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重开石门
“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进了我的耳里,我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坤子胸膛一阵剧烈起伏,是他醒了。
我立马便踉跄着爬到了坤子身旁,当然,并非是我愿意手脚并用,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迷太久的缘故,我的双腿几乎全都麻木僵硬了,根本使不上劲儿,我几次试着想要站起来,可是都没能成功。
这次的僵硬程度,明显要比之前我受了凉湿气的侵蚀,所导致的手脚关节发僵硬化更为严重,起码那时候,我还能借着坤子的力气站起来,走上那么一段距离,而且之后也很快就恢复了,可现在,我就算是紧贴着这甬道的石壁,用手拼命死撑住,也根本站不起来。现在唯一让我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双手还能活动自如,虽然它其实也在隐隐发麻。
事情至此,我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说,之前我是因为在那石地上躺的太久,让凉湿气渗进了手脚关节处,这才致使我的手脚发僵的话,那我还可以理解,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又不是什么朝气蓬勃的小伙子了。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不过就昏迷了一会儿,醒来却已经快‘半身不遂’了,那要是我再昏一段时间,还不得直接去地府报道?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就算是我这几年劳心竭力,把烟当吃饭,可我也一直没有停下过身体的锻炼,只要一有时间,我都会去健身房练练,毕竟干这一行的,身体要是没点儿底子的话,那就只有送死的份,可照我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几年的那些锻炼,似乎都成了屁,压根儿就没用。
这事儿到底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另有蹊跷?
突然,我想起了手背上那个红点。
因为手臂本就微微发麻,而且我现在能够移动完全就是靠这双手,这两者加起来,让我的手臂早已酸痛不堪,我有些艰难地举起手,看了看手背,红点依旧还在,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这个红点的颜色似乎变深了些。
不过,还没等我来得及细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肩膀上突然就有什么东西搭了上来,重重一拍,我顿时就感觉心跳一顿,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难不成这甬道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又或是粽子?结果,当我小心翼翼地侧头看过去时,这才发现,原来是一旁的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并半蹲在我身旁,满脸的疲惫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担心,“吴老板,你……现在还好吗?”虽然坤子的声音略有些沙哑,跟平时的他截然不同,但其中的关切意味还是很容易就能听出来,不过,因为先前被吓着的缘故,听了他的这话后,我不禁一阵气结,心说我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能好?
我又试着动了动腿,结果还是一样,依旧没法儿动弹。于是我摇了摇头,对坤子道,“我大概是站不起来了。”结果坤子听了这话后,脸色唰就变得煞白,一脸的不可置信,甚至有些激动,“怎么会这样?吴老板,你的腿之前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会……”
坤子突然激动的情绪连带着让我也不由得更加担心起自己的腿来,脑子里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我的腿永远都这样麻木下去了该怎么办?’虽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也不可能真就会如此,但我心底还是不由得有些害怕,要是我的腿真就这么一直麻木下去不能恢复了,我该怎么办?先不说日常生活里的各种麻烦,就凭我现在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那些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还不得趁此机会把我给做掉,千刀万剐?
还有,我这样又要怎么去接闷油瓶,坐轮椅去?我估计长白山可没有设轮椅专用道。
不过,现在还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小花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我便更加奇怪在我昏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到这儿,我看向了坤子,问道,“先不谈我腿的事儿,坤子我问你,刚刚到底是怎么了,小花跟胖子,还有你为什么都会躺在地上?”
我话音刚落,坤子脸色就微微变得有些奇怪,而后又盯着我看了半响,才缓缓说道,“吴老板你大概是忘记了,刚才你把血……放进那尊青铜像头顶的锥子洞之后,青铜像的嘴却没有像之前的那尊一样张开,我们那会儿正纳闷呢,想问问你是怎么个回事,可连带喊了好几声都没见你有个反应,我们当时就慌了,怕你是中了什么招,正当想上前去帮你一把的时候,你却突然冒出一句,‘你们有听到叮铃声吗’,我们当时一愣,虽然奇怪,但还是静下来,仔细听了听,可那时候这甬道里静的很,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叮铃声,”坤子顿了顿,神情变得更凝重了些,又继续道,“更奇怪的是,吴老板你刚把话说完之后没一会儿就倒了下去,弄得我们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所以当即就慌了神。本来是想看看你这么了,可紧接着,我们竟然真就听到了你所说的那阵叮铃声,并且听得越来越清楚,到后面甚至就跟大喇叭在我们周围现场直播似的,渗得慌,而且当时我感觉这叮铃声听得越久,脑袋似乎就越发昏沉,就算堵上耳朵也没用,那叮铃声照样能听见……直到后来我不知怎的,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至于后面的事儿,你也都知道了。”
坤子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变得冰凉了,冷汗更是早已沁透了里衣,湿漉漉的黏得发慌。
照坤子的话来看,难道我之前看到的那一切都是幻觉,那青铜像的嘴压根儿就没张开过,麒麟石门也还没有打开,弥漫的青烟和从石门后走出来的闷油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咽了口唾沫,想借此平复一下脑子里那些杂乱无章的万千思绪,可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就这么顺着唾沫渗进了我的喉咙,呛得我一阵咳嗽,那是血的味道!
我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闷油瓶’喂我那几滴血时的画面,如果之前的那一切全都是我的幻觉的话,那此时此刻凭空出现在我嘴里的那一股子铁锈味又该做何解释?我的脑子里顿时就乱作了一团,双腿的僵硬麻木,还有之前那似真似假的所谓‘幻觉’,以及小花和胖子的昏迷不醒,这些无一不让我感觉异常的烦躁,当然,其中更多的还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恐惧感。
现在无论是哪方面似乎都是对我们不利的,这会儿要是再出现个什么要命的玩意儿,一个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那样的话恐怕我们今天都得栽在这儿。
“吴老板,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坤子问道,沙哑的声音里甚至带着点儿颤抖。看样子坤子现在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了,可我想了一阵又不知道到底能对他说些什么,犹豫了半响只好道,“坤子,你带我去青铜像那儿瞧瞧。”
坤子听闻后立马瞪大了双眼,颤巍道,“吴老板,你是想……”看到我点了头之后,坤子跟弹簧似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激动道,“吴老板,你疯了吗?都现在这样了你还想着去打开那扇石门?你不要命了吗!”
“坤子!”我冷声道,“你觉得我们还有退路吗?”霎时间,坤子原本激动的神色就跟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立马就凉了下来,我看着他,继续道,“打开石门,说不定我们还有希望。”这回坤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揽过了我的肩膀和双腿,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虽然有些不满坤子把我当女人一样抱起来,不过照我现在的情况,只有这样才便于我的行动,于是我也就没多说什么,只好任由坤子就这么抱着我靠近了那尊青铜像。坤子的力气远比我想像中的要大的多,从我的位置到青铜像有一段不短距离,少说也有十来米,可抱着我这么个一米八一的大老爷们走完这段距离之后,坤子看着就跟没事儿人似的,面不红气不喘。
“吴老板,你真的决定了?说不定咱们还能想到别的办法呢?”在距青铜像一步之遥的位置坤子顿下来问我道,语气里似乎有一点儿恳求的意思。我知道坤子在想什么,不过还是朝他摇了摇头,淡淡道,“坤子,不用再说了。”
坤子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我从包里把那把折叠小刀掏了出来,紧接着又是往自个的手心一割,把先前已经在逐渐愈合的伤口重新又给割了条不小口子,血很快就顺着流进了青铜像头顶的那个洞里。然而这次过了半响之后,青铜像却连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和坤子之前说的一样,我的血不顶用了,要是这样的话,可以说我们连唯一的希望也没有了。
“吴老板……”坤子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不忍。
“我不相信。”我自顾自道,根本没有注意坤子在叫我,坤子被我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当时就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过现在我可不管这些,我拿起小刀,狠狠地往自己手心上又是一割,伤口被我弄得更长更深了些,几乎都快穿过我的整个手心了,血也因此流得更多了些,一汩汩的跟流水似的。
“吴老板!你这是在干什么!”坤子大概是被我这举动给吓到了,愣完后比之前更加激动,不过奈何正抱着我,手脚放不开,所以什么也做不了。
“坤子,”我对着他说道,“我没事儿,说不定这次我们就能成功了。”
坤子想说什么,可他只是张着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不再看他,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青铜麒麟像的嘴。又过了大概五分钟,我感觉自己的手都已经变得冰凉僵硬了,可青铜像的嘴依旧闭得死死的,没一点儿要张开的迹象,至此我才无力地垂下了手,整个人几乎都快虚脱了。坤子见机立马就把我轻放了下来,很快从背包里拿来了绷带纱布为我抱扎。
血跟止不住似的,很快就透湿了纱布,坤子不得不反复换了好几次。而我却根本不在意,此时此刻,在这暗无天日的甬道里,我只感觉心里一阵空荡,跟透风似的,手更是痛的没了知觉。
难不成到头来,真是一场空?
正当我想着是不是干脆就这此放弃的时候,刚才一直都没有动静的青铜麒麟像,此刻却突然发出了‘咔嚓’一声轻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