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安排的都是小人物。”张问笑道:“考功司、文选司,稽勋司员外郎各一名,验封司郎中一名。这些平常张仲庭也不会放在眼里,恐怕觉察到今年京察特别重要,早就调整了吏部,不过他恐怕想不到,臣正是借着他调整的机会,把这几位弄进去的。”说着张问又笑起来,嘿嘿的很是憨厚。
不过,龙瑾兰从胸口发出个笑声,真认为张问憨厚的,是二百五!这丫的演戏比说书还好!
“看来,你也准备在京察动手?”
龙瑾兰把手中的奏折交给夏言,张问随之点点头:“陛下若是三年安排一次京察,臣必定不会赶今年的风头。可臣答应陛下只有三年,恐怕赶不上下一次京察了!”说完不忘冲龙瑾兰眨眨眼睛。
“如此说来……”龙瑾兰似乎在迟疑着什么,待到张问满脸疑惑的抬起头,龙瑾兰从夏言手里接过茶笑道:“倒不如将京察取消,先生便不必日日对朕唠叨要走了。”
“陛下,万万不可!”张问认真起来,严肃得跪地道:“陛下,京察虽折腾,但却是必不可少,历朝历代,官员能力如何,是否以百姓为己任,全靠京察,只有……”
没等张问说完龙瑾兰就哈哈大笑起来,他摇着头亲自扶起张问:“张先生是不是想说,只有昏君,才会取消京察?”
“这个,臣,不敢。”张问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想当臣子的容易嘛,您还玩儿我们!
“就算先生说了,朕也不会怪罪,先生是为朕的天下,朕的百姓忧虑,朕为何要怪罪?”说着给夏言示意让他上茶给张问,又道:“朕近日想,京察或可改为三年或四年一次,分两层,京官、地方官分别查。先生看来如何?”
“最好不过!”张问忙道:“臣本想着待此次京察过后,再向陛下上奏此事。”
龙瑾兰微微笑着,喝了口茶:“那先生就好好筹划一番吧。”
之后,却叹了口气道:“朕今日找先生来,本不是为了谈公事。”说着放下茶碗:“朕是想谈谈,家事。”
“家事?”张问不解的道:“臣愚钝。”
龙瑾兰招手,让夏言将他手中早已拿着的东西送给张问。那是一卷画轴,里面的内容是战场,杀戮,最重要的是,自始自终都有个女婴。张问细细的看着,手已经不知何时开始发抖,半响,那画轴在女婴长大的那副上突然掉落,张问竟而泣不成声。
看了看夏言,龙瑾兰并未出声,而是等着张问自行抹掉眼泪,请罪道:“陛下,恕臣一时,难忍悲伤。”
“朕不怪你。”
龙瑾兰叹息道:“这幅画,是朕遵照一个人的讲述请人画出来的。先生,可看到里面的女婴?”
“是。”张问点了点头:“那是,将军的独女。据说,至今下落不明,不知生死。”
“先生真的认为不知生死吗?”凤眸里掠过一丝阴沉,龙瑾兰将画轴递给夏言。夏言认真的收起,亦是目光未离开张问。
“陛下的意思是?”张问骤然抬起头,注意到龙瑾兰的目光时,立时跪下:“臣虽是将军的学生,但发生那件事的时候,臣尚且年幼,况且将军在西北,臣在江南,确确实实不知道小姐的下落。”
看着他真诚的目光,龙瑾兰微微叹了口气:“先生请起吧。”
“朕查过,将军的学生后来多数,死于非命。死因不明,朕还不敢十分确定是谁所做。先生当时人在江南,又不在名单里,所以才逃过一劫。但是这个女儿……”龙瑾兰瞥了眼夏言。
夏言上前道:“陛下找到了将军家里的仆从,她当时怀里抱着个婴儿,自称是将军的女儿。”说道这里,夏言终究有些犹豫:“可是据陛下所查,恐怕这个孩子并非将军的。”
“那么那个孩子?”
张问不禁想到了子冉,她爹在那年突然升任两江总督,据说是太子亲自点人,他当时觉得怪异,但不敢出现。故而在她爹调往桂云时,亲自去看过,但因为时间久远,他已经不能判断。
“先生见过,是皇贵妃娘娘。”说道这里时,夏言的手指骤然捏紧。
出乎预料的答案,令张问有片刻的呆滞,嘴里不禁喃喃而出:“当年我试着回去找过,后来听人说,太子求了情,但留下的只是家里的几个老仆人,根本找不到小姐。我胆小,害怕被捉去,只好偷偷隐藏起来。后来,他们说商效孺调任两江总督,也是太子亲自点的人,我一直等到他被贬桂云时,才去,可是因为时间久远,我又确实没见过夫人,所以无法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