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司成把自己关在校园里好几天,慎独也罢,反省也罢,总之,不愿多见什么人。可偏偏几天之后,第一次走出校门,竟又遇上了吴雪琴。
她一见卞司成,便放悲声:“卞老师,小傅他……不知几时醒得过来?”
卞司成一怔:“小傅……怎么啦?”
差点没说出“不是死了吗?”
卞司成只好装作一无所知,目光却下意识地落在吴雪琴那隆起的肚皮上——卞司成又一次感到周身寒彻。
“是那个魔鬼,骗了小傅,说要上一个什么地方去,也不知小傅怎么又鬼迷了心窍,答应她了,临走前,小傅还给我悄悄挂了个电话,说看她究竟要搞什么鬼……没想到,一去就不回了。这是早有预谋的。那恶魔摔死了,罪有应得,可死得痛快,却惨了小傅,负了重伤,全身绑满了绷带,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医生说,保不住他还能活几天……可就算活下来又怎样,张慧仪临行前已发了一封信给法院,说有迹象证明小傅要对她下毒手,这回,不能让他再逃脱惩罚了。这恶魔,临死还要咬人一口。分明是她想去寻死,还要搭上小傅,把人弄得不死不活的,还要背上十恶不赦的罪名,这女人太可怕了,我本不相信同性的人会如此恶毒,如今总算相信了,最毒女人心,这是中国几千年的遗训了……”
卞司成只能安慰她:“罪名,总是能弄清楚的,不必太在意,相信人们会作出公正的结论,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现在要紧的是,先把人救出来。你作为他的知音,这个时候,应当时刻守在他身边,唤醒他,唤起他的知觉,唤起他生命的潜能,他还年轻,生命毕竟是宝贵的,不可轻掷……”
吴雪琴含泪地点了点头,说:“我如今已辞了工,专门守候在他身边,不让那恶魔的阴谋得逞……我会在病床边上告诉他,我会生下我们两人共同的孩子,而且,这孩子,也不再会是私生子了。”
卞司成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如此痴心的女子,如今也是太难见到了,他心中默默为她祈祷。不管那两人到底谁是谁非,小吴也都是无辜的、被损害的,受到最深损害的也只有她。
她缓缓地远去了。远去的背影,仍看得出悲伤:悲伤得弯曲了,弱不禁风的样子。
小傅竟然还活了下来,这是传说中没有听到的,也许,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另一种算计,不让这一事件了结得那么干净利索。
希望他能活下来。
在太多的死亡之后,生命总归是一种侥幸,因而也更珍贵。
哪怕还背着洗雪不了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