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异域文化之旅:体悟23个国家的文化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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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意大利的歌剧(2)

对表演的喜好在人际沟通方面也十分明显。意大利人一般都是出色的交谈者,他们之间的交谈通常可以远距离地进行,因为他们有着多种手势和表现出不同情感的多种面部表情。这就像看歌剧一样,我们有时并不完全理解歌词,但我们却可以理解歌剧中的许多场景。

尽管意大利人往往具有易动感情和戏剧性的性格,但他们在做出决定时却侧重于对竞争对手的力量做出仔细的估量,而不大会受到情感、喜好、或希望的左右。这正是意大利人在谈判一笔生意、即使是最小一笔生意时也要直视对方面孔的原因之一。意大利人直视、阅读对手的面孔,是为了估量对方的立场并决定自己的进退。

意大利人往往有意在钟表、速度表等精密仪器上做手脚,以便使某种戏剧性的行动给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为了使驾车人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汽车测速仪可以比实际速度调快10~20%。火车站的钟表通常调快几分钟,为的是催促旅客加快脚步,而火车上的钟表则调慢几分钟,目的是使乘车人误以为准点或提前到达。

为了使每一个人都感到自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是值得特别照顾的,意大利人常常会玩弄一些很容易识破的小把戏。在意大利,没有几个人承认自己是平庸者,每个人都自认为是上帝的宠儿(巴尔齐尼,1964年)。

意大利人总是要向世界显示自己多才的外表。因此,他们大多喜欢从事能够使自己获得自信、聪颖的个人形象的那些工作。在意大利,一个属于中等阶层的人通常只是到了开始从事某一职业的时候才开始工作。他们很少在上高中或上大学时就开始工作,许多像餐厅侍者那样的低级工作在意大利也是全日制的,因此学生一般无法干。在大学里,学生们从第一年起就开始上专业课,不像美国的学生那样先自由选修。但另一方面,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却没有必须完成学业的固定期限,因此,意大利大学生比美国学生在学校度过的时间要长。

作秀和表演也可以应用于商务谈判。当一位经理在一场谈判过程中阐示某种想法时,他也应该注意方式方法,应该表现出对细节及语言的掌握自如和良好的组织能力。在这里,细致和优雅有着很大的作用。在大多数场合下,十分重要的一点是,所作说明应该给人留下精心显示的印象。不过话说回来,作秀尽管是商务谈判中的一个重要因素,但是意大利人仍然倾向于等待一种良好意向的表示。

大部分意大利人认为,真正富有要比看上去显得富有要好上无数倍。但如果一个人或一个国家没有必要的自然资源来获取和积累财富,又如之奈何呢?表面上显现出富有的技巧在意大利比在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都来得娴熟。地处偏远的小城往往建有雄伟豪华的宫殿、高大的城堡、壮丽的歌剧院,以此展现自己的风采;海滨小镇的居民们在海边岩石上涂抹上精心构思的图案,以便使人感觉到这里是一个繁荣富有的所在。尽管经济困难,许多意大利人仍身着名牌服装、开着锃亮的汽车到价格昂贵的餐馆用餐。而恰恰是这些人中的一些人,他们拥有的财富并不比他们身上的服装或兜中付账的现金多多少。装饰和美化的艺术是重要的,因为它们可以使缺乏资源、贫困和不安定的现实演变成虚幻的场景。

作秀的重要性由于不存在一种严格的社会阶级而显得更为突出。意大利不存在一种严格的、长期保持不变的社会结构。判断一个人,往往依据一系列特定的条件,这些条件包括所从事的职业和由此带来的权威、受教育的程度、家庭出身、特别是经济状况等。不论如何,人们极为关注一个人在社会中的行为举止。意大利人讲究文明,或者说是讲究对本地区社会准则的认可程度。这些准则包括服装种类、行为方式以及对地方社会生活的参与。

一个人在社会等级中占有的地位,可以明显地从社会各成员对他本人或对他的家庭表现出的尊重程度上推导出来。在任何情况下,这种尊重也是与该人的年龄及其家庭在社会中的地位联系在一起的。年轻人几乎总是表现出对老年人的尊重,就像小孩子对自己的父母表现出尊重一样。

由于工业化,由于大批移民涌入都市,由于出生率的降低导致人口老龄化,以及由于意大利青年一代的所谓美国化,阶级意识和社会等级观念不可避免地在发生着变化。不过,拥有某种头衔在意大利仍可获得巨大的尊敬,这些头衔包括医生、律师和教授。许多人都把能够与具有这种头衔的人交谈或与之建立关系视为一种荣耀,而且每当谈起他们时总是报有一种敬意和一种谦卑的态度。

意大利人喜欢热闹隆重的场面还有另一个例子,这就是意大利的一些地方和城市每年都要为本地或本城的保护神举办一次纪念活动,而且每次都要进行仪式隆重的列队游行。游行中,保护神的塑像被置于队首,紧跟着是教会神职人员的代表,最富有阶层的代表,最后是其他市民。游行仪式后,在市中心的广场上举行节日庆祝。这种节庆和游行的传统有助于加强团结精神,可以使人们通过参与这种戏剧性的狂欢式的聚会摆脱日复一日的例行公事式的生活。

要想理解意大利人,就必须把握住他们善于表演作秀、注重外观的特点。表演作秀可以帮助他们解决大部分问题,使他们能够管理公共和私人生活。正因此,意大利人在建筑、园林、装饰艺术、歌剧、时装以及电影等外观因素占主导地位的各类活动中一直出类拔萃。

声音

意大利人一般都认为他们的语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意大利语之所以优美动听,主要是因为它与绝大部分其它语言相反,元音的分量要超过辅音,从而带来一种音乐性的效果。意大利人在他们的语言中注入了一种巨大的感情因素,他们说话时热情饱满、抑扬顿挫、节奏感极强。说话方式的质量具有极大的重要性,这一点在歌剧中也表现出来,在那里,有着许多音域,从高音到低音,截然不同。而且如同在歌剧中一样,音调和音色在传递信息时至少有着与话语内容同等重要的作用。意大利人往往极为注意与交谈者相沟通,尽力把交谈者或听众带人到对话中来,而对于如何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则不大在意。

在意大利,只有少数人低声细语,因为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不会容忍你慢声低语,他们会抢着说话。比起许多其他民族来,意大利人更倾向于高声说话。在会议或非正式会面中,人们往往会同时讲话,以致大声喊叫起来时人们自己都察觉不到。人们在叙述故事时,总是伴之以激情、愤怒或者是快乐。意大利的空气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声音,以至于你要想让人理解你的话语就不得不提高自己的嗓门,结果这又进一步增加了整体的噪声。

口头交流本身也是一种表演。意大利人在讲话时总是伴之以各种各样别出心裁的、得益于歌剧传统的手势。在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地区,意大利人都用手势来说话。他们的手、臂、肩的动作敏捷、灵巧,充满表现力,使他们说出的话语和脸上的无声表情更显突出,更显诚意。例如,某位男士打算在菜市场买鱼,但当他被告知鱼价不菲时,他会虚拟地做出掏空裤兜、无钱购买的动作,而后一言不发地径自离去。

然而意大利人的手势并不像许多人相信的那样,到了不切实际地无限夸张的地步。歌剧演员们那一套直接源于意大利人自然手势的表演动作,使人们误以为意大利人的手势太过分、太夸张。实际上,意大利人的手势是以自然、本能的动作为基础的,它们是如此自然,以至于人们不经意之间甚至很难察觉,而且即便是没有经验的人一眼也能理解这些手势的含义。

除了手势之外,意大利人还往往使用恭维话和彬彬有礼的谎言来使生活变得更加体面和令人快乐。他们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减少日常生活中的动荡不宁,使生活:更合人意。恭维话可以使最最腼腆之人感到伟大与自信,犹如歌剧使歌剧演员笼罩在超越人间的氛围之中一样。这也恰恰说明了为什么意大利人往往明知无力办到却喜欢大作许诺的原因所在。撒些小谎通常是被认可的,只要这样做是为了引起愉悦和兴奋或者是出于某种特定的考虑。不仅双眼充满诚意、信誓旦旦地保证某天一定交货(而实际上他一个月后才能交货)的商人如此,而且政府人士也是如此。政府部长们许诺同意进行一次会晤,他们在会晤之前会给你一次次的确认,但是当约定好的那一天到来时,他们却会找出某种借口来回避会晤。对自己许下的诺言采取满不在乎的态度是意大利人所容忍的行为方式之一。

通常,人们不用对意大利人的人格特点挖掘很深便可发现,他们是相当爱争吵的。这种好争论的品性可能会使许多人感到吃惊,因为这与意大利人的习惯行为方式是相对立的。可是,易怒的驾车人对他人随口喊出的指责之声,便道上进行的嗓门极高、往往被误以为是彼此争辩的两人对话,以及某个意大利人对自己遭受的所谓不公正待遇所作的喋喋不休、令人厌倦的唠叨叙述,都证明了他们好争辩的一面。对于大多数意大利人而言,争辩犹如一种爱好或是一种体育项目,他们从中可以得到巨大的快乐。

意大利人经常被描绘成快乐的、嘴里不断哼唱着歌剧的人。可是这并不完全符合实际。意大利人也可能是相当忧郁的,就像他们的许多歌剧以死亡和悲剧结尾一样。意大利人的这一阴暗一面由于他们的特有幽默方式而被突出出来,他们的幽默更接近于侮辱冒犯而不是机智诙谐。幽默通常意味着摆脱人们正在取笑的那一事情的能力,相反,意大利人则往往易动感情,往往很容易使自己卷入到正在谈论的事情中去。

交谈是大多数意大利人所喜欢的消遣方式之一,他们经常在酒吧聚会,谈论新近发生的事情。在意大利的任何地方,通常都没有隐私可言,尽管意大利人总是说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事情。与审慎的英国人不同,意大利人可以向一个刚刚认识半小时的人讲述他私人生活中的一切,从自己的经济状况,家人的健康问题,直至现时感情关系的细节。对交谈的喜好一般使人无法长期保持某个秘密,这种爱好与歌剧的第四个特点,即感情的宣泄外露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感情的宣泄与外露

所谓宣泄主要是指激情与情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无法抑制,不得不与他人相沟通。它也是指这样一种观念,即认为社会性的事件总是比某个个人的行动更重要,而这种思想与意大利人对各种灾害和不确定的事情做出反应的方式是一致的。在他们看来,悲剧性事件由于其象征性和普遍性的特点,其意义对于全体观众或对整个社会而言要比对某个个人而言要大得多。这种处世方式与盎格鲁撤克逊人的处世方式是完全不同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强调的是控制自己的情感,而不是感情的表露,或者就像英国人所说的那样,必须咬住上嘴唇抑制自己的情感外露(见第14章)。例如在葬礼上,意大利人不会为表露自己的情感而感到害羞,不论男人和女人都会公开地痛哭流涕,以便表达他们的感受。有些人甚至会痛苦地撕抓自己的头发,而另一些人则会跳到已经下葬但尚未掩埋的棺材上俯身痛哭。在意大利,这种行为方式被认为是正常的、可以被接受的。每当获得重大胜利,就像1982年世界杯赢得冠军时那样,意大利人都要做出过度的反应,他们成群结队地涌上街头和广场,共同举行欢庆,人人都兴奋异常,同时欢叫着。尽管欢庆中也会举杯相祝,但意大利人一般不会像美国人和英国人那样狂饮。假如遭到失败,意大利人则通常会变得垂头丧气、一蹶不振,不声不响地溜回家去。

鉴于意大利人如此喜好情感的外露,因此询问一个意大利人“身体如何?”通常是不大明智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对于这类问题通常只作简单回答,而意大利人则与此不同,他们可能会把他们现有的所有病痛、医生给他们进行的治疗、他们所做手术的细微末节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给你叙述一遍。

一个相当奇怪的事实是,意大利人表达自我情感的能力过于高超,这反倒成了他们当中想成为演员的人们的一个不利因素。他们在这方面的天赋与才华也许超过了实际的需要。许多意大利演员要花费好多年的时间才能摆脱他们的外国同事必须努力学会的东西——自我情感的表达。奥松·韦尔斯曾经说,意大利到处都是表演家,可以说有5000万表演家,而且这些表演家几乎各个都十分优秀。不好的表演家只是少数,而且他们大多数可能都在舞台上或是银幕里。

由于戏剧性在日常生活中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意大利人都把广场看做是城市和村镇的中心。广场是人们聚在一起聊天和叙述自己经历的舞台。意大利人日常生活中的微型戏剧总是在广场上上演。大部分意大利人都不用事先确定约会,因为谁都知道,在某一时刻,通常是在下午五、六点下班之后,大家都会到广场上相聚,在这里,人们很容易找到老朋友、老相识,或者是结识新朋友、新相识。意大利人在广场闲逛的这种方式与德国人通常在星期天下午所作的那种散步截然不同。即使有些意大利城市没有中心广场,也会有一些著名的街道取而代之,发挥同样的功能。沿着这些街道,有许多露天咖啡馆,人们在这里相会、互致问候,而且,路边往往会圈出一块空地,摆上一些也是露天的长凳,权且充作该地的缩微型广场。正如人们可以预料到的那样,意大利人均酒吧和餐厅的数量远比欧洲其他国家高得多:意大利平均每257个人就有一间酒吧和餐厅,而英国、德国、西班牙、法国则分别平均每451人、558人、778人、795人才有一间酒吧和餐厅。意大利最近发表的一份学术论文强调了感情宣泄对于意大利人的重要性,但同时也指出,不论是广场还是酒吧(以及酒吧旁边的小空场)都是南方比北方的更加活跃。

意大利人通常都是生活的伟大观察者。广场上的戏剧可能是如此引人人胜,以至于许多人会把大半生的时间都用在观看这种戏剧上。广场四周各家咖啡馆的小桌椅的摆放位置往往具有战略意义,任何重要的事情都逃不过坐在那里惬意地品味着醇浓咖啡的人们的眼睛。有一次,这种消磨时间的方式曾带来令人震惊的后果:一位老妇人坐在窗台旁边过世了,可是过了三天她的一位邻居才感到那个一动不动的躯体有些异样,在此之前人们一直以为她在那里观看外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