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钦枫和苏亦前后相差半步地往正堂走去。两人心思各异,都有求于对方,可也都清楚谁先开口那么谁就处于下方。宋钦枫知道苏亦现在想得到的是什么,要得到苏鸢的代价是他目前万万不能给的,可一想到苏鸢,他觉得自己又是万分的不舍,正百般苦恼时。
“宋兄,可是在为分舵舵主的暴毙而烦恼?”苏亦浅浅一笑,打破这沉寂。
宋钦枫摇摇头,苦笑道:“这是一方面。”
苏亦顺着安慰说事情总会水落石出,也不提宋钦枫心里真正烦恼之事,打着太极绕着弯地说着自己初次遇见苏鸢的趣事,也就是被那胖子欺负苏鸢的事,本是一件玩笑事,谁知道宋钦枫的反应却很出乎苏亦的意料,一向是老好人的宋钦枫,苏亦他认为只是假装老好人的宋钦枫今日竟然是两眉一竖,怒目而视地质问苏亦有没有把那胖子的双手砍下来。
苏亦老实地说没有。
“为何?”宋钦枫不由握紧了拳,语气又带了三分不解,七分的气愤:“苏兄何时变得这般畏首畏尾!”
苏亦心里暗笑道你宋钦枫不是一向以仁义,以胸怀标榜的侠义少盟主,如今就因为那胖子摸了摸苏鸢,你爷爷的就要砍人家的手!
“宋兄莫急,我已命人狠狠教训了那胖子一顿。只是那胖子是江州知府的亲外甥,下手太狠不妥。”
“嗯……”一时反应到自己老好人的侠义身份,宋钦枫不自然地说:“宋某只是觉得这般横行无忌的败类理应得到教训,若不惩,也是给百姓留下祸患,为一方除恶也是我们这些武林人士的责任。”
苏亦点点头说是自己考虑不周,只是打了那祸患一顿,没有砍下双手,这除恶之事做得不彻底!
江州。
知府大人匆忙走进红色的大门内,张口便问:“姐姐,虎儿又出了何事?
这时,一个容貌憔悴的贵妇人捂着鼻嘴抽泣着回答道:“虎儿今日出门不到半个时辰,又被人打了。”
知府大人一惊:“还是上一次的那帮人?”
贵妇人哭得更伤心了,断断续续地说:“下人们说好像不是。”
“那就是上上次的?”
“也不是,说,说这次的武功路子,和打人的下手方式都不同!”
“岂有此理!虎儿是惹了什么人,竟然在一月之内出三次门,三次都被人打得抬回来!太不拿我放在眼里了。”
杏花村,小院,小屋。
屋内一条灰毛赖皮狗悠然自得地趴在一双黑底金色蟠龙靴上面。
穿着蟠龙靴的华服青年,把玩着自己拇指上的白玉翔龙扳指,俊美非凡的一眉一目间隐隐泛着上位者的尊贵大气,他摸了摸狗的头,也不正眼瞧正跪在自己面前的隐卫,
“你说,在我们教训完那胖子后半月,那胖子又被人打得双手俱毁?”
“是。”
“你确定那是宋家堡的人?而不是霁泓山庄的?”
“下属觉得不是霁泓山庄的,一是他们在我们之前就对那胖子下过手,二是,在下认出那人,正是宋钦枫的心腹。”
“哦?”他给灰毛狗喂了一块牛肉干,神情隐藏在阴影中,看着狗,语带戏谑地说道:“小秃啊,看来我们要赶紧去把鸢找回来了,要不就要变成别人的了,对吧?你也想他了?鸢应该很想二旺和小秃了。”
灰毛的小秃摇摇尾巴,呜咽地哼了一声。
看见苏鸢还坐在那荷塘亭内,宋钦枫心里不由一暖,一扫分舵之事的阴郁,对于分舵主一夜暴毙,他刚进门不久的娇妻和他前妻的儿子也随之失踪,这让江湖中人都觉得这事很简单,这年纪相仿的两人一定背地里勾搭,暗度陈仓,杀了这舵主后远走高飞了,但是宋钦枫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因为只有他和他爹,也就是宋盟主知道,一起失踪不见的除了人还有什么,这东西可是事关重大,重现江湖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现在的自己理应是在去找回这东西的路上,而不是呆在这霁泓山庄和苏鸢风花雪月,舞文弄墨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摇了摇头向苏鸢快步走去。
苏鸢听见身后的声响回头,看见是宋钦枫后,眉目弯弯地笑了,得到这一笑,宋钦枫立马放弃挣扎,觉得什么也是值得的,舞文弄墨也是有益身心的雅事啊?风花雪月正好让自己太过紧张地心绪放松下来,文武之道,有张有弛。
他忙柔声问道:“等累了吗?刚刚的事情确实有点棘手。”
“不累。”苏鸢锤锤肩颈,说:“就是有点倦了。”
宋钦枫笑道:“这不也是累了,要不送你回房歇息片刻。”
苏亦想想,点头应了。
回到房中,宋钦枫将他扶坐在床边,细心地为他退掉鞋子,盖上被子后,就抬张凳子坐在他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睡。
宋钦枫做的这一切,苏鸢是很自然地接受的,因为以前二旺都是这样做的,可是唯一的不同是,二旺会自己脱掉衣服睡在他的旁边,也会竭力地告诉他脱衣服睡觉的万般好处,于是他开口问宋钦枫:“钦枫不上来一起睡?”
宋钦枫惊得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惊后便是大喜:“鸢儿……愿意?”
“当然愿意。”二旺说过,江湖弟兄都以同榻而卧来表示交情的啊,我当然是欢喜和钦枫成为好弟兄的!
缓慢地脱掉外衣和鞋子,宋钦枫心跳得自己都听得见了,他不禁想到,自己第一次有女人的时候都没有这般方寸大乱,为何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还一直庆幸自己昨日好好泡了个澡,最讨厌熏香的自己竟破天荒地熏了好久的玉兰檀香。
躺下来后,努力回忆那些龙阳春宫画,想自己应该先怎么做时,就听见耳旁那微微的打鼾声,他侧过脸,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少年安然的睡颜,美好得让人不敢妄动半分歹念,一时觉得自己龌龊得不行!
正当,宋钦枫享受着苏鸢睡着的恬静模样时,苏鸢的房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