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末代皇帝最后一次婚姻解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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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提出要领结婚证

总算领了结婚证。

买结婚礼服,溥仪和李淑贤都不免寒酸――不过提拎回两件单衣衫。

似乎前兆不妙。头结婚前,溥仪感冒了,传染给了李淑贤――她竟卧床不起了。

事情就这么简单。一天,溥仪突然提出,我俩要结婚,我点了头。于是,我俩分别在单位开了证明,一起去街道办事处领取了结婚证。这份结婚证书,我一直保存至今。

结婚证〔京婚字 第658号〕

爱新觉罗·溥仪 (男)56岁 李淑贤 (女)37岁

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之规定。发给此证。

1962年4月21日

我记得很清楚,当年那个结婚证上的内容,是事先打印好的。而其中溥仪和我的名字以及“62”、“4”、“21”这三个年、月、日,是我眼瞅着溥仪亲笔填写的。

眼瞧快结婚了,要到百货大楼去买一些结婚用品。因为当时正值困难时期,一些商品紧缺,于是,政协就给开了两封介绍信,一封给百货大楼,一封给友谊商店,以便买东西时适当照顾我们。这还不算,政协组织上不放心,专门派政协的工友赵大爷跟着我俩去购买东西。

所有这次结婚的费用,都是政协组织给报销的。连这次去选购衣服,也是政协掏钱。临去之前,溥仪就一再叮嘱我:

“咱们这次只买一些必需的东西,衣服买一件就行了。如果不够,以后再慢慢添……”

而到了百货大楼、友谊商店,他却一件衣服也不买。

见了这种情景,赵大爷劝他好歹买一件衣服在婚礼上穿:

“溥仪呵,不然,你白白跑一趟……”

溥仪无论如何不肯。

平时,溥仪衣着很朴素。说起来,也许有人不信,他的“礼服”总共只有三身。一身是卡叽布的蓝色制服;一身是黑色中山制服,还是在抚顺战犯管理所发的呢。再有,就是政协给溥仪订做的专门会见外宾时穿的一身灰色中山装。此外,他就再无别的什么像样的衣服。

直到结婚之后,我才知道,跟我搞对象的时候,他才穿上那一身见外宾的“礼服”。

我见溥仪这么固执,心里不太高兴,就不再多说话。

可是,溥仪反倒劝起我来了:

“国家目前经济紧张,我有衣服穿,凑合就行了。”

先后跑了两个地方,最后,只给我做了一件凡尔丁布料的灰色西服裙。

回来的路上,赵大爷直劲儿夸溥仪:

“溥仪你学习得不错。要结婚了,什么都不要,你算有觉悟!”

婚期确定了。没想到,就在结婚之前五六天,溥仪突然病倒了。

那天,我正上班,周振强忽然打来了电话。

“淑贤呵,老溥病了。”

“什么症状呀?”我心里挺着急,但毕竟是在医院干了多年,忙问他的病症。

“老溥得的是重感冒,正发着烧……”

听说之后,我赶紧请了假,急火火地跑到了政协宿舍。

进门一看,溥仪正一个人躺在床上发愣。

我连忙给溥仪试体温表。试过一看。嚯,38度多!

一问,溥仪已经服了药。正说着,赵大爷来了,还端来一碗热乎乎的稀饭。

溥仪显得非常沉默。我知道,他担心延误婚期,嘴里又说不出来。

那一天,我在他那儿呆得很晚,直到他临睡前,我才回家。

吃药后,溥仪的病情大为减轻,两三天居然就好了。我的担心也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婚礼两天前,也就是4月28日那天。我刚下班,溥仪又带我到了他的七叔载涛家。本来,我来过他的家。溥仪仍然介绍说:

“七叔,这是李同志。”

“李同志,这是七叔。”溥仪忙着给我们双方寒暄地介绍。

载涛拉着我的手,特别热情地让座之后,又赶紧叫人沏茶,一个劲儿地问寒问暖。

正说着,载涛又像忘了什么似的,很随便地指着一个人,冲我说:

“这是毓?。你们都认识的。”

正在载涛家串门的小瑞,慌忙站起来躬身行礼。

之后,载涛关心地问我:

“李同志,你在医院忙不忙?病人多不多呀?”

“近来挺忙的……”我客气地回答着。

临走,载涛让夫人王乃文拿出了两个大理石烟缸,说:

“这是给大爷结婚的一点表示,请您收下。”

载涛递给了溥仪,溥仪又递给了我。

我心里挺奇怪,载涛明明是溥仪的叔叔,怎么叫溥仪“大爷”呢?

出了门,我在路上问溥仪。他说:

“七叔称呼我从来不叫名字。因为我原来做过皇帝,他又是我的叔叔,现如今是新社会了,他改叫我大爷,成了‘官称’了……”

虽然,溥仪的感冒好了,却传染了我。我记得那是4月29日,因过于忙碌,我病倒在了床上。

那几天,首都一些记者听说溥仪要结婚,纷纷约请溥仪采访。当天早晨,刚一起床,溥仪就被中国新闻社记者追踪到了颐和园――因溥仪大概当天在那儿有外事活动。晚上,我躺在床上,浑身没劲,连嗓子都哑了。溥仪外事活动结束后,又出人意料地带了一个记者来到我的家里。

我心里挺不高兴。这时家里头很乱,屋子又小,我是第一次在这个忒窄巴的居室接待记者。

而溥仪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进了屋第一句话就是:

“李同志呀,记者非要看‘新娘子’不可哟!”

我心里不痛快,当着记者的面就责备溥仪不该带人来我家里。溥仪哑口不言了。见了这种情景,记者只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溥仪这天见我病了,知道是他的感冒传染了我,一直陪我到晚上10点多钟,我怕他赶不上公共汽车,几次劝他走他才不情愿地走了。

80年代初,我屡次采访了全国政协秘书处处长连以农。他回忆说:对于溥仪结婚,当时政协很重视,专门让我管他们结婚的一些具体事务。政协研究后,决定包下溥结婚的一切费用。连他俩买衣服都可以报销。买筹备婚礼的东西,都是我让赵大爷跟着去的。我记得,溥仪结婚总共花了不过几百块钱,他很注意节省。

70年代末期的一天晚上,我在李淑贤家吃过晚饭,她在追忆溥仪结婚前后时,我提出要翻腾出那张溥仪和她的结婚证书。结果,在大衣柜的一个口袋里找出了那个单页的结婚证书。虽然经过了十几年,上面的钢印仍然那么清晰。

暗淡的台灯下,李淑贤望着那普通的结婚证书,许久没言语。末了儿,说了一句话:

“明天再谈吧……”

隔日,李淑贤谈起结婚前后,似乎比任何事情都记忆得清晰。谈着谈着,我俩又翻箱倒柜地找开了她在婚礼时穿的衣裳。结果,找出了那件豆绿色的西服裙。她试穿了一下,居然宽大了许多。她对我说:

“现在,我比当时还瘦呢……”

结果过了几天,李淑贤到我家串门,将这件豆绿色西服裙送给了我的姐姐。

我曾问起过,溥仪和李淑贤究竟是谁先提出领结婚证的?

听后,李淑贤一打愣,说:这你就不要写进去了――是我闹过一顿脾气后,溥仪才答应跟我领结婚证的。说实在话,这许多年呀,我给男人耍怕了……

这倒像是一个饱经坎坷的中年女子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