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死亡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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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祸事连连的周家

鉴识科的报告很快出来了,那个轮椅上的指纹除了周建国的就是金花的,根本没有第三者的指纹,陈凯和李波看着报告发起呆来,如果没有第三者的指纹,这说明什么?不就说明这个周建国以及他的轮椅之所以出现在铁轨上完全是由金花或者周建国本人把轮椅推到铁轨上的结果,可是周建国一再声称是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坐着轮椅在铁轨上了;金花则坚持说自己整晚一直睡的很香,根本没听见主人房里有什么动静;小区保安也说自己根本没看见周建国以及任何一个坐着轮椅的残疾人出了小区的大门,这还不算,最有趣的是周建国所在单元电梯的监控录像中也根本没有周建国坐着电梯下楼的录像,陈凯和李波看着这份报告哭笑不得。

“这会不会是那个金花撒谎呢?她假装自己当晚什么都没听见,然后周建国本人自己下楼自杀呢?”李波疑惑地说。

“即便如此,那你怎么解释监控录像中没有周建国下楼的录像呢?”陈凯显然不同意这种说法。

“也是啊,监控录像中不光没有周建国,也根本没有金花呀。难道他周建国真的长了翅膀不成?”李波也想不通了。

“这怎么可能?要不还是再问问周建国本人,看看他还能记起点什么?”

“还有啊,我刚才仔细查了这个周建国的档案,他可真是祸事连连啊。”

“哦,怎么讲?”

“你自己看吧。”

只见卷宗上写着:

周建国,男,1968年生人,现年42岁。父亲周浩辉是本市著名外科医生,母亲蓝洁是舞蹈老师。

1974年,妹妹周美惠淹死在公园的小湖里,死的时候年仅五岁,死因为失足落水。

1977年,父亲周浩辉与母亲蓝洁离婚。

1979年,父亲周浩辉与母亲蓝洁复婚。

1987年,周建国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

1989年,父母双亡,死因是自杀,煤气中毒。

1993年,周建国第一次车祸,双目失明,经过治疗,仅仅恢复了部分视力。按照所在企业的福利,周建国获准提前退休回家休养。当时年仅25岁。

2003年,周建国结婚,配偶白菊,并于第二年育有一女周小菊。

2008年,周建国第二次车祸,失去了妻子女儿。

2010年,周建国42岁,第三次车祸。

看完档案,陈凯震惊了,这个周建国可不真是祸事连连吗?幼年时死了妹妹,十岁父母闹离婚,不过奇怪的是离婚后两年又复婚了,陈凯看罢摇摇头,关于婚姻的事情,至今还是光棍一条的他没有发言权,不过早在七十年代离婚的人还在极少数吧。接下来周家出的可就都是大事儿了,周建国的父母居然服毒自杀了,这是何故?最倒霉的还是周建国,三次车祸下来,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最亲的人,还失去了自己的双腿。一个四十二岁的中年男人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未免有点太悲剧了。还有周建国家里保存良好的那对乳房不就是周建国父母爱情的见证吗?这个自杀事件显然是发生在切除乳房之后,既然周浩辉都不嫌弃没有乳房的妻子,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自杀?他们自杀时,儿子周建国年仅二十一岁,难道他们就这么舍得丢下儿子不管了?让陈凯极度困惑的是他们根本没有自杀的理由,这一连串的死亡事件背后,似乎有种让人说不出的不合理性。

病房里,我木然地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注视着挂在我床头的输液瓶,“滴答”,“滴答”,输液管有规律地往下滴着液体,我的右手完全是麻木的,那两个警察又来了,他们还是那样,身上的警服一丝不苟,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我皱了皱眉。大家都知道,我第一不喜欢医生,第二不喜欢警察。只要他们一出现,就代表着我又出车祸了。又看见他们,我心里很不爽。

“我要说多少次,你们才能相信我,我根本没想过要自杀,根本没有!”我的声音愤怒中夹杂地一点点对自己尊严的捍卫,因为我一直认为自杀是种屈服和示弱的行为,我不是个软弱的人,也绝不会选自杀这条路的。

“那晚你是怎么出现在铁轨上的呢?”那个叫李波还是不放弃地问。

“怎么出现的?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你们领导也不会让你们反复来查了吧!”我愈发激动起来,他的话在我看来明显很弱智,这样的人也能当警察吗?我明明告诉他们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现在铁轨上,他们居然又回来问我。

“不是的,因为我们查了小区的监控录像,没看见你当晚下楼的录像,还有小区保安也没有看见你出小区的大门,还有你的保姆也没听见你房间的动静。”那个较真的陈凯并没有松口,仍然步步紧逼。

“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晚我睡着后,再醒过来就已经在铁轨上了!”我几乎是大声吼叫起来。

这时候,病房的门开了,那个小巧玲珑的护士进来了,由于她带着口罩的缘故,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不过那对好看的眉毛是皱在一起的。

“两位警察先生,你们有什么问题等病人身体康复了再来问吧。目前周先生需要休息,情绪不宜过分激动。”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并没有看两位刑警的脸色,只是径直地走到我床头的挂着输液瓶前面,查看了一下输液管。

听了她的话,陈凯和李波果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们相互对视了一下。

“行吧,那你先好好养病,等想起什么来了再给我打电话。”陈凯说着,把自己的名片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对着李波使了个眼色,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随着咣当的关门声,我紧绷的神经也随即放松下来,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地瘫在床上,额头上汗津津的。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身体养好再说。”她轻轻地替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替我掖好被角。她的手很暖,让我想起了我妻子的手。

“谢谢你,小于。”我感激地望着她。

“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有事叫我吧。”她指了指床头的那个电铃。

她说完,就轻轻退出了病房,关门前,她似乎回头微笑了一下,虽然隔着口罩,我从那双温柔的眼睛里读出了笑意,那一刻,我想起了妻子,妻子就有那么一双温柔的眼睛,嫁给我这么多年,她从未抱怨过什么,尽管我是个拿着单位救济金的残疾人(她嫁给我时,我由于第一次车祸,曾经双目失明,现在双眼也只是恢复了部分视力。)能够娶到这样一个贤惠的女人是我的福气,可是我并不能使她幸福,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我的霉运也带给了,所以她和女儿会死于第二次车祸。关于我的运气,我多次烧香拜佛,还专门请了五台山的高僧给我算过命,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我三十八岁,女儿三岁了。在问了我的生辰八字之后,那个高僧闭着眼睛捻了半个时辰的念珠,终于睁开眼睛说话了。

“你命里注定多劫难,四十岁是一个坎儿。”高僧说罢,又闭上了那一线天似的双目。

“那我的妻子女儿呢?”

高僧不语了。

往后任凭我再怎么问,高僧再也不回答了,只是闭着眼睛,坐在蒲团上。

“高僧,求求你,我运气实在太差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个家人平安。”我说着就跪在高僧面前磕起头来。

高僧方才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凡事皆有因,善恶有果报,你回去吧。”说完就又闭目开始念经了。

接下来,我再怎么磕头恳求,高僧也不说话了,我只好回了家。现在回想起来,那高僧说我四十岁有一坎儿,的确是事实,四十岁我出了第二次车祸,高僧不肯说我妻子女儿的命运,那是因为她们即将在车祸中丧生,这一切在现实中已经得到了验证。那么接下来我的命运将是什么?我颤抖起来,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了,我的妻子女儿都没了,父母和妹妹也早没了,我是个没有双腿,眼睛是弱视的重度残疾人,即使让我再失去,就干脆拿走我的性命好了,我不想再苟活在这世上,想到可爱的女儿和温柔的妻子,我的心感到针刺一般的疼,我忽然一把抓起被子蒙在脸上,嚎啕大哭起来。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我撕心裂肺的哭声和令人恐惧的白色,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死神离我越来越近了,也许他根本一直在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戏,每次他抓住我,可又放了我,让我重回那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又或许他在跟我玩赌博游戏,而在游戏中,我永远是个输家,我输掉了自己父母、妹妹、妻子女儿,还有双腿,其实还有我的双眼,下一步,他该直接取我性命了,因为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除了我的命。

“拿去吧,拿走我的性命吧!混蛋!”我望向虚空中的一点,望向那看不见的死神,大声吼叫道。

“我讨厌躲躲藏藏的,你为什么不干脆取了我的性命!”我哭喊着。

白色的病房里,空空荡荡的,有的只是我的恐惧和眼泪,哭够了的我,睡着了。

梦中,艳阳高照,春风轻抚着我的脸庞,我和宝贝女儿小菊在草坪上放风筝,风筝是女儿最喜欢的黄色的太阳,那个可爱的太阳边上有着锯齿形状的边儿,那代表阳光,这是小菊告诉我的。那只黄色小太阳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小菊高兴地拍手大笑,“爸爸,爸爸,你再放高一点,再放高一点嘛!”我妻子坐在草地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好啊,好啊!爸爸放高高的给你看!”我飞快地跑着,风筝飞得更高了,可是刹那间,乌云乍起,天空变成墨一样的黑,我正错愕间,回头一看,妻子和女儿都不见了,草地上还留着刚才妻子铺在那里的毯子,“老婆!小菊!你们在哪里?”我焦急地大喊,可是四下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影儿,墨一般的天空给我以厚重的压迫感,草地上的毯子分明地显示出一个人曾经坐过的痕迹,“老婆!小菊!”我扔掉了手里的风筝,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部,嚎啕大哭起来。

“爸爸!爸爸!”忽然从头顶上传来女儿稚嫩的喊声,我猛然抬头,才发现那个黄色小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我的妻子和女儿,我揉了揉眼睛,没错,的确是我的妻子搂着我的女儿,她们开心地笑着,随着风在天空中飘扬着,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风筝。

“不!不要离开我!”我发疯一般地追着在空中飞舞的妻子和女儿,那根该死的风筝线,我为什么要扔了它!我飞快地跑向那根在地上急速移动的风筝线,可是它就像在跟我捉迷藏一般,每次当我就要抓住的它的时候,它就被风吹得更远了。女儿清脆的笑声在头顶上回荡着,这更加刺激我一定要抓住那根风筝线的信念。

“你跑不了了!”这次,我使劲全身的力气,向前一扑,终于把风筝线又抓回了手心里。女儿笑得更开心了,我看着女儿甜甜的笑脸,正打算把风筝线收回来了呢,可是一阵狂风忽然席地而起,刹那间尘沙肆虐,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可是当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风筝线已经断了!妻子和女儿在狂风的侵袭下在空中翻滚着,我听见小菊在哭,我的小宝贝儿,我的小心肝儿,她在哭,我听得清清楚楚的,她在喊;“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不!不要离开我!”我绝望地看着手中半截的风筝线,哭喊道,我徒劳地追逐着天空中飘飘摇摇的两个人,她们是我最亲的人,我的妻子和女儿。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你怎么了,周先生,你快醒醒吧!快醒醒吧!”一阵温柔的声音把我唤醒了,我睁开眼睛看着站在我面前的护士小于,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做噩梦了吧?”小于说着,替我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我木然地点点头,小于又拿起纸巾在我眼角下擦了几下,我明白了,我哭了,我实在太想念妻子和女儿了,在梦里见见她们也好啊,哪怕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