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疲倦得伏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神,隐约间听到他起身的声音,感觉他在自己的唇扫过自己的脸颊时,其实已经进入深深得睡眠。
龙瑾兰开门出去,树上迅速跃下一道影子,单膝跪地:“陛下!”
“守着她,不要让人进去。”
那人微微一愣,双手握拳称:“是。”后,再次消失在重重叠叠得树影中。
朝堂上众臣已经等得大汗淋漓,多数人的朝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却仍旧等不来皇帝的出现,只有龙椅右后侧站着的夏言,好像丝毫不被热气所侵扰,气定神闲,时而目光扫过诸位大臣,与其中几位相视而笑。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对夏言的笑容也变成了苦笑,上前几步悄声问道:“夏公公,陛下这,究竟是来,还是不来啊?”您要是不上朝,好歹给句准话呀!
熟料话音刚落,就听得张仲庭一声怒吼:“废话!陛下当然会来!”
那位大臣顿时被吓得后退了几步,但嘴里仍然不满的嘟囔着:“来就来呗,吼什么?陛下不来,还不是因为你?”
别看张仲庭年纪大了,耳朵还是很好使的,这句话虽然声音低,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几步上前抓住那人的领子:“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什么?”那位大臣大概也没想到首辅大人竟然这么不给面子,想着反正横竖已经得罪了他,不能丢分,立刻反驳道:“难道我说错了?陛下不上朝,还不是因为你们张家进献给陛下一个狐狸精!”
此话倒是真的,张大人气得脸发青,憋着一口气却愣是发不出来。谁知道他那个蠢妹妹究竟搞什么,还说保准没问题,这才几天,就搞得他成了那种巴结皇帝的人。自己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呀!
眼看张首辅气得就要背过气去,夏言忙赔上笑下来:“稍安勿躁,诸位稍安勿躁。”他说着笑道:“陛下今儿是晚了点,但既然答应了诸位大臣要来,就肯定会来。诸位多等等便是了,也许此时陛下正从披香殿赶来呢?”
这次,那位大臣倒是住手了,张仲庭的老脸却是又青又紫,估计这会儿大殿上生出个地缝,他也能钻进去。偏偏还有不识趣得要拿老臣开玩笑,笑道:“张大人果真是陛下面前最红的红人,连脸色都是大红大紫呀!”
顿时,朝堂里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大约是诸位连同夏言都只注意到张仲庭气得甩袖子作势要走,却没人看到龙瑾兰早已端坐于朝堂之上。张仲庭刚刚伸出两只手抱成拳准备对夏言告假,就听清朗的声音带笑传来:“怎么张大人等不及朕了吗?”
鸦雀无声,之后窸窸窣窣的衣裳摩擦后,奉先殿震动天地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响彻。
“诸位爱卿平身。”龙瑾兰带着笑意直起身,将手中的折扇顺势放在身侧,身体放松道:“让诸位爱卿久等了,后宫有些事需要朕亲自去处理。”
这下,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得从领口向张仲庭的身侧后背望过去,所谓锋芒在背,大约就是如今张仲庭的感受了吧。然,老臣毕竟是老臣,老奸巨猾之人怎么能轻易吃亏,张仲庭上前一步气定神闲道:“陛下,老臣体弱,今日偶感风寒,唯恐耽搁国事,请陛下准老夫告老还乡!”
好一个张仲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