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不早了。
厉行赶紧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出门,可走到门廊上,却又赶紧往后一缩,躲到了门柱后边。
真是冤家路窄!
怎么又碰上了他?!
是文帆!
这歪瓜枣似的家伙,怎么也跑到这“春景花园”中来了?!只见文帆从对面的别墅里走了出来,一部轿车便悄然无声地开到了他的跟前,他一弓腰,便钻了进车。轿车也就“嗖”地一下飞也似地开走了。
这时,那门口才走出一位少妇,慵懒、伤感的样子,头发还有几分散乱,眼泡子有点水肿,全身上下,还是宽松的休闲服,目光惆怅地注视着轿车的远去。
厉行心乱跳。
这是怎么回事?文帆居然在这里也有别墅,更有二奶么?不可能,他再发迹也到不了这种程度……固然他老婆比他大个几岁,早在《小伙子》编辑部时,两人就不那么对劲,老婆还找到编辑部里要人,连他们这些实习的新闻系学生都看上了笑话。也许是离了婚?不过也没那么容易,那么便捷吧?不过,这家伙,一会儿做人,一会儿做鬼,天知道他又有什么花样翻新?
世事难料……
突然间,厉行心中又一沉——他猛地醒悟了过来,不是文帆包的“二奶”,而是反过来,“二奶”转包了他,这在他当记者的日子里,已见得不少,听得不少了。某富商“金屋藏娇”,在这里买了所别墅,养下“二奶”,但因为业务关系,天南地北乱跑,每每几个月不来,“二奶”耐不住寂寞,也就到外边寻上了小伙子,来一个“反包”,倒贴上钱财。……看来,文帆在这里倒开了一个“财源”,不仅有“人缘”,可谓“财色双收”了,什么都要!
他厉行,还撰文抨击过这种腐败的社会现象呢,写得义愤填膺。
他这又正要愤慨起来,可一下子又心悸了。你义愤什么?你在鸽儿这个别墅的身份,不一样地暧昧么?对面那位“二奶”如发现了你,不一样也把你当了文帆一样的角色,把鸽儿看作她一样的角色,她背后的富商,与鸽儿背后的“要人”,更是一丘之貉……这样的话,你又有什么权利去谴责文帆,表现出义愤?你不一样陷入了一个同样卑鄙的骗局当中?
不!
他力图为自己申辩。
可这样的申辩又是何等地无力,又怎么说得清楚呢?
你一般不干不净,永世也不可以洗脱。
厉行一咬牙,反正不干净了,你还去求个什么良心上的安妥干什么?你想干净也干净不了,人家不干净反而活得更恣意与自在!
他慢慢步出了“春景花园”。园门便有出租车在等候,他刚才完全可以打个电话到门口,把车叫过去,上门口打的,完全显得象个小雏一样,保安们都在悄悄说着难听的话呢。他白了他们一眼,钻进“的士”里,大声道:“走!”
他这是吆喝给保安听的,表示一种不屑与一种威势。
他毕竟年轻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