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异域文化之旅:体悟23个国家的文化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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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巴西的桑巴舞(2)

身体接触

通过军人统治的反复,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巴西的精英层保持着对民众的控制。事实上,现代社会还保持着殖民地时代的痕迹。殖民地时代几乎全部财富都由精英集团控制着,现在呢,据估计10%的巴西人控制着90%的国家财富。小步旋转的历史给巴西人带来了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巴西被称为“新兴大市场”已经有日子了,巴西人无不期待着这个沉睡的巨人早日醒过来。漫长的等待已经给巴西人造成了精神上的紧张,使巴西人创造出对待这种压抑感和不确定感的方式来。一个最常用的方式就是依赖私人关系和人情。分析一下桑巴舞的身体接触特征就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这一点。

跳桑巴舞,人与人非常贴近,身体和着桑巴舞曲的节拍快速持续运动。桑巴舞的历史就可以说明身体接触的重要性。据说桑巴舞发源于安哥拉的庆丰收仪式,这个仪式包含“肚脐一齐强烈抖动”(克里奇,1993年,第73页)。有人认为umbigada,仪式也对现代桑巴舞产生了影响。举行这个仪式,大家围成一个圆圈,跳一种抖动骨盆的舞蹈。Umbigada这个词的词根是umbigo,意思就是肚脐。总之从桑巴舞中可以体会到身体接触和人的热情的重要性。

这种对接触的需求可以通过巴西的家庭得到印证。前面已经讲过,家庭纽带在这个国家意义重大。子女常常要到结婚以后才离开父母的家,而且分出去以后常常也要把新家选在离父母家不远的地方,因此一个家庭的成员通常都会住在同一个地哩区域之内。这样,家庭的成员就可以经常见面,直接沟通。加强家庭联系的最常见的方式就是周日的家庭聚餐。家庭聚餐通常由大家庭的家长做东,儿辈、孙辈一齐聚集到他的家里吃饭聊天。

家庭的团结延伸到工作领域自然就是裙带关系。家庭的成员都特别关心让所有的亲戚衣食无忧,这就产生了一个不幸的现象:许多工作机会给了不能胜任工作的家庭成员。由于社会关系网络基本上以家庭纽带为基础,家庭关系不牢固,或者根本就没有家庭关系的巴西人就处于极为不利的位置。一个极端的例证就是杀害孤儿,出售他们的器官,这在几年前屡见不鲜。同样,有的警察滥杀无辜,有的法官贪赃枉法。这些事情让许多见多识广的记者都感到震惊,是他们把这样的事情揭露出来。

当然,应该说巴西人还是有平等意识的。从整个历史来看,来自不同种族的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宗教自由,都有权与任何种族的人生儿育女。在生意谈判中,巴西人很少向日本人和美国人那样动不动诉诸法律,而是运用社会规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艾德勒,1997年,第215页)。巴西人既有集体主义意识,也有个人主义意识,他们的自我意识是在集体范围内的自我意识。所以霍夫斯泰德在个人主义/集体主义尺度上把巴西排列在中间位置上。同样,皮尔逊和斯蒂芬斯表明,巴西人比美国人更关心别人的成果(皮尔逊和斯蒂芬斯,1998年)。

美国人同巴西人做生意一定要记住,尽管巴西人看上去同样是个人主义者,但巴西人同许多团体有联系,他们常常会把这些团体的需求,特别是他们的家庭的需求,摆在个人目标的前面。巴西的生意人为了处理家事取消会议或迟到的事情并不少见。

同样,与巴西人谈生意,一定不要直奔主题。对于巴西人来说,相互了解十分重要。既然私人关系如此重要,那么一般来说询问对方家庭成员的情况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精心培育与巴西人的生意关系可以给双方带来长期的好处。

从巴西人在谈判中的行为方式中也可看出这种身体接触的特征。巴西人远比美国人和日本人更倾向于对视和接触(艾德勒,1997年,第218页)。与自己的生意伙伴对视可能是想察言观色,了解对方的性格;身体接触则是为了肯定双方的关系,传递对对方的关心。这种身体接触的一个具体例证就是巴西人所特有的见面礼节,即互相亲吻对方脸颊。这种礼节用在女人与女人之间,女人与男人之间,有时也用在男人与男人之间。通常,两个人亲吻对方两边脸颊各一次,如果被亲吻的人已婚,还可能被多亲吻一次,以示对婚姻的祝福。在这里我们再次看到了对家庭的尊重。外国人还应注意到的一点是,巴西人交谈时距离靠得很近,“两个巴西人交谈一般相距6至12英寸”(莫里森及其他人,1995年,第34页)。在美国,两个人交谈一般保持2英尺以上的距离。贴近和亲近在巴西文化中是显而易见的。

起伏跌宕

所谓起伏跌宕是指桑巴舞独特的扭胯动作,桑巴舞的这个特征也能让我们增加对巴西文化的了解。起伏跌宕的概念是我们前面说到的旋转概念的延伸。旋转的结果是,解决一个问题要走漫长的道路,或者干脆走人死胡同。起伏跌宕则常常导致找到解决问题的捷径。

在巴西,常常要绕过规则和障碍才能办成事情。巴西的官僚主义非常严重,要想办成一件事还真得像桑巴舞这个象征所启示的那样运用跳舞的艺术。这种艺术可以追溯到巴西立国之时。正如克里奇指出的那样,早期的葡萄牙人不是地位低下的人就是歹徒,他们最懂得街头生存之道。这种街头生存之道靠的是私人关系,靠的是绕过社会规范。虽然他们这时一下子得到了土地和头衔,地位升高了,但是他们过去所习惯的行为方式却很难改变。

巴西流传着一个神话特别令人感兴趣,因为这个神话说明老百姓喜欢不理睬规则的人。神话的主角是一个只有一条腿的黑人,名叫萨西,他嘴里叼着大烟斗,头上戴着红帽子。关于萨西的故事有许多,说的都是他的恶作剧。他总是跟人恶作剧,但却总能逃避惩罚。例如有一个故事说他到一个农庄去,结果那个农庄的牛奶就都变了味儿。所罗门认为,神话就是“包含着表达一个文化的共同情感和理想的象征性因素的故事。神话可以减少焦虑,因为神话为消费者提供有关他们那个世界的指导”(所罗门,1996年,第543页)。这就难怪巴西的许多社会圈子都把靠恶作剧取得成功的人看成英雄了。

巴西人这种不在乎规则和不通过正当途径达到目的的倾向在交通信号灯前表现得非常突出。他们常常不理会红灯绿灯,就是看到红灯停车也会有危险,特别是在夜晚的时候,因为驾车的人常常会趁这个机会攀谈起来。

还有一个绕过规则的方式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巴西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对地位高的人必须尊重。一个证明就是常常可以听到这样的话:“你知道你在同谁讲话吗?”说这样的话就是要表明自己的地位,提醒对方规则不是为这样一个特殊的人物预备的(施奈德,1996年,第193页)。私人关系和认识谁也会表露出来,一个有效的关系网常常比循规蹈矩更有助于一个人实现自己的目标。

这种行为方式如果与地位无关就称为“通融”,大致意思是请求酌情绕过规则。总的来说,巴西人既相信人是平等的,也相信面对广泛的官僚主义和严厉的军人统治必须保持人情关系。通融的概念就与巴西人的这些信念密切相关。“从这一角度来看,‘通融’是一种处理日常生活中的意外事情的灵活方式,是一种让规则人性化的方式。让规则人性化就是说既考虑到人在理论上的平等,也考虑到人在社会中的实际上的不平等(赫斯,1995年,第40页)。要求“通融”不能以势压人,以势压人只能适得其反。

例如在与巴西大使馆打交道时,你就可以要求办事员“通融”,请他们加紧办理。外出旅行的人可以跟办事员说家里有人病得厉害,需要尽早返回巴西。这样的理由可以博得办事员的同情,因此往往有助于加快办理过程。在一个未来让人捉摸不定的国家里,要想把握自己的生活很不容易。“通融”既可以让巴西人绕过死的规定,也可以让巴西人多少能够把握自己的日常生活。

在生意中,要求“通融”可能还不够。这时就要雇佣“通关员”(despachante)帮你在巴西那繁杂的官僚主义规则中航行。15年前,巴西曾对从葡萄牙人那里继承下来的庞大的官僚体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精简,自那以来对这种服务的需求有所减少。事实上,有的部门全部由通关员组成,他们的工作就是代顾客在各种各样的规章制度中跋涉。

有一位巴西人就曾多次雇佣过通关员。这是一位在美国居住的巴西妇女,常到巴西过暑假。巴西的公民在离开巴西之前必须证明自己的纳税没有问题,因此每次这位妇女离开巴西回美国都要证明她常年居住在美国,不必在巴西纳税。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填写一份表格存放在政府有关部门就行了。可是在巴西没有这么简单,每次她离开巴西的时候都要重新证明她在美国的居留身份。这个事实说明巴西的官僚体制效率是多么低下。就连找对你要去办事的政府机关都不那么容易。此外,巴西人对文字,特别是签名,信不过,所有想得到的文件都必须公证。这样一来,显然就需要通关员了。那位巴西妇女就是在到达巴西的当天雇一位通关员为她办理一应手续,好让她在巴西住两个月后能够顺利离开巴西。

通关员服务的组织也复杂得很。通常有一个头儿负责接活儿,头儿的手下有若干层次的人从事具体的跑腿工作。办一个手续要排队等上好几个小时,工作非常枯燥,相应的组织工作自然也就相当麻烦。

在涉及国际关系的问题上也可以看到回避规则的现象。巴西虽然是巴黎版权公约、伯尔尼版权公约、万国版权公约等国际条约的签署国,但在维护知识产权方面的记录却差得很。就拿盗版软件来说吧,巴西每卖出一个正版软件就有四个盗版软件制造出来。这个例子是行政效率低下的不发达国家所特有的。在这里我们再次看到,巴西文化中的集体主义成分与对私人关系的重视结合在一起是助长这种盗版行为的因素。有些局外人可能认为巴西看重人情有其积极的一面,但也有人不这么看,曾经担任法国总统的戴高乐就说巴西“不是一个严肃的国家”。显然,巴西必须改变它的行为方式,这样才能在全世界被当作一个合法的生意伙伴。运用跳舞的艺术绕过繁杂的规章制度所制造的障碍已经成为巴西人的积习,似乎只有国际交往的需要才能让巴西人遵守更普遍的规范。

自发逃避

自发逃避是巴西桑巴舞的又一个特征。可以想见,巴西人总是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失去时间概念。巴西人对于他们的生活的不确定性并不刻意回避,当他们感到不知所措时就通过桑巴音乐和桑巴舞逃避。失业、贫穷和生活水平低下困扰着近90%的巴西人,因而桑巴舞就成了他们逃避这些严酷现实的一个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