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帆开到哪,厉行是不知道的,也不想知道,他的车,是直奔到别墅区的。
临到了春景花园,鸽儿却犹豫了,在车上说:“何苦呢,就过那么一个月,我临走前把这所别墅产权过户给你,你就可以大模大样到这里来住了。也不会有电话来骚扰你,这一搬来搬去,穷折腾。”
厉行说:“也好,我们路过家具市场,再拣几样上去好了,我正好带了几个钱。”
在东区的路上,正是不少乡镇企业在路边开了一个接一个的家具广场,连成了一大片,彼此竞争,价格相当便宜,外表看上去,还过得去,还打上什么意大利沙发,捷克式家具系列之类招牌,花上个几千块钱,房子里就摆得满满当当的了。管它是不是赝品,能用哄人就行。只是司机不干了,说这临时挑选,肯定占时间,最后,讨价还价,多加了50元,这自然是他个人装进口袋,也就皆大欢喜了。直到中午时分,满载家具的运载车,便开到了东区的区委宿舍里了。其实,真住在东区的领导,并没几个,大都在市区有住处——区里专门在市里买了一幢楼,大概是满足东区领导毕竟是城里人的心理欲望,免得被人瞧不起,一说东区的头就是郊区的搏佬——凭此,他们又几何时一心一意把东区搞上去呢?所以,厉行也不担心会遇到他们。
却不巧,一停车,便看到张书记迎面走来,显然,这天他正在区里处理什么急事。
厉行赶紧打招呼:“张书记,我搬过来了!”
张书记似乎很感动:“你果然是下决心来东区安家落户的,不简单,不简单,全搬过来了?区上该给你庆贺一下,乔迁之喜,得有什么表示……”
“不必了,不必了。”厉行说,而后将鸽儿介绍给他,“这是我的女朋友……”
张书记打量了一下鸽儿,似想起了什么:“我们见过……”
鸽儿机灵,立即说:对,有回我在市府采访正好你找来了……”
厉行解释道:“她是我的同行,也是记者。”
张书记的回忆给切断了,也就没再说下去,只是讲:“哟,我可得请你原谅了,你们原来都在市里,现在却生生分开了,来到了南都的西伯利亚——别看在东边,俄罗斯的西伯利亚也是在东边呀……”
鸽儿说:“这不算什么,不塞车,也就半个钟头就到了。”
张书记说:“你刚来,暂且委屈一下,区里还打算在市区再买几套房子,从工作方便考虑,扩大东区在省市级报刊上的发稿率,你还是住在市里有利,放心,我不会棒打鸳鸯的。”
厉行一阵心酸,口里却说:“感谢张书记关心,鸽儿,你说呢。”
鸽儿有点慌神:“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其实,到时鸽儿也不知飞到哪了。
这边行李、家具刚刚搬进新居,张书记已领人买来了两轴画卷,说是给布置布置,一下子,客厅也就雅致了起来,画轴垂下,一兰一竹,颇有品味。
张书记毕竟是个有心人。
其实,他是担心鸽儿从厉行身边飞掉了呢,当日,他是在市府,不过,是在市府宿舍一位干部的“外宅”里遇到鸽儿的,那种亲密关系,绝非什么采访,当然不好当面说穿,而这位干部,也是厉行认识的,不久前还都在一起呢。于是,送上画,还关心地问:“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呀?”
“快了,快了。”厉行只能用这样的词来回答。
“该择个好日子了,定下来,全区的干部都会来祝贺的……鸽儿,小心,东区的姑娘虽说大都没你漂亮,可一个个比你有心计,晚了,小伙子会被抢走的。”张书记打趣道。
“不会,他敢?!”鸽儿故作凶样。
“……”
张书记说上几句,看他们把家俱大致摆好,也就告辞去了。
张书记一走,厉行便问:“你那位‘要人’,是不是市府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们约法三章,你不是不打听么?就剩一个月了,到时,你自然全都知道。”鸽儿抢白道。
厉行只好不问了。累得够呛,叫来的外卖,也吃不进两口,两人去冲了个凉,便躺倒了。待一觉醒来,已下午三点多钟了。
鸽儿一蹦,说:“我们去拜拜徐三娘娘吧。”
厉行一愣:“你怎么也知道她?”
“嗨,早就知道了,说特别灵,近来,一位香港大亨为感激她消灾弥祸,还捐了一百万,修缮得更有灵气了,每天去的人都成千上万,我这要走了,更要去求求她呢。”
“求她什么?”厉行还是愣的。
“求她让我生个美国儿子呀!”一句话,说得厉行耳根直烧,自从别墅那夜电话以来,由于心理障碍,不是不举,就是举而不坚,真正该去求的,恰巧是自己。“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