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的报道反映了公众对这场怪异斗争的结果的快乐之情。该报纸总结道:“正义,尽管会姗姗来迟,但最终会沿着正确的道路而来。”虽然古尔德和菲斯克在这场斗争中没有赢得什么荣誉,但是很显然他们最终获得了很好的经济收益。带着他一贯的沉着和哲学般的超然态度,“伊利王子”在派克大歌剧院召集了他的同伴们。“除了荣誉之外,我们没损失什么!”菲斯克欢呼道。
第四节
1869年的整个夏天,深不可测的古尔德迈着轻盈的步伐,带着严肃的表情四处出没。他正在寻求一个更大的游戏而非一条小小的东部运煤铁路。古尔德的天才在于,他能够将每一次受挫转变为成功。在奥尔巴尼-萨斯奎哈纳铁路事件中,经过长久的诉讼,在最终裁决时,古尔德通过清算他来之不易的股份而赚到了一大笔钱。而且,在每次进行新的征战时,古尔德都一刻不停地从事更为危险、更加困难且范围更大的挑战,从不停下来休息。对于处理大型事务,古尔德有着一种内在的天赋,而且他有同时操纵多个大型事务的刚健气质。古尔德对范德比尔特的决定性征服,使他变成了一位真正的铁路“运营大师”。尽管伊利铁路是一条重要的运输线路,在美国社会经济秩序中扮演着一定的角色,但它的名声变得越来越糟。正如历史学家古斯塔夫斯·迈尔斯估计的那样,尽管在他统治的短短几年内,古尔德没有增加一列机车、一节车厢或一个车站,但是其固定资本却增加到了大约6500万美元。如果他愿意,古尔德可能会解释,这样的责备并没有触及任何重要的事情。古尔德的双眼,带着一种可以想象得到的社会职责,从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注视着伟大的目标。不论情况如何,企图用权威去说服这位时代的大海盗都显得毫无意义。
在古尔德强健有力的双手的操控下,躺在伊利铁路公司金库里的现金储备,就是一个对大型“操作”极有帮助的引擎。通过与特维德“老大”的联合,“伊利帮”在纽约市基金管理中也有了一些发言权。这个基金现有600万~1000万美元,存储在纽约的各个银行之中。在市场行情很好且资金很“宽裕”的时候,通过与坦慕尼协会中相关人员的协调,古尔德这位伊利的巫师能够操纵将近2000万美元的资金。现在,随着古尔德远大计划的成熟,他就开始运用从丹尼尔·德鲁那里所学到的股票投机术了。
抓住有利时机卖空伊利铁路的股票之后,古尔德将会让他的同伙们从那些在他们控制之下的银行中突然提走大量现金。这样,银行资金就会变得“紧张”,贷款利率直线上升(有时年息超过了100%),而股票、谷物以及棉花的价格则会伴随着谋划好的突袭及时暴跌。这样的操作不分季节地进行着,没有任何警告,屡试不爽。家喻户晓的一件事就是,在某些场合里,史密斯-古尔德-马丁经纪公司(Brokerage Firm of Smith, Gould and Martin)的亨利·史密斯(Henry N· Smith)和特维德一起,“乘车前往第十国家银行(Tenth Nation Bank,也就是产生了‘黑色星期五’的机构),取出了他们的余额。单单史密斯自己一个人就取走了400万美金,他把这些钱在家中妥善地保管了好几天”。
成功操控纽约大部分现金供应这件事鼓舞了古尔德。很快,另外一个计划浮现在古尔德的脑海中。这个计划就是要控制整个国家的货币流通。利用他所能掌控的资源,古尔德可以轻易地管理纽约证交所“黄金屋”中每天的黄金交易供应量。在这一过程中,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联邦财政部所持有的7500万~8000万美元的黄金储备。如果古尔德能够亲手控制这笔储备,或使之保持中立,那么黄金的价格,也就是国家货币的金属基准价,就能够被任意地操纵,而且会被推高到一个极高的价格。
当伊利之战在各条战线展开时,古尔德已经开始了包围华盛顿政府官员的计划。1869年5月,身为律师、投机者和说客的阿贝尔·科尔宾(Abel R· Corbin)娶了格兰特总统的妹妹,而且被认为与白宫十分亲近。古尔德非常巧妙地接近了科尔宾,并且说服科尔宾以133美元的价格,签下了购买150万美元黄金的合同,但是科尔宾却不需为此支付任何资金。古尔德为科尔宾呈现的前景让这位老人感到异常兴奋。并且,显而易见,他对古尔德给予的这个好处也十分感激。对科尔宾以及其他深得总统信任的政治家们,古尔德也强调了他行为之下高尚的政治动机:美元的贬值和重新出现的通胀,将会使西部的粮食迅速移动,并出口到欧洲。这会刺激所有行业,并且附带地使铁路公司也变得富裕。古尔德提出,在战争期间,当需要2·8美元来购买价值只有1美元的黄金时,商人和农夫们的状况将会是最为繁荣的。现在,美元价格已经太过于接近黄金价格了。金价必须再次提升,美元必须下跌。
在黄金市场中,经纪人们每天根据进口商和商行的合法货币需求进行交易。然而,古尔德即将展开行动的流言在黄金市场中蔓延开来。而且,鉴于大众将古尔德看作是一种自由流动的经济力量,这些流言引发了一股有力的追随运动。但是,反对黄金牛市的都是巨大的既得利益者。诸如杰伊·库克公司这样的大银行,他们买卖政府债券以及“法币”的金额就超过了20亿美元,并且在货币通胀过程中,他们通过重新投资来增加利润。现在,他们劝告政府奉行实行通货紧缩,并且按照传统的金本位估价的“硬通货”来偿还其所有债务。随着古尔德黄金指挥棒的巧妙指挥,这股潮流在上升中前后摇摆着。
6月份时,格兰特总统在前往波士顿的一场大型和平纪念会的途中经过纽约,顺便拜访了科尔宾。在那里,这些同谋者带着他们的恳求包围了格兰特。而且,第二天,在登上了“天意号”之后,格兰特就成为“伊利王子”的客人。因为这条轮船是菲斯克旗下纳拉干西特航线(Narragansett Line)的一座豪华的浮动“宫殿”。菲斯克按照他自己的喜好,在闪闪发光的镜子、有雕刻的镀金家具以及一个铜管乐队所带来的活泼气氛中,炫耀地穿着一件海军准将的制服。当显示着奢华、全身闪耀着钻石光芒的菲斯克挡住了现场记者和聪明群众的视线时,古尔德总是徘徊在总统左右,一再地诉说着他的观点。但是,从格兰特这个冷漠的小个子男人那里,古尔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此时,总统正在抽着他的黑雪茄,丝毫不吐露自己的意见。总统的推诿或不确定被泄露出去了,这是个令人失望的消息。由此,金价立刻下跌好几个点,朝125美元的价格滑去。
焦躁不安的古尔德,正努力让自己能够私底下及时得知政府的即时财政政策。在他和科尔宾的直接影响下,丹尼尔·巴特菲尔德将军(General Daniel Butterfield)被任命为联邦财政部副部长。巴特菲尔德将军是一位杰出的联盟政治家,也是这些主张金本位者的朋友。此刻,新闻媒体界正在热烈地鼓吹通胀,受雇的说客们包围了政治家们的所有大门。
为了取得成效,他们在纽约为财政部长鲍特韦尔(Boutwell)举办了一次盛大的晚宴。在这场晚宴中,“伊利帮”的人们各司其职。而且根据《纽约先驱报》的报道,鲍特韦尔肤浅地炫耀着他的纯洁,以及出众的美德和天赋,并宣称“他不会注意到那些黄金赌徒,在华尔街发生的事情‘不关他的事’”。黄金价格开始上涨,并且涨到了133美元。
之后,总统的妹夫科尔宾收到了一张2·5万美元的支票,也许是为了向他表示感谢或激励他更进一步地在其中施加自己的影响。1869年9月2日,当格兰特总统再一次经过纽约时,拜访了古尔德的同谋者。这次,科尔宾好像在其中诚挚地施加了自己的影响。流言就像野火一样蔓延,宣称格兰特总统命令鲍特韦尔不要出售政府的黄金,建议他“直到多头和空头争斗结束之后,才能做出改变”。黄金价格很快就涨到了137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