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先打开的不是那箱子玉简,扇儿很有可能以为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一堆废物。她拿起一棵乒乓球大小的石头喃喃道:“这就是灵石?和普通石头差别不大啊。”
若细看,差别还是有的。灵石四周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光芒,握在手心里也有暖流窜过,感觉精神好了许多。其实这些只是下品灵石,如果是中品的,看起来就非常与众不同了。
扇儿再打开其他箱子,有一些低劣的丹药,几样她都看不上眼的灵器,一些纸符和几个储物袋。翻到最后一个箱子时,扇儿才觉得有点意思了。里面有许多炼丹的器具和丹药配方玉简,还有些灵药种子。
她心想着,自己平常闲得发慌的时候,炼丹玩儿也不错啊。说不定以后自己炼出了回春丸,就不用劳烦小盆子了呢。
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扇儿把这些东西一气儿扫到自己储物戒指里,雄赳赳气昂昂要彭彭和丁满打出一个洞,身轻如燕地赶到卫茗所在的地方去。
卫茗他们发现扇儿不见后,乱了大半天,想找吧又出不了阵。此时见她安然无恙回来,大家这才放下心。
卫茗吼道:“睡个觉也要玩失踪,谁要吃了你不成?”
一个汉子笑嘻嘻道:“大嫂你别介意,大哥是在担心你哩。刚才出不去这怪地方,气得砍了好几棵树。”
卫茗立即道:“要你多嘴!”
扇儿心想:他哪里是急我?是怕我跑路了坏他的事。于是把刚刚发生的事同他们说了一遍。当然,不可能全部说实话,只说自己被一个妖人掠去,殊死搏斗了一番后跑出来了。
扇儿盯着卫茗道:“这山绝对不止闹鬼那么简单,你也绝对不是来剿匪的,还不说实话么?”
卫茗冷冷一笑:“你是谁,我何必要和你说实话?”
扇儿笑:“我不是谁,所以我何必要跟着你来这破地方!”
大家见两人快要翻脸,忙出来解围:“大嫂你别生气,大哥也是有苦衷的。这些都是密旨,连咱们都不知道哩,你要是知道了要掉脑袋的!”
扇儿不语,气呼呼在一个被砍断的树墩子上坐下了。卫茗张张嘴才要说话,突然一只巨鸟不知从何处呼啸飞来,乌云一般罩在头顶,还将几个火球喷射向这群人。
有个汉子被火球砸中后,惨叫一声立刻化成了灰烬。扇儿认出那个是给她扒火灰的人,心猛地一抽,还没叫出口,又是几个汉子被火球擦着,不是少了胳膊就是少了腿!
“快散开!”卫茗拼命呼喊着,眼睛红得像血:“放箭!”最初的惊愕过去后,众人反应极快,立刻满腔愤怒地拼命往空中射箭。
那大鸟长得奇丑无比,翅膀有一个教室那么大,扇动之间腥风阵阵,闻着就让人头昏。它见箭雨袭来,露出一个类似人类轻蔑的笑容,一挥翅膀,许多箭便偏离了方向,齐刷刷射到旁边的树上去,那些漏网之箭,还没碰到它就燃烧殆尽了。
扇儿看出来这是个二阶灵兽,拼命猛呼道:“这不是你们可以对付的,快下山!”
然而那鸟似乎打算赶尽杀绝,用火球阻碍他们往山下退去,还一个火球往扇儿处喷来。丁满控制着扇儿身体跳到别处,彭彭则冲至空中挥刀与大鸟厮杀,为众人抢得了宝贵的时间。
卫茗他们自然看不见半空中的彭彭,只当是大鸟一时弹尽,忙迅速往山下退去。卫茗见扇儿呆呆看着半空不动,急得一把打横扛着她往山下跑:“呆愣着送死么你!”
扇儿见他是出自内心的关心自己,便没有使出丁满神力一巴掌拍过去,默默任其奔跑:好歹我也累一下你。
山脚下守着的几个汉子本来无所事事地挖鼻孔和啃草根,见卫茗和其他人十分狼狈的回来,便知出了事,立马迅速安置好马匹,大家纷纷一跃而上往回路去。
有一匹马空着了,其中一个人咬牙问卫茗:“大哥,阿牛他……。”
“死了。”卫茗声音冷淡至极。
扇儿至此才知道那个憨厚的汉子叫阿牛,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卫茗略微苦涩嘲笑她道:“弟兄们都没哭,你哭什么?”
扇儿一边骑马一边擦眼睛,一边狠狠抽了“疾风”一鞭子,把卫茗甩在后头。
回程死气沉沉,大家都没有了心思饮酒玩笑。到得卫所后,卫茗又是不见人影,想必是忙着复密旨和安排几个受伤兄弟的事宜了。
扇儿消沉了很多天,才渐渐振作起来。她知道生死有命,但真正发生在面前时,依然有些难受。
后来彭彭把大鸟的尸体带回来给她看时,她扫了一眼,道:“放着吧。”
灵兽浑身都是宝,这大鸟丑是丑了点,骨肉皮毛却都是不错的材料,可以打造许多装备。扇儿想,等以后找炼器师把这货千刀万剐再蹂躏一遍方能解恨!
卫茗一向不把女人带在身边,此番他带着扇儿外出,消息几乎是传遍越国,那孙若兰气的要死,伏在孙妈妈怀里嚎哭了好几天。
“我的儿,你只顾哭什么?”孙妈妈也有些心慌意乱,替自己孙女担心:“不过是出去一趟罢了,谁知道为什么哩。你把眼泪且擦了,我问问去。”
扇儿院里的人见扇儿得宠,腰杆子更是挺得笔直。原先一些受过孙妈妈气的,此刻哪里会吞下去!当孙妈妈趾高气扬走到扇儿住的正院外头时,平时总是低头问好的几个媳妇只招呼一声,既没弯腰讨好,也没把她往里面引。
孙妈妈当然感觉到了其中的差别,怒道:“你们平日就是这般当差的?可见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一个男人叫曹康的媳妇不依了:“哟,孙妈妈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是什么人,也敢这般说少奶奶,说到奴才,你不是?”
孙妈妈怒火朝天,打了那曹家的一个巴掌:“捧高踩低的东西,别仗错了靠山!”
那姓曹康家的撒起泼来,顿时拿头往孙妈妈身上撞:“你且打,直接打死我罢!我们又没坏了事儿,规规矩矩,也要吃你嚼几句。你不过是奶了少爷几天,就装起夫人来!也赶来凌辱我!”
其他几个媳妇表面上是扯架,暗地自然是帮助曹康家的,把个孙妈妈拉扯得鬓歪裙斜,脱身不得。孙妈妈身边的几个小丫鬟是不顶事的,哪里敌得过这些妇人,其中一个机灵点了飞速去报告了孙若兰。
孙若兰一听自己老太后一般的奶奶被几个家人媳妇欺负,登时怒火朝天,赶着去了园中。她使出那撒泼劲儿下死劲揍其中一个媳妇,喊道:“反了反了!连我奶奶你们也敢推,我把你们都卖到窑子里去!”
曹康家的本来一向瞧不起她,又二又黑,还天天自以为貌若天仙以姨娘自居,她眉毛一挑道:“哟,这不是孙姨娘吗?开口闭口窑子的,真像少奶奶说的那般不知廉耻。还没过门呢,你个小淫/妇儿装哪门子的主子!不过和我们一般,一家子奴才!”
孙若兰听了这话,眼眶简直都要撑开来,伸着爪子要去抓曹康家的。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扇儿冷眼旁观着,瞧都打得差不多了,款款走出房门,道:“大白日里的,都成什么样子!”
已经歪倒地上的孙若兰见正主儿出来,猛地一个扎子跳起身,上前就要去打扇儿。
“住手!”
院门口传来一声怒吼,饶是孙若兰正在气头上,听到这声音也吓得险些尿了。她哆嗦回头,只见卫茗一身煞气地站在那儿,像一尊夜叉。
卫茗走到扇儿身边,用那种看虫蚁的眼神俯视着孙若兰:“你方才,想打她?”
孙若兰刚要开口分辨,孙妈妈大叫一声窜起来捂住她的口:“是老身没有管教好,是老身的错!少爷饶了她吧,她不懂事儿!”
那孙若兰不知死活,尽力咬了孙妈妈的手一口,哭诉道:“卫大哥,是她派人打我奶奶,还骂我是淫/妇,这样恶毒的妇人你娶来做什么!快休了她罢!”
卫茗眼神和冰一样寒冷:“谁是你卫大哥?”
孙若兰楞了。平时她很少见卫茗的面,几乎没有交谈的机会,然而她处处以姨娘自居,时间久了就忘记了那声卫大哥好像还没有真正对着他喊出口,他和她,根本就不存在那些幻想中的亲昵。卫茗时常不在府,她那些言行,大多被孙妈妈包庇着了,谁有胆子去告发!
孙若兰哭了,她只当是和卫茗关系疏远了,却根本没有意识到两人从来就没有亲近过:“我平时都这么叫你呀,你怎么就不爱听了呢。这女人不好,你把她打发走罢!我才是……。”
“卫忠。”卫茗不等她说完,阴沉地喊了一句。
一个几乎察觉不到存在的中年人弯腰出现,小声应道:“奴才在。”
“把她卖出去。”
“是,少爷。”
孙若兰直到被人拖走都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孙妈妈面色苍白伏在地上直颤抖,她知道卫茗还是卖了她一个面子,没有当着大家打死,也没让她把那句不要脸的话说出来,已经是看在她的份上了。
曹康家的虽然脸上被抓了几道印子,心里却别提有多高兴了。她掌管着扇儿的客人引见和外出事务,平时扇儿也对她很好,如今扇儿长脸,她的地位也渐渐在府中高了起来。
卫茗在扇儿屋里喝了一盏茶,眼神复杂地打量了扇儿几番,却并没有说话。
扇儿也不去问他,只笑道:“今儿你给我撑腰,感觉真新鲜啊。”
“你想太多了。”卫茗道:“我只是不喜欢有人把我当傻子愚弄。”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
“你也不要被人当傻子利用了。”卫茗丢下这句话后便起身离开。扇儿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冬雪渐渐消融,卫所第一只早燕归来时,吴宅那边传来消息,蔡翠儿生了个姐儿。
毕竟是头一个女儿,吴致远也是高兴的。他请扇儿过去喝酒,扇儿推身体不好动不得,只叫红鸾送了份礼去。据说那姐儿取名叫静姐儿,闺名吴亦静,和她哥哥吴亦安倒是粉团儿般一对。
安安静静,平稳一生,这也是一种福气。真是好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