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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湖秀水入幽梦——来自湖北省梁子湖生态保护工作的报告(1)

【邓文兴 张立新 何元星】

湖北省因其境内大小湖泊纵横交错,碧波荡漾,水天一色,物产丰富,素有“千湖之省”“鱼米之乡”的美称。在这些星罗棋布的湖泊中,水域广阔、风景优美的梁子湖尤为引人注目。梁子湖是全省第二大湖泊,被列为全国十大名淡水湖之一。虽然与全国更有名气的大湖泊相比,它的面积只算是中等,但它以其独特的地理、人文风貌,备受世人关注。

梁子湖是长江中游南岸的一颗明珠,镶嵌在武汉、黄石、咸宁、鄂州四市之间。它景色绝佳,宁静宜人,把湖的柔情、水的清甜、梦的幽静融于一身。这里是一代伟人毛泽东著名诗句“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中武昌鱼的原产地,至今仍因出产正宗的武昌鱼闻名遐迩;这里也是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亲笔批示推广的“梁子湖生态保护模式”的发源地,这一水生植被修复保护模式在全国得到推广。

梁子湖以湖中的梁子岛为标志,湖水面积800平方公里,是湖北省境内库容量最大的淡水湖泊,流域面积2085平方公里,常年平均水深3。5米,贮水量6。5亿立方米,梁子湖水经百里弯弯曲曲的长港从樊口注入长江。梁子湖形态独特,受构造断裂和河谷沉陷的影响,不仅在湖底构造、水深与湖岸形态上有别于江汉湖群其它诸湖,更以湖汊众多而在全国湖泊中独具特色,素有“九十九汊”之称。它还是亚洲湿地保护区之一,被称为“鄂东南之肾”,是武汉城市圈的重要生态屏障和武汉市未来应急备用水源地。梁子湖生态系统完整,野生动植物资源丰富。动物有浮游类89种,底栖类49种,鱼类96种,两栖类8种,爬行类15种,兽类21种,水鸟91种(占全国271种主要水鸟种类的33。5%),其中国家一级保护水鸟5种,国家二级保护水鸟6种。植物有浮游藻类71种,高等植物331种。水生植物中有挺水植物54种、沉水植物16种、浮水植物14种,国家一级保护水生植物4种,其中蓝睡莲为梁子湖独有(其它地区如云南、四川等地的蓝睡莲因受湖泊水质污染已全部绝种),国家二级保护水生植物3种。梁子湖因其动植物的多样性与生态系统的完整性,被专家学者称为“化石型湖泊”“武昌鱼故乡”“物种基因库”和“鸟类乐园”。

“水者,地之血气也,如筋脉之通流者,故曰水具财也。”水是梁子湖的命脉。洁净的水、流动的水,如同在血管中畅通流淌的血液,带着富于韵律的脉动,滋养着梁子湖的生态农业,使土地丰腴、稻麦茂盛、花木向荣、家园温馨,也涵育着梁子湖的原生环境,造就了“一湖春水绿,两岸稻花香”的田园风光和“白银盘里一青螺”的湖岛盛景。

然而,谁能想到,澄碧晶莹的梦幻梁子湖也曾经历过严重的生态危机,也曾有过不堪回首的痛苦和无奈。

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给贫困的沿湖百姓带来了机遇,在急于富起来的心态下,环湖掀起了一股“建厂热”——造纸厂、酿酒厂、化工厂等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工厂热火朝天,当地经济盘活了,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然而,新兴经济的发展是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的,在物质与金钱的诱惑下,企业主们置环境保护于不顾,一些村镇的基层领导人也缺乏环境意识,对生态效益忽略不计,甚至将环境保护和生态建设一笔抹煞。

在急功近利的经济大潮面前,梁子湖的环保问题让人揪心。

“建厂热”对梁子湖的直接危害来自工业废水。当时一些小造纸厂排出的工业废水不分昼夜地注入梁子湖,涌起的白色泡沫就足有半人多高。工业废水主要污染物是悬浮物和少量油类物质,尤以悬浮物量多且危害巨大。公友、涂镇等地区曾用这种废水灌溉,发生了上百亩麦子颗粒无收的惨剧。

生产力落后的中小企业,单纯追求产值和利润,无视法律法规,肆意向梁子湖排放污水,致使水体污染、环境恶化。再加上生活垃圾、农业污染源、畜禽养殖废水、水产养殖废水等,使梁子湖的环境进一步恶化。梁子湖成了各种污水、废水的受纳水体,被逼上了“黑色祭坛”,湖岸寸草不生,幸存的植物了无生机。农民说是“该长的不长,不该长的疯长”。生态链被破坏,环境被污染、毒化,这样一片湖水还有什么美丽可言?

这是一个可怕的循环:人们饮用梁子湖水,又污染梁子湖水;人们咒骂梁子湖水质愈来愈坏,又继续往梁子湖排放各种污水、废水。一个温润如玉的大湖,一处养育鱼米之乡的水源,一度成了一个毫不夸张的臭水盆。那发臭的污水,那漂浮的死鱼,似乎在表明梁子湖的挣扎与无助,又像是在向谁发出痛苦的呻吟和求救的信号。

在经济发展和环境建设的天平上,究竟谁重谁轻?这是一个值得全社会思考和权衡的问题。针对梁子湖的现状,中共湖北省委、省政府目光长远,高瞻远瞩,确立了以保护为中心的工作思想,并出台了一系列治理梁子湖、保护梁子湖的文件和管理办法。

省领导心系梁子湖,关注梁子湖。原省委书记俞正声,现任省委书记罗清泉,十分重视梁子湖的环境保护工作,都曾带领省厅局主要负责人莅临梁子岛视察,几次召开现场办公会,要求沿湖四市的党政一把手亲自抓好梁子湖的生态保护工作,还梁子湖一个本来面目。

副省长赵斌,对梁子湖的生态保护工作情有独钟,他到梁子湖视察工作时,召集沿湖四市的市长仔细研究实施方案,提出摆正经济建设与生态保护的关系,摆正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关系,要把梁子湖的污染防治和生态保护作为一项长期的工作来抓。

针对梁子湖流域跨四市,涉及不同行政区、众多政府部门而造成管理和协调不到位的现状,2004年4月,省环保局召集武汉、黄石、咸宁、鄂州四市政府签订了《保护梁子湖协议》,建立了四市共同保护、共同建设、共享利益的体制机制,开始了对梁子湖实行跨区域环境保护。这个“协议”打破了对梁子湖“条块分割”的格局,拉开了跨界保护梁子湖的序幕,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为了让环境保护工作深入人心,在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下,省环保局组织武汉、黄石、咸宁、鄂州沿湖四市和相关专家、学者主办了首届梁子湖环保论坛。武汉大学每年在国际权威学术杂志上发表有关梁子湖生态保护的论文五至六篇,占全国同类论文发表总数的四分之一以上,对扩大梁子湖在国际、国内的知名度,保护梁子湖生态环境起到了有力的推动作用。

为了彻底解决梁子湖的治污难题,必须破除盲目追求经济效益的狭隘意识,走出先污染后治理的误区。四市联手治理梁子湖,成立了梁子湖保护工作领导小组,新组建了湖北省梁子湖管理局,省环保局编制了《湖北省水污染防治规划》,定期向社会公布梁子湖沿湖辖区内的排污情况,开展行之有效的专项整治行动,形成了治理梁子湖的强大声势。

“我们守着这方水土大半辈子,现在刚有了这活路,怎么说掐就掐死了呢?”面对治理梁子湖的浩大声势,不少企业主颇有意见。有的人在背后振振有词地说:“哪个地方不是先走发展后治理环境的路子?”有少数环保意识淡薄的乡镇村干部强词夺理,找各种理由推脱责任。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四市政府坚定决心,宁可牺牲经济利益,也要把治污工作进行到底。咸宁市政府作出决定,断然关闭(迁移)了咸安区精华纺织有限公司苎麻脱胶生产线和其他12家苎麻脱胶厂,关闭了高桥造纸厂、横沟航鑫金属铸造厂。鄂州市政府、梁子湖区政府果断决策,关闭了梁子湖区最大企业独峰化工有限公司,封堵了废水排污口。黄石大冶市政府关闭了金牛铁红厂,投资7800万元,扩建了毛铺酒厂和劲酒厂酿造水处理工程。武汉市江夏区政府大手笔治理梁子湖环境,把梁子湖的生态保护工作列入重要议事日程,分别与沿湖的乡镇、企业签订环保协议。以上措施,杜绝沿湖污水排入梁子湖,沿湖19个乡镇(街道)60多万人民群众拍手称快。

保护梁子湖的水质不受污染,建成人水和谐的梁子湖生态湖泊,这是沿湖四市人民衷心盼望的大喜事,也是一件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先进的理念,无疑是成功的先导。现任中共鄂州市委书记范锐平曾语重心长地说,自然生态在所有环节上的平衡与和谐都是脆弱的,都需要人去小心翼翼地呵护。一个时期以来,在举世滔滔皆言利的背景下,有的人忘记了自然对于人类的大利大义大恩大德,总是漠视自然生态,而此种罪恶的漠视,除急功近利的经济动因外,还源于对生态环境重要性的无知。在这样的理念指导下,范书记每年都把梁子湖生态保护放在议事日程的首页。

现任鄂州市长陶宏,自从2009年到鄂州走马上任后,虽说工作千头万绪,但他十分关注梁子湖的生态保护,对梁子湖的保护工作如数家珍,每次到梁子湖区调研,他都深入沿湖乡镇,向基层干部详细询问环保工作进展情况,要求大家把梁子湖区建成生态区,大力发展生态工业、生态农业、生态旅游业。

中共鄂州市委常委、梁子湖区委书记熊明新更是把梁子湖的环保“疼在心尖上”,提出了“生态立区,环境立区”的理念,把环保作为构建和谐梁子湖的重要内容。

梁子湖围网养殖面积达110。7平方公里,是梁子湖水质恶化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梁子湖劳损过度、疲惫不堪的主要症结所在。于是一场拆除围栏围网的战斗紧锣密鼓地打响了。要改变多年的积习,清除长久以来的积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了保证拆围工作顺利进行,熊书记亲临每一个围栏围网点,对养殖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他们主动拆围。对于一两个说破嘴皮仍然按兵不动的钉子户,他动真格的,采取果断行动。熊书记的所作所为让养殖户们认识到了政府治理梁子湖的决心,拆围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虚晃一枪,更不是雨过地皮湿、风去尘又落的阵风式治理,而是实打实的行动。道理明白了,隔阂消除了,养殖户们都表示支持,被迫的拆围变成了自觉的行为。随着围栏围网逐渐被清除干净,梁子湖治污走出了坚实的一步。与此同时,熊书记又积极引导养殖户实现从传统渔业向生态渔业转变,从集约化养殖向天然养殖转变,推行科学养殖。还依托梁子湖发展多种经营,大办“生态农业”,大兴“生态企业”,形成了两个轮子一起转、经济环保齐发展的良好格局。

为了保护梁子湖的水质不受污染,鄂州市梁子湖区虽然把发展经济的一个又一个大好的招商机会错过了,他们却毫不惋惜。年轻的女区长闫英姿在这个相对贫困的区一干就是好几年,而她没有任何怨言,她说:“穷一点,苦一点都算不上什么,最重要的就是还梁子湖一湖清亮碧绿的湖水!梁子湖不仅是全区人民的,也是湖北省的,乃至整个亚洲的一笔巨大而珍贵的财富。我们不能做破坏梁子湖生态环境的罪人。”这就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地方执政者的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