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美国化?
浙江省台州中学紫藤花文学社王都
放眼世界,在美国和欧洲之间,你会选择哪一个?
好多次问过别人这个问题。无疑,美国在众人心目中的“得票率”似乎总是要盖过欧洲。我只能笑笑。当今世界的经济主力是美国,我心服口服;当今世界科技领军是美国,我无可非议;当今世界的文化主宰还是美国,我不愿认同。
今天的美国是个惯于以霸权和强力迫使其他民族接受其指令及其理念的国家。两次战争中它作为大赢家,暴富壮大,于是它不甘寂寞了,要扩张,要炫耀,要在各个方面做统治世界的霸主。如今这一野心早已实现。这个星球上今天权力最大的人,除了美国总统,还能是谁?实力,确实有的,各国也只好匍匐在它脚下,引进它最先进的经济理念和科技资源,这当然无可非议;而可笑的是,全世界竟然冲着这一超级大国的文化摇尾巴,争先恐后地模仿。特别是经济尚不足以自傲的发展中国家——我经济上一时半会儿赶不上你,罢了,但文化上学学你总行吧,过一把文化超级大国的瘾总不难吧。于是全球都飘着麦当劳和肯德基的香味,各国自产的粗劣牛仔裤招摇过市,摇滚乐和Hip-Pop在全世界每个角落喊得声嘶力竭,视窗系统一统了天下电脑市场,纯正美式英语夹杂在各国的日常语言中,电影大片也必然是美国产……美国,这个极端商业化极端喧嚣浮躁的国家显然已成为世界大多数人心目中的理想乐园。不管什么,只要来自美国,肯定好,肯定首选。而美国短暂如肥皂泡的文化,如今竟成了世界文化圈的主宰,在每一个比它悠久得多、文明得多的民族间渗透、扩张!全世界有多少人还争先恐后,喜不自胜,自以为拔到了美国文化的毫毛一根,就够保暖了,够时尚了,够超级大国了!在这样盛世太平下,天下一统的表面下,称霸世界的美国文化带给我们的,是一个丧失了普遍信仰的时代。纵然有对时尚的茫然追逐、对强势文化的曲意逢迎,人们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空虚、浮躁和喧嚣——这很正常,没有信仰就没有自我,没有自我就得不到内心的安宁。人们,被财富的光芒迷住了眼的人们都忘了,经济和文化的发达程度永远是无法完全等同的,经济向外改造世界,文化则向内建筑心灵。一个灵魂空虚或丑恶的人略施计谋,把外在的物质生活过得有声有色,是不难的。他们什么享乐都不缺,只是内心缺乏一种信仰。功利名望迟早会把他们逼垮吞噬的,这些心灵生活一贫如洗的可怜人永远享受不到真正的宁静与美好。个人是这样,推而广之,其实国家也是如此。
我还时常作着这样一个假设:要是德国成了二战的战胜国,恐怕我们这些学生,不,全世界都得学习德语了吧。如今英语(更有甚者,干脆标榜作所谓的“美语”)作为强势语言一统天下,除了靠美国经济上的绝对忧势,还能靠什么?经济军事搞霸权主义了还不够,迫使各国模仿它的模式,推崇它的理念了还不够,还必须流利地说它的语言,这不是文化霸权主义又是什么?无奈的是,全世界有无数人正在全力以赴地奔向实现全面美国化的目标,无怨无苦。
而我们到底要不要这样的世界文化圈?到底要不要这样的“世界大同”?
我无法回答,也来不及回答,另一个问题在我心里响了起来:
这也叫“全球化”?究竟是全球化,还是美国化?
你也许会说,美国精神象征着民主、自由、朝气蓬勃、机遇和挑战,但这一切提不起我的兴致。至少在我眼里,美国充斥着繁乱、狂暴、霸权和炫耀。你也许会说这只是表面形象,但是很抱歉,至少这个形象与我的性格是根本对立的,它让我下意识地抵抗。
我一直向往着欧洲。那是一片人文素养异常丰厚的土地,几百年来,一页页绚烂的古代史和近代史浸润着它,它毫不吝啬地向全人类贡献了灿若群星的科学家、文学家、思想家和艺术家。近代时期,当世界其他地区还处于黑暗蒙昧中时,它觉醒了,为人类打开了一扇呼吸新鲜空气的大窗。几百年里,欧洲就是智慧、科学、理性和民主的象征,是世界的心与脑。难怪它的一部发展史就是全人类的近代史了。
然而,如此繁荣辉煌的欧洲,在上个世纪却两次都被邪恶思想所控制。两次惨烈的世界大战,让这个原本远远领先的小世界元气大伤,几乎濒于崩溃;而美国抓住机遇猛发战争财,从而取代了欧洲成了世界首领。曾以高度的文明自傲于世界的欧洲,此时像个被往事压得不堪重负的老人,眼睁睁地看着年轻力壮的美国轻轻松松地超过自己。不过欧洲人心里明白,有一种东西是美国人永远无法超越的,那就是人文素养。
今天的欧洲已经紧紧地凝聚在一起,悠久的文明使整个欧洲都拒绝着美国式的张扬,他们依然固执地守护自己深厚的文化传统。真正的文化,毕竟不是一件外套,或一张糖纸,可以信手甩下或随意抛弃的;它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和血液,是永远赋予这个民族以生命力的东西。当代欧洲人依然纯朴、友善、文静、保守并善于思考,他们在冷静地面对日新月异的高科技的同时,依然有很高的人文素养和精神追求,喜欢书籍和音乐胜过电视和网络,热爱大自然甚于人工游乐场。更可贵的,欧洲人在国际正式场合往往坚持用本民族的语言而不是英语。是的,这就是屹立于世界的欧洲人,被丰厚的文化浸润着,对全面美国化说“不”的欧洲人,足以自傲,真的足以自傲。
21世纪的中国已经不可避免地美国化了,这方面的例子不需要多举。但是我想说,如果美国化将是全球化的必经途径和必然结果,如果世界大同将意味着欧洲、中国和其他国家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只能由美国一统天下,那么这样的“和谐”还有没有真正意义呢?我们还要不要这样的全球化?
我在21世纪的中国土地上一边憧憬着几个世纪前古朴宁静的欧洲,一边这样想着。
莫逃菊之下
江苏省徐州一中高二王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在中国的文士中,有几个能将自己的心澄清到只剩下南山之菊,来领略这一片悠然风光?后世的“种菊”、“采菊”之风虽然不止一次刮起,但那不是简单效仿,便是别有所求,谁又能自我完善到如此境界,以致“欲辨已忘言”?我们不得不叹服他!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不求老林深境,只需结庐于俗世之间,便能以一颗淡泊之心遮去眼前繁华之乱、耳畔车马之喧,他不愧为中国隐士之开山鼻祖。能体味到这隐居文化之真谛的,他虽不是惟一者,却是第一人。我们不得不敬佩他!
“短褐穿结,箪瓢屡室,宴如也。”面对晚年的落魄,竟能泰然到心中只存“不求甚解”的读书和不醉不归的饮酒的,史上历来鲜有其人。然而在满朝皆是“指鹿为马”的庸腐士大夫的晋朝,偏就出了这么一个人,我们又不得不怜惜他!
观陶潜之诗,我们可以叹服他;读陶潜其人,我们可以敬佩他。然而于这二者之外,我们还能怎样盛赞他?当一个童稚未开的孩子问其师陶潜何人时,老师可以回答他以上这些事迹;但当那孩子再问道:“没做过别的事了吗?”老师只有愕然:他还做过什么?
他还做过什么?也许连他自己也无法回答。因为他的心是“虚室”,是用来盛酒、盛书、盛菊的,容不下这类扰人的问题;抑或是因为当他决定“不为五斗米折腰”时,他便已做出了回答:即使一生什么都不做,也决不做势利小人。他成就了自己的“圆”,毫无瑕疵的“圆”,然而离“满”字,却差得没有边际了!
他将自己洗刷得这样洁净,保护得这样完美,使得我们实在无法指责他的一言一行。然而不知他是否想过,古往今来的生不逢时者,又岂止他一人?虽有失公平,但我还是要举其后人为例。例如苏轼,一生的坎坷又哪里比陶渊明少?命运的艰辛只能磨灭掉幻想与奢望,可如果连社会理想的主体都被消磨殆尽,那就不能全部归罪于境遇的不公了。“当仕则仕,不以为嫌;当隐则隐,不以为高。”苏轼敬重陶潜,但他选择了一条不同的道路。虽无“周公吐哺”的野心,也无指点山河的功绩,但他至少有西湖畔的苏堤,有黄州百姓的传名。一块宝玉被当作零件在僵硬的政治机器上拆来拔去,虽则可惜,但并不曾因此有过半点玷污!
陶潜有他选择的自由,但他忘记了自己所肩负的文化责任。可悲的是,自古以来,中国有相当一部分知识分子与其有着相同的病症。这种“渎职”的后果是什么,也许余秋雨先生的评价最为准确:“个人封闭式的道德完善导致了整体上的不道德。”我更想说,这是对知识、文化、才干的一种霸占,或说是一种“赊欠”。正如陈省身先生对其学生吴文俊所说:你读的书不少了,你该还债了!
陶渊明的选择,可以是其人格的证明,是其志趣的所向,但绝不是道德的典范。也许出于历史的机缘,它促成了一座文学的丰碑,但历史若要向前构筑,绝不是千万个陶渊明便能堆成的。毕竟,归隐不是高洁,逃避定无出路,“归去”之人,还望“来兮”!
战士的葬歌
福州市一中高三强宏杰
战士的葬歌,是不同于一般人的。没有“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凄切,没有“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的虚无,更不需要“永垂不朽”这样的葬礼“万金油”,有的,只是战斗的热情和不屈的灵魂。战斗了一生的生命,死去也昂着高傲的头颅。
越千山兮野茫茫,野茫茫兮过大江,过大江兮绝天海,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越千山,过大江,绝天海,路漫长,收我白骨兮瀛海旁,挽我旧弓兮射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