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出了小区的大门往小区东面的一条小马路走去,小马路的尽头就是昨晚出事的那条铁路。说一条是不确切的,其实是有三条铁轨,铁路的两边是两个社区,一边是紫金花园,一边是绿城,紧挨着铁路两边的是绿化带,种着万年青和小杨树,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万年青被人为地从中间分开,朝着铁路的方向被踩出了一条小马路,有几个拎着购物袋的中年女人正沿着小马路横穿铁路往紫金花园对面的绿城走去。
“大妈,跟您打听一下。”陈凯急忙上前拦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您是警察?”老太太吃了一惊,停了下来,肩上还背着个很沉的购物袋,里面似乎装满了蔬菜,袋口露出了几根芹菜杆儿,翠绿鲜亮的芹菜叶子带着点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
“对,想问下住在对面小区的居民要是购买生活用品都得穿过这个铁路吗?”
“没办法,住在紫金花园的住户要方便的多,因为菜市场在他们小区旁边,我们绿城的住户这边没有大型的超市和菜市场,平时买菜就得横穿铁路到紫金花园旁边的菜市场和超市购买,的确很不方便,尤其是我们老人家,哎呀,我说这些干嘛。”老人说着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那么这铁路平时一般都是有人的对吧?”
“那肯定的,因为购物,健身俱乐部都在紫金花园旁边,住绿城的住户经常会走到这边来的,平时应该很多人过铁路。”
“那这铁路晚上十二点以后还有行人横穿吗?”
“晚上十二点?不会了吧,那个点的话,居民们都睡觉了,铁路上黑乎乎一片,即使有想抄近路回家的住户估计也不会选择横穿铁路了吧,也许会有个别晚归的年轻人吧,反正老人家是不会那么晚出门的。”
“要是半夜一两点钟呢?”
“那肯定没人了,这铁路白天就没什么人的,除了到对面买菜的住户横穿以外,基本上没有人的。如果是半夜一两点,那肯定没人了。这铁路一到晚上就黑乎乎的,特别背,谁上这儿来呀?”
“哦。”
“我家正好住在铁路边上,一到晚上看那铁路都觉得慎得慌。”
“哦?您家正好挨着铁路?”
“是,很吵,平时总关着窗户。”
“那您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昨晚,你是说昨晚有人卧轨自杀的事情吧,,那个事情我知道,就看见火车停在一边,一群列车员似乎是围着一个趴在路基上的人。好像就在那儿,就在那儿。”
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陈凯看见铁轨的旁边一个被压扁的轮椅扔在一旁的路基上。
“那个轮椅?以前是没有的,今天我买菜的时候还听别的邻居说那个人可能被人给救了。还有人说那是个残疾人想要卧轨自杀,哎,真可怜啊。刚才还听邻居大妈说那个轮椅保不齐就是那个残疾人的呢。”
“那您昨晚看见铁轨上闹闹嚷嚷的是几点钟的事情了?”
“大概一点多吧,我是睡不着发现铁路上有亮光才爬起来看的,就看见火车停在那里,几个人打着手电筒围着一个趴在地上的人,我就赶紧把家里人都叫醒了。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他被抢救过来了吗?”老人焦急地看着陈凯。
“他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哎,真不懂你们年轻人,干嘛要自杀,连我这个老太婆还贪生呢。你们在查案子吧,我不打搅了,我得回家给老伴做饭去。”老人说着叹了口气,拎着沉重的购物袋走远了。
陈凯看了看扔在路基边上已经被压扁了轮椅,又看了看紧挨着铁路边上的紫金花园,目测了一下,从紫金花园到出事地点,大约有二三里地,这个坐着轮椅的周建国就这么跨越这二三里地直接飞到铁轨上来了,甚至连电梯里也没有周建国下楼的监控录像,就连值夜班的保安也没有看见周建国坐着轮椅离开小区,周建国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铁轨上了,这实在令人想不通。不过更奇怪的是住在周建国家的保姆,仅仅一墙之隔居然整晚什么都没听见?这种事情,陈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那个周建国,出事之后,一副茫茫然的样子,似乎并不急于找出自己为何深夜出现在铁轨上的原因,他那副僵硬麻木的表情深深地印在陈凯的脑海中,说他是因为自身的残疾和家人的去世而变得麻木不仁也可以理解,基于以上两个理由,周建国本人绝对是有强烈的自杀动机的,可是他本人坚决否认自己想要自杀,如果真的是他本人想要自杀,那么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前提下是如何下楼的?他是怎样让监控录像中自己的身影消失的?以及他又是如何变作一个透明人让门口的保安居然没有看见他坐着轮椅出了小区的大门?这一切变得诡异不堪,陈凯摇了摇头,俯身拾起了地上已经被压扁了的轮椅。
“要带回去验指纹吗?”李波问道。
陈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