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风情动春秋:传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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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李清照 多情才女多情思(2)

这时,突然有一队客人冷不防走进了院中,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一胖一瘦,后面跟着一个英俊的青年,“莫非……”她的神经是如此警觉,就在这一刹那间,她拾鞋便走。结果没想到忙中出乱,鞋子没拾好,捡鞋时又把金钗掉到了地上,真是狼狈极了。本来就热血上涌,娇喘微微的李清照,更加妩媚动人了。当她迅速凑到自己的门口时,立刻又镇定下来,为什么不看上一眼呢?于是“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果然,瞟见了那个日思夜想的明眸……

“噔”,清照倚门不稳,将门撞出声,屋内所有人都往这边看过了,清照羞愧难当,转身向闺房跑去,匆忙慌乱中将拿在手中的金钗遗落在门口。

赵明诚见状,赶忙走到门口将金钗拾起,跟她身后跑去:“清照妹,你的金钗!”

清照止住脚步,第一次敢正视他的双眼:“谢谢。”

“春到长门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末开匀。碧云笼碾玉成尘,留晓梦,惊破一瓯春。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好黄昏。二年三度负东君,归来也,着意过今春。”赵明诚用其独特的嗓音唱着。

“扑哧”,清照听了不自禁笑了,这种女子唱的歌用男声来唱确实挺有趣的。

“这歌词是你写的吧?”

清照点点头。

“第一次听到这歌声就被吸引了,从荷丛传出有如天籁,”赵明诚望着清照认真地说,“当时和朋友泛舟畅聊,突然听到荷丛深处响起‘哗哗’的水声和歌声,然后就看见荷叶纷纷向两边闪开,一群群白色的鸥鹭喧叫着冲天而起。就在这荷叶、鸥鹭中间,一只兰舟冲了出来,舟上一执桨的妙龄少女,身着藕色衣裙,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夕阳的余晖给她浑身上下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光影,少女气质高贵,飘逸如仙,不像是尘世人物。当时和这少女四目相对的一瞬,就已深深被她的气质折服,可遗憾的是,不知何时才能与她再见。”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赵明诚深情地演绎这首诗后,宛然一笑,“看了这首词我才发现那位莲花仙子就在我身边,而且是位才貌俱佳的少女,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里一直想着,若能娶到这位少女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你说能娶到就能娶到啊,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你呢?”清照调皮地说。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到了,通过你的眼神。元宵节那晚,我明明看到你了,可是被人簇拥着怎么也找不到你了,冥冥中感觉你一直在注视着我,可最后就是找不到。可能这就是缘吧,你越想抓住,它就和你捉迷藏,等你不经意时就突然出现,让你不知所措。就像上次在相国寺的见面,心里慌乱至极,问候完伯母后也不敢找你说话,任你从我身边走过。当时紧盯着你,多么希望你能和我说说话,也怪自己为什么没拦住你……”

“不,是我傻,不敢和你说话。”清照打断了他。

“所以我今天来了,鼓足勇气地来了。”

望着赵明诚坚定的眼神,清照红着脸低下了头,笑容不经意地挂在脸上。

“你就是我心中的莲花仙子。”

……

【甜蜜的婚后生活】

18岁时,李清照与赵明诚结婚。婚后,清照与丈夫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夫妇擅朋友之胜”。李清照与太学生赵明诚成亲后一同研究金石书画,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婚后,她把整个身心都放在文学艺术的深造和金石文字的收集研究上。她同赵明诚互相砥砺,进行词的创作,技法日臻成熟。一年重阳节,李清照作了那首著名的《醉花阴》,寄给在外做官的丈夫:“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秋闺的寂寞与闺人的惆怅跃然纸上。据《嫏环记》载,赵明诚接到后,叹赏不已,又不甘下风,就闭门谢客,废寝忘食,三日三夜,写出五十阕词。他把李清照的这首词也杂入其间,请友人陆德夫品评。陆德夫把玩再三,说:“只三句绝佳。”赵问是哪三句,陆答:“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李清照转嫁内情】

建炎四年(1130)冬,高宗为护卫他一年有余的百官放了个长假,李清照也在这时找到了自己的亲弟弟。随后姐弟一起赶赴浙江西部的衢州探亲。大概是因为当时形势危急,李迒就把家属安排在了衢州躲避金兵,而自己可以专心随驾。绍兴元年(1131)春,清照又随着弟弟回到高宗暂时驻跸的越州。在那里,她遭到了钟姓子弟的偷盗。直到绍春兴二年三月,她才跟随着高宗的御驾回到金兵劫掠后的临安。在这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销金锅儿边,官复位,科举再行,南宋小朝廷又要重新开始它的统治运作了。

打明诚去世以来,就以带病之身驰驱奔波、担惊受怕的清照,回到了临安。不用继续被驱策于野外长途,余生可以和亲人相邻相望,尽管失去了很多,清照也感到了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放松。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做一次完全的调整,极度紧张、劳累之后的身心就来向她“讨债”了。春末时分,她忽然生了一场大病。危重的状况,比之明诚逝世后“仅存喘息”的那一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虚弱的清照,日日在病痛的折磨中喘息。她那任敕令所删定官的小弟弟含着眼泪,天天跑来为她送药尝汤。他觉得姐姐这一生太苦了,除了自己,现在竟然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亲人守在身边,病势起得十分凶猛。清照不停地呻吟,有时咳嗽,有时发烧,煎熬了很长时间。因为极度虚弱,她一度“牛蚁不分”,什么也听不清楚了,已经接近了死亡的边缘。深感进退维谷的弟弟非常希望有人能帮助自己一把。

这时候真的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叫做张汝舟的官人。他表示,自己对于清照的才华闻名已久,对于清照现在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而且他自己也没有了妻子,如果清照和他们李家不嫌弃,他愿意好好照顾清照,与清照牵手度过后半生。他说得很真诚也很动听,因为做着敕令所删定官,几乎所有有一定资历和品级的官通员、任命告身,都要从李迒这里通过。

他对于“张汝舟”这个名字也还是有所耳闻,但是又知之不多,他很可能是把那个年纪较大的明州张汝舟和眼前的张汝舟弄混淆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张汝舟愿意娶自己这位孤苦伶仃的老姐,她几乎一无所有,而且还生着这样的大病。张汝舟忙不迭地介绍自己,说自己是北宋崇宁年间的进士,因与易安夫人年辈相近,易安夫人的才华与文名,他当年与太学里的其他同学一起经常谈论,倾慕不已,但是升沉异势,不敢想象能有亲见芳颜的一天。自己这一生里,仕途起起落落,没有大的发展,如果晚年能有易安夫人相伴,这一辈子也算是没有虚度了。说到这里,他似乎触动了什么似的,眼圈都湿润了。张汝舟的话让李迒十分感动,他没有想到在姐姐如此病重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官员,不嫌弃她的一无所有,对她如此相重。姐姐失去姐夫至今已有三年左右,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没有从悲伤的状态中拔出来,可是,总这样下去怎么行呢?如果姐姐后半生能够得到这位对她钟情的张官人的倾心相待,也许能够把逝去的渐渐放在心底,从而获得比现在更幸福的生活了吧?尽管这位张官人看起来没有姐夫儒雅博学,但能如此深长地保持着对姐姐的钟情,也算是一个可以相托的人了。如果姐姐能够听到他的这番话,应该也会同意他的求婚的。

李迒没有再多问,只是再看了一眼他迁官文书上的名字,这个人确实是张汝舟。他代替清照答应了张汝舟的求婚,不过他也表示,婚事要等姐姐病好了以后再办。清照的病势稍减,弟弟李迒就兴奋地告诉了她这个消息,清照大为吃惊。但是弟弟劝她,如果有这样一个钟情很久了的张官人呵护她,她即使无法体验到最高的幸福,但至少不会因为孤寂而多愁多病了,也不会总是沉浸在失去姐夫的痛苦里无法自拔了。他说,其实姐夫在黄泉之下如果知道有人这么爱你,也一定会很高兴。姐夫那么爱你,自然也希望你过得好。

如果是来自长辈的逼迫,清照肯定会一口否决,但是,弟弟那种处处为她着想和为她找到了幸福之后的快乐,他那充满期待的神情,却让清照不能不动容。弟弟绘声绘色地复述出张官人那一番多情的话,也让清照有几分感动。但是对于明诚的爱,又让她本能地拒绝任何新的爱情的来临。就在她沉吟不语、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多情的张官人又让媒人登门来说项了。

清照叹了一口气,想到弟弟的期待,也想到这个素昧平生的张官人的钟情,觉得像是在梦中一样。她想起了自己坎坷不平的一生,也想起昨日仓皇于道路,今日却沉疴在此,世事真是难料。或许,有一个可信赖的人来陪着到老,虽然不会有明诚相伴时的种种好处,但毕竟也是可以少一点寂寞的。“曾经沧海难为水”,付出给明诚的那种感情,以后是再不可能付出给别人了。但是,爱没有了,生活却还在继续。而这个叫做张汝舟的人,对自己还有一种如此迫切的感情,也许是老天看到我的苦了吧?尚在病余软弱状态中的清照,没有力气继续想下去。

张官人果然热情,他好像一天也不能多等似的,在清照病症还没有好利索的时候,就一再地要求结婚,并表示自己无牵无挂,可以更加尽心地照顾清照。于是,李家的人同意了他的要求。那个时候,一个女子一生只能在初婚的时候,才有资格乘坐花轿。张汝舟已经派来车马,把清照顺便也把她的劫余之物载走了。这位张官人为什么这样着急?他真的是那样深爱着清照吗?

作为崇宁年间进士及第的人,他的确知道清照当年飞扬于京城的名声,而且对于她后来的作品也颇有所闻,因为清照曾是那样一位“文章落纸,人争传之”的著名词人和诗人。但是,他此刻如此急着要娶回清照,却是因为他去年往池州“措置军期事务”时,听那里的人说起,你别看不起我们池州这个小地方,当时可是赵明诚赵太守看得上的居住地呢。那个赵太守拥有的金石文物,真是好几辈子也吃用不完啊!你简直无法想象,凭他们夫妇,是怎样弄到的那么多金石文物。后来赵太守去世了,赵氏夫人李易安女士搬运它们的时候,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用了多少银子!别人是这么说说,张汝舟却多了一份心思。他以前就知道李清照,现在更知道,谁拥有了李清照,谁就掌握了这些金石文物的最终归属。

他不知道,清照现在所拥有的金石文物已经与在池州暂住时不能相比了。他也不知道,清照现在对于这些与赵明诚共同生活的遗痕,看得比命根子还重要。张汝舟与李清照,两个彼此都没有足够了解的人,一个心怀鬼胎,一个多少怀着对于往事的惆怅和对于他的钟情的感动,住到了同一个屋檐下。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仅仅住了百天,就彻底分手。

结婚之后,彼此才有了更多的了解。李清照发现,这个来自军中的张汝舟,虽然也是什么崇宁进士出身,但却十分粗鄙庸俗,与明诚比起来,简直一个是王良,一个是驵侩,根本有着霄壤之别。而张汝舟,本来就是冲着李清照的金石文物而来,他看见婚后的李清照,并没有因为他的那些“动人的表达”把金石文物交给他;并且,她现在所拥有的这点儿书画,与池州的人们所渲染的,根本没有可比性。他逐渐脱下伪装,对这个不甚理睬他的清高女子抡起了拳头。

他的拳头一天比一天重,清照的痛心和后悔一天比一天深。真是“忍以桑榆之晚景,配兹驵侩之下才”啊!他决心要以自己的粗暴来征服这个看不起他的女子,清照实在忍受不了,就向自己的弟弟求救。看到姐姐所受的非人折磨,李迒深悔自己的轻信和造次把姐姐送进了火炕。他无法相信,一个进士出身的文官会有那样粗暴的行为。他赶紧去翻查这个张汝舟的老底。

一查之下,他才发现,这个张汝舟根本不是自己误会了的那个。这个北宋时形迹不扬的张汝舟真是一个十足的无赖和流氓!他不仅算计了清照,还算计了宋朝的官制。

按照宋朝的官制,官员的升职考核很严格,不仅要有足够的任职资历,还要有足够数额的荐举人,或者称之为“举主”。特别是在官员初次候选进入官场,或者是由一般的散官进入真正的职事官,又或者是由“外任”转为“京官”这三个关口上,要求相当严格。而且,每个“举主”可以荐举官员的次数不仅有限制,他们和被荐举的“选人”之间,还存在一种近似“连坐”的关系。这就迫使“举主”珍惜自己的荐举权,而那些个人品德或者道德行为上有问题的“选人”,很难得到足够数额的“举主”,也就无法混进宋朝的行政体系中来。

而这个张汝舟,他为转为“京官”而呈报的材料上的“举主”人数,与他实际得到的“举主”人数很不相等,这些荐举人都须填写举荐表以备查核,李迒利用自己在敕令所删定官位置上的便利,看见了这个张汝舟的斑斑劣迹。本来没有多少人愿意举荐这个惯于坑蒙拐骗的张汝舟,生怕他将来出事连累自己。张汝舟则用了宋朝待选官员众多,因而监察人员疏于细察的漏洞,让自己不合法地蹿进了官场。

这种事情,宋朝政府是发现一个,查处一个,从来没有手软过。这回,一直侥幸的张汝舟没有那么幸运。知道了他的这个老底的李清照,直接告发了他的舞弊之罪,并诉讼要求离异。在经过朝廷刑部官员的仔细审问和勘验之后,张汝舟被彻底从李清照的生活中剥离了出去。刑部把他的罪行论定为“私罪”,按律要坐牢。而按照宋朝的刑法,做妻子的告发丈夫的问题,即使是查实了丈夫的罪行,妻子也会因为“地告天”的犯上行为,而受到坐牢两年的惩罚。没有想到高宗亲自来过问这个案件,他下诏:将张汝舟除名,流放到柳州编管!清照一开始作为嫌疑人被关押了九天,然后与张汝舟同堂受审,在张汝舟的罪行查实之后,她与张汝舟的婚姻关系被解除。她不用在饱受了张汝舟的折磨与在刑部大堂同被问审的羞辱之后,再蒙受牢狱之灾了。

是谁使宋高宗这样关心这个案件?是谁暗中保护了清照?是那位从来不露形色的翰林学士綦崇礼!是那位悯恤明诚遗孀之不幸的姑表兄綦崇礼!是那位从心眼里欣赏清照才华的綦崇礼!南宋后期赵彦卫《云麓漫抄》中抄录的一封李清照致綦崇礼的感谢信,泄露了个中消息。而把这封感谢信和绍兴年间就陆续出现的关于李清照改嫁的记载和批评相合而观,就知道这是确凿无疑的事了。

李清照被誉为“中国古代第一女词人”,后人对其评价都很高。她有卓绝的识见,能越出闺门的狭隘视角,将目光投向时局国运、社稷苍生,胸怀强烈的参与意识。她学养深厚,有非凡的文学才华,诗文词赋均有高强的功力。她有执著的追求,对生活、爱情、学术,都有自己的理解和持久不渝的求索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