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有趣的中国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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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迷惑夫差,吴国战败

准备停当后,西施、郑旦被当做贡品进献给了吴王夫差。西施踏进了吴国这个是非之地,夫差惊讶于两人的美貌,立即“笑纳”为妃子。“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王维《西施咏》),西施实现了地位的突变。然而,前方道路对西施意味着什么呢?她喜欢这样的人生安排吗?

勾践、范蠡君臣要对付的吴王夫差,曾经是一位杰出的有志青年。夫差即位后,重用老将伍子胥,训练军队,第二年就大败越国,迫使死敌越国臣服于吴国。吴越争斗了几十年,夫差的父王阖闾因为对越国战争惨败而生病致死。夫差不仅报了父仇,还成功解决了吴越宿仇,这份功业可以让他青史留名了。可他还不满足,还开凿了连接长江和淮水的运河,叫做邗沟。这条运河打开了东南地区通向宋国、鲁国的水道,为吴国进逼中原做了准备。打败越国后,夫差的眼光已经超越了东南的吴越地区,开始注意中原大地了,他想做中原的霸主。

就在夫差要大展拳脚之时,谦卑的越国送来了西施等美女和金银珠宝等贡品,夫差接受了。从此之后,夫差对越国越来越放心。越国的军队被解散了,城池被拆除了,每年还及时主动地向吴国缴纳沉重的贡赋,哪里还有能力造反?这不,越国君臣再三摇尾乞怜,一再讨好自己,不就是他们怯懦虚弱的表现吗?吴王夫差感到到越国已经完全臣服于自己。

至于西施,夫差想当然地以为是越国送来的一位绝世倾城的少女。夫差正好需要美女和珍宝。即位以来,夫差终日忙于政务、南征北战,现在的他是该享乐了。年轻美丽又温柔听话的西施在一个非常恰当的时刻,进入了夫差的眼里,一下子俘获了夫差的心。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女子!夫差在惊叹之余,庆幸自己是个成功的君主,威震东南,因为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配得上这天下绝色。

夫差坦然接受了越国进献的财富,又拿出吴国的国库积蓄来营建宫室,安置美女,供自己享乐。事实上,夫差非常宠爱西施,想方设法地为她提供奢华的生活,在姑苏建造春宵宫,筑大池,池中设青龙舟,长时间与西施嬉戏,又为西施建造了表演歌舞和欢宴的馆娃阁、灵馆等。据说西施擅长跳“响屐舞”,夫差就专门为她筑“响屐廊”,排列数以百计的大缸,上铺木板。西施穿木屐起舞,裙系小铃,舞蹈起来,铃声和大缸的回响声,“铮铮嗒嗒”交织在一起。夫差很自然地陶醉在如梦如幻的情景中,专宠西施,可以说,西施达到了自己当初来吴国的目的,那就是魅惑吴王。

《东周列国志》描述夫差得到西施后,以姑苏台为家,四时随意出游,弦管相逐,流连忘返。其中第八十一回《美人计吴宫宠西施言语科子贡说列国》说:且说夫差宠幸西施,令王孙雄特建馆娃宫于灵岩之上,铜沟玉槛,饰以珠玉,为美人游息之所。建“响屧廊”,——何为响屧?屧乃鞋名,凿空廊下之地,将大瓮铺平,覆以厚板,令西施与宫人步屧绕之,铮铮有声,故名响屧。

山上有玩花池,玩月池。又有井,名吴王井,井泉清碧,西施或照泉而妆,夫差立于旁,亲为理发。又有洞名西施洞,夫差与西施同坐于此。洞外石有小陷,今俗名西施迹。又尝与西施鸣琴于山巅,今有琴台。又令人种香于香山,使西施与美人泛舟采香。今灵岩山南望,一水直如矢,俗名箭泾,即采香泾故处。又有采莲泾,在郡城东南,吴王与西施采莲处。又于城中开凿大濠,自南直北,作锦帆以游,号锦帆泾。

又城南有长洲苑,为游猎之所。又有鱼城养鱼,鸭城畜鸭,鸡陂畜鸡,酒城造酒。又尝与西施避暑于西洞庭之南湾,湾可十余里,三面皆山,独南面如门阙。吴王曰:“此地可以消夏。”因名消夏湾。南北朝时期的《拾遗记》也描述了夫差对西施的宠爱:“吴处以椒华之房,贯细珠为帘幌,朝下以蔽景,夕卷以待月。二人当轩并坐,理镜靓妆于珠幌之内。窃窥者莫不动心惊魂,谓之神人。吴王妖惑忘政。”

但夫差并不是一个昏君,说他因为享受而“妖惑忘政”,其实并不准确。夫差将大量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享受没错,动用国力征发徭役为西施大兴土木也没错,但夫差并没有放弃政务,他时刻没有忘记自己的霸王之梦。邗沟在修建,吴国军队密切关注着中原局势,夫差也在琢磨着如何登上春秋霸主的宝座。姑苏台和西施,只是夫差让自己休闲娱乐的地方。他对西施投入的感情是昂贵的,短短几年就大兴土木,花费很多金银,但夫差觉得值得。

重臣伍子胥多次劝谏过夫差,提醒他不能纵情享乐,要把有限的力量投入到宏大的政治目标上去。可惜夫差沉浸在西施的温柔乡中,不接受忠言。许多后人将伍子胥之后被夫差赐死当做是夫差从贪图享受堕落到昏庸无能的重要证据。实际上,夫差因为伍子胥的屡次逆颜劝谏很不满,但伍子胥的死主要是“通敌”导致的。吴国要称霸,必须要打败北边强大的邻国——齐国。伍子胥竟然把儿子送到齐国去寄居,在越国收买的吴国大臣们的联合攻击下,被诬陷为叛徒、内奸、卖国贼,最后被信以为真的夫差勒令自杀了,夫差失去了最忠心的臣子。

在这里,夫差所犯的不是沉迷女色的错误,而是许多政治家取得成功后常犯的错误:过度自信,好大喜功。吴国的首都姑苏就是现在的苏州,是个温秀清丽的地方,就是《红楼梦》中渲染的那个“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完全配得上西施这位绝世美女。

客观地说,西施在吴国首都姑苏的生活可能是她一生中最安逸、最受宠的时光。在这里的生活,衣食无忧,生活优越,还有一个百般宠爱她的丈夫——夫差。但是西施并不快乐。因为和绝大多数女子不一样,西施不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她只是一个间谍,每天生活在虚假的欢乐之中;她没有真爱,她离已经占据心房的白马大夫越来越远了。可以说,夫差是非常不错的丈夫,却不是她心爱的丈夫,可西施必须争取天天和夫差在一起,用美色和歌舞麻痹夫差,让他更加宠爱自己;因为这是她的任务。她必须在真假两个角色之间实现完美的切换。

这个任务不是那么容易的,既要让夫差感受到自己的魅力,又不能显露出“媚君祸国”的样子,装出对国家大事毫无兴趣的样子,免得让智商并不低的夫差起疑心,否则的话就功亏一篑了。更让西施心力交瘁的是,她还要应付错综复杂的后宫争斗。西施集千百宠爱于一身,那将是宫中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啊!和西施一样到吴国执行任务的郑旦就在长期的冷落中郁郁而终,足可见后宫的悲惨。台湾柏杨先生在他的《皇后之死》一书中这样写道:两位越国美女没有辜负她们所受的长期严格训练,进宫后不久,就把吴王宫的其他得宠的漂亮妃嫔,统统排挤掉;把吴王夫差牢牢控制在手心里。不过,两位美女之间,西施与郑旦,美貌相同,生活背景相同,所受的教育相同,可以说没有一样不相同。可是,在吴王夫差色迷迷的尊眼里,却有了差异,大概西施的调调正适合他的胃口,他也就特别宠爱西施。相形之下,郑旦就感觉到寂寞,美丽的女孩子最悲痛的是受到冷落,过了一年,她竟忧郁而终。吴王夫差难过了一阵,把她安葬在黄茅山,立庙祭祀。同样是越国间谍,郑旦这种下场,使人疑问丛生,可能两位同是越国的美女也发生内斗。然而,无论如何,西施名传千古,而郑旦却与草木同朽,默默无闻。当年朝夕相处学礼、同时来到吴国、执行同样任务的好姐妹就这样撒手人寰了。她的死多少和自己有关,西施心里一定会有许多内疚。之后的时光中,西施只能孤独地生活在异国宫廷中,把真实的想法深深埋入心底。

西施怂恿夫差在山陵上修建宫殿,有人说她是为了能够眺望南方的家乡;常常去姑苏城南游玩,也有人说是为了拉近和家乡的距离。她的家乡在遥远的南方,那里有她的父母亲人,还有范蠡。

留在越国的范蠡并没有闲着,他一直忙碌地应付吴国、发愤图强。从反馈回来的信息看,西施等人的任务完成得相当不错,可范蠡老在想如果西施没有去吴国,或者自己当天遇到的不是西施,这个单纯美好的女孩如今会是什么样子呢?有否婚配?是否每天清晨还在溪边浣纱?

范蠡不会让自己陷入自责当中,他告诫自己说,政治斗争原本就要让道德和软弱走开。为了报国复仇,西施的牺牲是应该的,也是光荣的;为了追逐内心的梦想,范蠡也应该把西施送入吴国。如果想早日再见到西施,那就发愤进取,争取早日灭亡吴国吧!

公元前473年的冬天,越国大军攻破吴国首都姑苏城。夫差自杀,吴国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