惨遭厄运,因为白天市民们感到脚下大地颤动就立刻冲出屋去,因此幸免于难。在康塞普西翁,每幢房屋或每排房屋都是独立分开的,所以地震以后,留下一堆或一排瓦砾废墟;但在塔尔卡瓦诺,由于汹涌的海浪冲刷,人们只能辨认出一层砖瓦木料和四处被毁建筑物的残垣断壁。”
“康塞普西翁市虽然未被彻底毁灭,但震后留下一幅更可怕的景象,第一次地震来得十分突然。在奎里奎纳,有一个人告诉我,他最初注意到地震是因为他和座骑一同滚倒地上。他爬起来,但又一次跌倒。他还告诉我,小岛斜坡上站着的几头牛一下滚入大海中。排天的巨浪淹死了许多牛;在一个地势较低的岛上,70头牲畜被大浪卷入海中”
“由于每隔几分钟就发生一次地震,谁也不敢朝已震塌的房屋走去;谁也不知自己最亲近的朋友和家人是否会因为没人前去营救而被压死。而那些抢救出一些财物的人必须时刻看守这些东西,因为窃贼四处乱窜。他们每次震后都大喊‘惨啊’,一手捶胸,一手在瓦砾堆中扒找财物。茅草屋顶塌下来,盖在起火的东西上,到处是熊熊大火。数以百计的人知道自己的生活被毁了,那天很少有人能找到食品。”
“地震过后不久,只见三四英里远的海面上一排巨浪从海湾中部向岸边涌来,浪峰看上去很平静;但顷刻间,它就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摧毁了岸上的村庄和大树。在海湾的尽头,巨浪冲击岩岸激起白色的浪花,比春天最高的海潮还高出23英尺。
这些巨浪的力量是惊人的,在海边的一个要塞中,一门加农炮连同炮架,估计有4吨重,被向前冲出15英尺远。海浪摧毁了一艘帆船,将船冲上岸200码远。第一排浪过后,接着又涌来两排巨浪,浪头退落时,卷走了大量漂浮在水面上的碎片。”
然而,这还不是智利地震史上最可怕的一页。
当1939年1月24日一场里氏7.8级的地震袭击智利南部时,早已习惯于地震频频造访的智利人民还是被这场南美历史上最严重的地震灾害所带来的巨大破坏惊呆了:古城康塞普西翁、科伊休埃考和奇廉被摧毁,历史名城圣地亚哥的建筑物统统被夷为平地。由于地震发生在午夜时分,共有5万多人死亡,6万人受伤,70万人无家可归。死亡者大多数是房屋倒塌时被砸死在床上的,更让智利人民悲痛欲绝的是死难者中有70%是儿童——这次灾难几乎毁掉了智利整整一代年轻人。
1939年1月24日,午夜,正是人们熟睡之时。然而此时地震观测站的地震仪上的指针却在不停地跳动,并猛然指向了最高的极限数字,大地发出了闷雷似的隆隆声,划破寂静的黑夜。紧接着,大地发生了剧烈的震动。智利6个省160万人都感觉到了地震,连阿根廷的一些城镇和北部的秘鲁也能感觉到地震。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是智利首都圣地亚哥以南400公里的康塞普西翁。这里的人们从睡梦中惊醒之际,铺天盖地的碎石瓦砾从天而降,房屋轰然倒塌之声不绝于耳。
1939年正是欧洲战场上炮火连天的年月,全世界的关心和注意力都集中在欧洲的战事上。智利大地震发生后的数小时里,有关这一地震的消息一直未能在全世界引起震惊,关于地震的报道只是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国家的报纸上才能读到。一个遥远的南美国家所发生的地震,难以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地震发生后的24小时内,从智利各地无线电台发出的消息表明,这次大地震的规模是空前的,其毁灭程度令人难以置信。
智利中南部主要粮食区内方圆几百公里的范围都遭到了地震的巨大破坏。死伤人数在地震发生几天后仍无法准确统计。地震范围内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倒塌了,不计其数的居民被埋入废墟中。
在1939年的这次地震中,康塞普西翁再度受到重创。整个省城在地震中变成废墟,周围的乡村到处可见大地开裂,沟壑错断,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倒塌了,不计其数的居民被埋入废墟之中,距离康塞普西翁90公里的奇廉,在地震中也损失惨重。这个有5万人口的小镇在地震中就有1万人死亡,2万人受伤。据报道,当地震发生的瞬间,奇廉大剧院内有1000人正在观看夜间电影。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剧院突然崩塌,所有观众全被埋入废墟之中,无一人得以幸免。《纽约时报》称“当一些观众的尸体被挖出时,他们脸上的那种惊恐表情无法用语言描述”。
除康塞普西翁和奇廉外,许多小城镇同样遭到地震的袭击。塔尔卡瓦诺港口的所有装卸码头、货场以及船舶工厂等几乎全在地震中被毁。更为可怕的是,地震后的当天烈日炎炎,火辣辣的阳光长时间地烘烤着废墟上的无数尸体。幸存者则四处奔走,寻找栖身之地。
地震后几小时,一辆满载食品、急救物资和救护医生的列车在新当选的总统佩德罗·塞尔达的陪同下驶出圣地亚哥,前往地震灾区。同时,11个红十字救护队也先后出发奔赴灾区。
可是由于道路交通遭到严重破坏,列车和救护队员全部被堵在了奇廉以北90公里处。救灾飞机试图在康塞普西翁机场降落,但机场上到处是密密麻麻流离失所的人群,根本无法降落。
为了消除混乱,智利政府下达了军事戒严令,要求奇廉和康塞普西翁两城市居民迅速撤离灾区,只留下地方部队维护社会治安和救护人员处理灾区善后工作。可是,所有的救济物资由于交通被破坏,无法运往灾区,士兵和救护人员的生存也面临着极大的困难。《纽约时报》报道说:“可怜的士兵和救护人员在酷热的太阳下一刻不停地掩埋尸体,救护伤员,从建筑废墟中营救幸存者,可他们连足够的水也喝不到。”
由于缺水短粮和医疗物品的供应无法跟上,死亡人数不断增加。地震的灾难还未结束,新的灾难似乎又将降临。就在星期五那天,位于奇廉对面的火山上空出现了一片红光,持续了几个小时,看上去庞培城的悲剧又将重演。不过,人们虚惊了一场,可怕的火山喷发并未发生。在随后的一周里,地震区域的其他地方有过火山活动,但并不严重。
然而,星期六却出现了一场意外的灾难。奇廉地区遭到了一场强大的暴风雨的袭击,无情的暴风雨再一次使成千上万人无家可归,使衣衫不全的地震幸存者感到绝望。夜幕降临了,10多万饥寒交迫的难民在刺骨的寒风中向北部地区蹒跚而行,许多人在途中无力地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
智利的这次大震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据智利官方统计,有5万人死亡,6万人受伤,70万人无家可归。整个中部地区的任何一个地方都遭到了袭击和摧毁。一直被誉为智利“粮仓”的中部产粮区变成了一片荒野,该地区所有的粮仓、粮库全都倒塌,用于灌溉农田的大小运河遭到了破坏,水源被严重污染,即将收获的粮食作物被埋入泥土之中。一夜之间,智利数千万公顷的良田变成了荒原,地震区域内的所有煤矿、铜矿、硝酸盐矿都被震垮和震塌。面对着如此惨重的损失,智利的一位官员绝望地说:“奇廉已变成当代的庞培城,应该完全放弃,另找一个地方重建。”
九、1976年中国唐山大地震
唐山市是中国华北地区的一个有着约一百万人口的工业重镇,其煤矿、电力工业、陶瓷业、冶金业、纺织业等都在全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人们在这里安居乐业,用自己的劳动和汗水建设着自己的家园。
1976年是一个多事之秋。7月28日前一两天,整个唐山地区的人们感到了几许异常。天气闷热难当,人们普遍觉得胸口堵闷,呼吸短促,烦躁不安。然而,很少有人将这种天气的反常与即将来临的大地震联系在一起。27日晚,唐山的市民们因燥热难当,纷纷来到街头巷尾乘凉。夜深之时,才陆续返回家中,勉力入睡,而这时灾难也悄悄地加快了步伐。7月28日凌晨3时过后,唐山大地上空,颜色怪异的地光到处闪烁,不时有强大的“信号灯”般的光芒照得大地亮如白昼。3点42分,地层深处发出了滚滚雷声,似风吼雷鸣;42分56秒,地光和地声达到了高潮,地面突然卷起一阵黑色旋风和巨大声响,几道骇人的光亮刺破漆黑的夜空,大地疯狂地颤抖起来。
震惊世界的唐山大地震爆发了。
这次强烈地震的震级为里氏7.8级,震中就位于唐山市区,极震区的烈度高达Ⅺ度。地震的破坏范围超过3万平方公里,华夏大地北至黑龙江满洲里,南至河南省正阳、安徽省蚌埠、江苏省靖江一线,西至宁夏的吴忠、内蒙的磴口一线,东至渤海湾岛屿和东北国境线,这一广大地区的人们都感觉到了异乎寻常的摇撼,有感范围波及全国14个省区,总面积约相当于国土面积的1/3。
整个华北大地在地震中剧烈震颤,位于蓟县的辽代白塔,塔身震裂,塔尖倒地;位于遵化县的清东陵那葬有包括慈禧在内的清代帝、后、妃、皇子、公主161人的陵寝,石人石兽被震翻。天津市发出一片房倒屋塌的巨响,正在该市访问的澳大利亚前总理惠特拉姆被惊醒了,他所居住的宾馆也出现了可怕的裂缝。北京地区摇晃不止,人民英雄纪念碑在颤动,砖木结构的天安门城楼上,粗大的梁柱发出仿佛就要断裂的“嘎吱”
声。
在大自然的巨大力量面前,毁灭是如此轻而易举。短短十几秒钟的强烈摇撼,使唐山这座百万人口的工业重镇,顷刻间化为一片废墟。唐山城乡总计68.2万间、1093万平方米的民用建筑中,有65.6万间、1050万平方米的建筑在强震中倒塌。全市的供水、供电、通信、交通等全部被破坏,工业厂房绝大部分倒塌毁坏,厂房屋盖大面积塌落,所有厂矿全部停产,所有医院及其医疗设施均遭破坏。唐山电厂、陡河电厂厂房倒塌,设备损坏,烟囱断裂,变电站、输电线路严重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