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衣衣是非常奇妙的朋友关系,我羡慕她容貌秀丽、气质出众,她羡慕我父母在堂、家庭和睦。这种互相羡慕的情况下,我们还可以好好的做朋友,不得不说,我们两个人都为此做出了巨大的努力。
虽然长相漂亮,而且衣衣也因此获益良多,但这些都不能弥补她孤独的童年和成长的心酸。从衣衣三岁起,她的生命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父亲这样一个角色。衣衣常说,如果父亲真的去世了,或者像是那些无良恶父,抛妻弃子,或许她也就断了这断思念。可并不是这样,不只是衣衣,她们一家人,都对衣衣的父亲念念不忘。
衣衣的父亲是无故失踪的。在衣衣母亲的眼中,这世上没有像衣衣父亲那样忠厚老实的好男人,衣衣的父亲失踪的非常奇怪。在他失踪之前,衣衣的家就像是所有的幸福的小家庭一样,和睦而快乐。衣衣的父母都上班,奶奶在家照看衣衣。她马上要满三岁,很快可以上幼儿园。
那天下午,衣衣父母特意相约,早早下班,到家附近的托儿所,咨询一下孩子入托的事情。衣衣母亲先到了幼儿园门前,远远看着衣衣父亲走来,还摆摆手打了个招呼,这时,恰好一位也来咨询孩子入托事宜的邻居跟衣衣妈妈打了个招呼,两人就一面往里走,一面聊天。
等走进幼儿园,又等了一会儿,衣衣母亲才觉得不对,衣衣的父亲居然一直都没有走到幼儿园里,她就赶紧到外头张望,根本就没有人影儿。衣衣母亲感到奇怪,一路寻找过去,从小路寻找到主路,然后一直找到了衣衣父亲的单位,都没有看到自己丈夫的身影。
衣衣母亲这才慌了,而她父亲的单位也非常重视,派人帮着一起找,但直到第二天,都没有衣衣父亲的下落。家人和单位只好去报了警,但无论怎么找,衣衣的父亲始终消失不见。留在衣衣母亲心中的,就是丈夫远远与自己挥手微笑的神情。
虽然丈夫失踪,但日子还要继续下去。衣衣的母亲在这种艰难的时候,展现出一位坚强母亲的全部的能量。她独自工作养活婆婆和女儿,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的丈夫。一晃就是二十五年,她独自将女儿培养成人,年迈的婆婆也在她的照顾下,依然身体健康、精神矍铄。
衣衣父亲的案子在经过这么多年之后,成了一桩悬而未决的疑案,渐渐的没有人再提起。关于这件事情,衣衣听到了各种各样的传言。诸如,父亲已死,其实是被衣衣母亲害死的,她编织了这样的一个失踪谎言。或者她的父亲早有想摆脱家庭的念头,在那一天付诸实践而已。
对于这些谣言,衣衣早已经从愤怒到无视。只是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父亲一定还活在世上,正在等待着她,像自己期待再次见到他一样的期待着,总有一天,他们会重逢。
我听着衣衣讲这段往事时,觉得十分心酸,在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要经历这样的痛苦,这是外人所无法想象的。可心里却忍不住跟她一样幻想,假如她的父亲仍然在世,现在会在什么地方?正在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些年来他都在想念着谁?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衣衣看着我,神情认真,有点吓人。
“我能帮你什么啊?”我问她。
“我想找到我父亲,用一种特殊的方法。”
“我可不会什么特殊的方法。”我觉得事情可能有点不太对。
“方法我已经找到了,我只是需要你帮我个忙。”衣衣对我说。
“嗯,那你说吧。”我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但不擅长拒绝别人,是我最大的弱点,特别是衣衣这种很容易激起我同情心的理由。我认为好朋友不会欺骗我,但我没有展开去想,其实好朋友也可以利用我。
那件事情被安排在了周五的晚上,我心里还挺感激的,毕竟这样我不需要请假,而且还有两天的休息期,可以调整一下心情。
那是我第一次去衣衣家,去之前,我心里莫名有点担忧,正好原野给我打了电话来,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原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你能不去吗?”
“唉?”我愣了一下。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还是少招惹这些麻烦比较好。”原野在电话那头说。
“可我已经答应她了。”我是个面子薄的人,都在去人家的路上,突然找个借口说不去,以后还能不能做朋友了?况且,我最近也算小见了一点点世面,虽然有点担忧,可也没多害怕。
原野大概也知道劝不动我,就叮嘱我要小心一点。特意告诉我只看不说,千万别多问,事情一结束就赶紧离开。我被他说的,心里直犯嘀咕。
下车时,衣衣已经在车站等着了。她看到我时,明显眼睛亮了一下,我猜测,在她的计划中,我一定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衣衣,你到底让我做什么呢?”跟她一起往家走的路上,我这样问她。
衣衣笑笑,说:“你别担心,我真的只是想让你来帮我一个忙的。你就陪我一起,来给我壮胆就可以了。”
“我说衣衣,你可不能做太危险的事情啊。”我劝道。
而衣衣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应我。一时间,我们两人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就沉默着闷头走路,幸而,没走多远就到了衣衣的家。
一进她家,我还是被惊到了,衣衣家里香烟缭绕,看上去像是一个佛堂。衣衣的母亲见到我似乎非常高兴,迎过来拉着我的手,热情的和我寒暄,这种热情有点过了,让我反而感觉很别扭。
而衣衣的奶奶却没有她母亲那么热情,只是盘腿坐在沙发上,我跟她打招呼时,她打量了我一眼,点点头,然后,又合眼端坐,好像老僧入定一样。
这时,衣衣的母亲给我倒了茶,又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她一边说,一边向门口张望,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