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一向是很严肃又很挑剔的人,对玉爱爱的表现却是非常满意的,正打算是否升她的职,却听底下人说金氏父子来了,并且指名要玉爱爱服务。
他一方面好奇这对父子俩的动机,另一方面又觉心里不安,生怕这姓金的看中玉爱爱的表现想挖她过去呢。
经过刚才一番刺探,却什么也没探到,这姓金的太狡诈了。他从小就生活在美国,对中国人拐弯抹角、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对话方式很不习惯,一场对话下来,居然落于下风,心中不爽的同时又警觉起来,这金炎堂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德莉莱究竟想干什么?
玉爱爱在三双炯然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把菜放到餐桌上,然后对杰克说,“总经理,您也要用餐么?”
杰克若有所思地望着玉爱爱,刚才他眼睛没花吧,这金炎堂虽然看似淡然,实则刚才总是似有似无地看着她,心里警觉起来,难道说这家伙的目标是玉爱爱?
有了这层想法后,他更不能掉以轻心,虽说玉爱爱职位还很低,但表现有目共睹,他正想重用她呢,可千万别这姓金的跷了墙角。
于是,杰克决定留下来,当然,为了不使他们阴谋得逞,他笑容可掬地说:“金董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亲自前来德莉莱用餐,是我的荣幸。今天这一餐我请客,玉经理,你怎能用这样的菜式招待尊贵的客人?”不容玉爱爱反驳,他又命令她,“去交待厨师,让他把我们德莉莱最拿手的好菜呈上来。”
玉爱爱一方面想逃离这里,另一方面又怕金炎堂小人卑鄙地在她老板面前说她的坏话,左右为难之际,被杰克支走后也心神不安,总觉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实际上,玉爱爱的担忧是多余的了。
也不知金炎堂父子与杰克谈了什么,他们在包厢里整整吃了两个多小时,临走时,杰克金炎堂二人神情友好,临走时还握手言欢,似有依依惜别之意。看得玉爱爱大跌眼镜。
可仔细一看,又发现这两个男人面上虽然带着笑,眼里却冷静似水。
玉爱爱叹为观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笑里藏刀?
金氏父子离开后,玉爱爱大大松了口气,只觉像打了场仗似的疲惫。忍不住又是捶腰又是捏背的,太痛苦了,太折磨人了。
而送走金炎堂后,杰克面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不见,若有所思地望着玉爱爱。
正在捶背的玉爱爱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强笑道:“总经理,还有什么吩咐?”
杰克的眸光在玉爱爱脸上扫视了一圈,不得不承认,这玉爱爱长相确实不错,并不是那种美得惊人,但美的端庄,美的秀丽,没有侵略性的美,也没有美到让人惊艳、咄咄逼人,只是淡淡柔柔的大众化之美,却看着很舒服。
这样的美人在深圳并不缺乏,以至于他只是公事公办地把她当作普通属下看待,她有能力,工作很努力,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但也只限于工作上的好感。可,今天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杰克说不上那种感觉,就像他在中国的地盘上购物时……本来对有些商品并不是很感兴趣,可在看到所有人都在抢购时,便忍不住上前去凑热闹。这一看不打紧,发现这件商品真的还不错,于是,也人云亦云地买下了。
对玉爱爱的感觉就是如此,如果不是金炎堂亲自对他说,这玉爱爱的前男友已从香港追到深圳来重新追求她,他也不会对她产生兴趣了。
试想一下,一个公认的花花公子在与女友分手大半年还对她念念不忘,也说明这女人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至于什么魔力,杰克暂时还找不出来,但他对玉爱爱已经生出不一样的感觉了,他不想让她的前男友得呈,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优秀人才可不是用来作嫁衣的……听说她的前男友也是开饭店的。基于打击同行的原则,他情愿把玉爱爱雪藏起来,也不会让同行得呈。
于是,杰克对玉爱爱说:“玉经理,你进入德莉莱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德莉莱未来发展前景有何看法?”
玉爱爱呆了呆,这样的话题是很严肃的,他怎能在这里就问出来了?
她在脑海里过度了一圈,觉得自从这姓金的来了后,连总经理也不正常了,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回答,“总经理,我对德莉莱的发展前景非常看好。”
“哦?何以见得?”
“我相信,以总经理的能力,德莉莱的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她半是真心半是奉承地说。说实话,杰克是个很好的上司,从不以势压人,公私分明,对人才非常看重,年轻人在这里有了很大的发展空间。但也有缺点,那就是有点不近人情。
杰克严肃的脸上露出笑意,“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做大堂经理也太委屈你,从现在起,你升职了。”
“升,升职?”玉爱爱傻眼,看来她的上司受的刺激还真的挺大了,怎么这姓金的一来他也变得不正常呢?她才进德莉莱不到半年呢。
杰克盯着她,“是的,你亲和力好,人又细心,做事又认真,我想,你更合适做客服管理。”
饭店客服也是个非常重要的环节,管理团队服务好,有向心力,回头客也会增多,投宿的客人多了,饭店效益也会大大提高。德莉莱目前就餐率大大增高,玉爱爱功不可没,他是看在眼里的,她亲和力强,最重要的是凡事以饭店利益为主,对顾客真心,也很为员工着想。虽然与他的制度管理有点冲突,但不可否认,在中国人的土地上,走人情服务确实较吃香。这是优势,也是劣势。但目前为止,玉爱爱的人情化服务还没有看到任何劣势,他就任她发挥了。
“客服总监?”升了职的玉爱爱把杰克和金炎堂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抛到脑后,一心只想着升职了,她的努力没白费了,很开心,也很有成就感,迫不及待地向冬儿分享她的喜悦。
冬儿也没让她失望,很替她高兴,她对饭店管理并不大熟悉,但管服总监应该算是个中层吧,至少比经理大一级。
“恭喜呀,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冬儿由衷地替她高兴,但有一句话却没说出口,如果爱爱以前有这么好的拼劲,也不会被无邪当作可有可无的装饰品了。就算她自己,因为有工作,人生有了追求与目标,无论怎样,职性女性总比家庭妇女多了点自信与成就感,也更有韵味,像成亦城的现任老婆,她偶尔看到后,还真是惨不忍睹。不是她幸灾乐祸,而是她不明白,女人一旦回归家庭后,乍会有那么大的差别?
玉爱爱不知道冬儿心中的感慨,一心沉浸在喜悦中,人逢喜事精神爽,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人也精神了,走起路来也神气十足了……可是,她的神气也只维持到下班时间。
因为明天就要走马上任,所以今天很早就下了班,但也是等客人都吃的差不多后才离开。
朝公交站牌走去,却被一辆宝马车拦住去路。
“上车。”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玉爱爱瞪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又马上心虚地撇开眼,“你,你你……”
“别你你我我了,先上车再说吧。”
玉爱爱鼓起双颊,“我为什么要上你的车?”这人也太霸道了吧。
金炎堂似笑非笑的目光再度让她不安地撇开眼,声音也软了下来,小小声地说:“不必麻烦你了,那天,那天……”
“我爸想吃你的菜。”
“啊?”玉爱爱惊讶地抬头。
“所以麻烦你去他那里做几道菜。”
“可是……”她说,“你可以请他到饭店来用餐的。我可以亲自做菜给他老人家。”
“我也是这么想,”金炎堂撇唇,轻描淡写地说,“可是你认为,以他现在的模样,能走得动吗?”
一句话,便把玉爱爱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反抗意识敲得粉碎,想到金老先生被她撞断了腰,不但没有坚罪她,反而还一如既往地对她和颜悦色的,心里愧疚的更厉害了。
金炎堂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板下脸,说:“走吧,上车。”
这下子,玉爱爱再难为情,再心虚,再不甘,也只能乖乖地上车。
车子漂亮地转了个圈,朝另一个方向驶去,玉爱爱漫无意识地望着德莉莱饭店,却刚好看到饭店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影,咦,那不是段无邪么?他怎么也在这?
可惜那家伙仍是狗改不了****,不管在何时何时,一见到漂亮女人就迈不动脚步。
忽然心里很是烦闷,这该死的前男友,昨天晚上还信誓担担地说想她,想与她复合,想怎么么的,转过背去就与其他女人打的火热了。
太可恨了,原来他是这样的人,还害她因他的话而鼓燥了一整晚,却不料自作多情的仍是自己。
忽然恨起自己来,明明知道他本就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因为他一句“我已经后悔了”的话就心烦意乱呢?太没骨气了。
从后视镜里瞟到玉爱爱懊恼又复杂的神情,金炎堂不动声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