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计划同时命令幽州(今北京)出兵,对杨谅实施南北夹击,但幽州属杨谅管辖区域,隋炀帝担心幽州总管窦抗拒不从命,问杨素谁可取代窦抗,杨素推荐前江州刺史李子雄。李子雄接受命令后,只身匹马奔至幽州,住在驿站内,招募了一千多人,在驿站内设下伏兵,然后派人去请窦抗。窦抗率领两千名铁骑兵来与李子雄相见,窦抗一进驿站便被擒拿,子雄当众宣读诏旨,然后率领幽州的三万名步骑兵讨伐杨谅。
并州总管府主簿豆卢毓在杨谅起兵之初,曾苦苦劝阻,杨谅不听,豆卢毓私下对他的弟弟豆卢懿说:“我如果逃归京师,自然可以免祸,但这是从我个人的安危考虑,为了国家利益,我不如暂且屈从,以后见机行事。”豆卢毓的哥哥豆卢贤为显州刺史,他对隋炀帝说:“臣下之弟豆卢毓,素怀忠烈节义之心,决不会参加乱党,一定是被逼无奈。臣下请求参加讨伐大军,与豆卢毓里应外合,杨谅必然失败。”隋炀帝答应了他的要求。于是豆卢贤秘密派遣仆人携带隋炀帝的敕书前往太原,命令豆卢毓暗中相助。正巧杨谅离开太原前往介州(今山西汾阳),命令豆卢毓与并州总管朱涛留守。豆卢毓对朱涛说:“汉王起兵造反,失败在所难免。我们难道就等着遭受灭顶之祸,而又辜负国家吗?”朱涛惊讶地说:“汉王以重任托付给我们,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说完拂袖而去。豆卢毓一看朱涛不能同谋,连忙追出将其斩首,然后将皇甫诞从监狱放出,二人会同开府仪同三司宿勤武、宇文永昌、仪同三司成端、长孙恺、车骑将军元世雅、原武县令皇甫文颢等人,下令关闭太原城门,抗拒杨谅。他们还没有将各城门兵力布置好,杨谅就得到了消息,返兵袭击太原城。豆卢毓发现杨谅又回来了,欺骗守城士兵说:“这是盗贼。”杨谅进攻城南门,豆卢毓派散居介州和石州(今山西离石)一带的少数民族稽胡守卫南城门,稽胡不认识杨谅,不放杨谅入城,城上箭如雨下。不得已杨谅又转攻西门,西门守兵全是并州人,认识杨谅,即开门放杨谅入城。于是豆卢毓、皇甫诞等人全部遇害。
杨谅派出四面进攻的几路兵马,进展都不顺利。綦良先进攻慈州(今河北滏阳),没有攻下,又进攻相州(今河南安阳),还是没有成功,最后总算攻占了黎州(今河南浚县),控制了白马津(今河南滑县东北)。余公理自太行山下至河内(今河南沁阳),隋炀帝命令右卫将军史祥为行军总管,率兵抵达河阴(今河南宜阳东),被余公理所阻,不能渡河。史祥对军吏说:“余公理为人骄躁而无谋略,他所依仗的只是人多势众,没有战斗力,要打败他简直易如反掌。”于是史祥在河阴聚集了大量船只,做出要在河阴强行渡河的样子。余公理派出间谍,侦察到这一情况,就把主要兵力都集中于河阳(在河阴对岸),以防备史祥。没想到史祥亲自率领精锐转移到下游,实施偷渡,余公理急忙赶至下游阻挡,但为时已晚,史祥已渡过黄河。双方在须水(即今河南济源、孟州境内黄河支流漭河)相遇,史祥乘余公理尚未将军队布置成列之机发起突然进攻,余公理大败。史祥又乘胜进至黎阳,綦良严阵以待,可是双方还未交兵,綦良先弃军而逃,于是其众不战自溃,史祥从后面追击,杀死一万多人。
出击雁门方向的乔锺葵率兵三万进攻代州(今山西代县),代州的兵力不过几千人,城池也不坚固,在乔锺葵的进攻之下,城墙不断坍塌,可是代州士兵在总管李景率领下殊死战斗,城墙毁掉了又筑起,乔锺葵尽管人多势众,但在李景的坚守下,屡屡受挫,一个多月也没有攻下。隋炀帝知代州危急,命令朔州总管杨义臣救援。杨义臣受命后率马步军两万,夜出西陉关(今山西代县西北),黎明时分抵达代州。乔锺葵以全部兵力转而对付杨义臣。乔锺葵手下有一名大将,名叫王拔,异常骁勇,善使用矟,冲锋陷阵,无人敢当,是杨义臣军的大患。于是义臣在军中招募能抵挡王拔者,车骑将军杨思恩请出阵擒拿王拔,杨义臣看到思恩气貌不凡,勇气十足,赞叹道:“真是壮士!”赐给他一杯酒,杨思恩抬眼一望,王拔正立于敌军阵后,将酒一饮而尽后把酒杯往地下一扔,策马飞奔冲向敌阵。可是接连两次都是无功而返。杨义臣又精选了十几名骑兵作为杨思恩的随从,第三次向敌阵冲去。这一次杀开一条血路,来到王拔面前,杨思恩与王拔刚一交手,跟随杨思恩的骑兵纷纷向后败退,杨思恩失去保护,结果被王拔所杀。王拔乘势发起进攻,杨义臣向后败退了十几里。
稳住阵脚后,用重金赎回杨思恩的尸体,杨义臣抚尸痛哭,三军将士也莫不下泪,伤心之余,杨义臣将跟随杨思恩的骑士全部腰斩。杨义臣自知兵少,难敌乔锺葵,于是将军中的全部数千头牛和驴集中到一起,藏在山谷之间,又命数百名士兵每人带一面鼓,也隐藏起来。黄昏以后,杨义臣向锺葵挑战,刚一交兵,杨义臣下令鼓声齐鸣,牛、驴也被赶出山谷,飞奔而来,搞得尘土满天,乔锺葵以为中了伏兵之计,掉头后退,被杨义臣打败。被杨谅派去进攻井陉的刘建,也被李子雄的幽州兵战败,逃往太原。
这时,隋军对杨谅已形成四面合围之势。杨素率领的讨伐大军从蒲州出发,先拿下了晋州(今山西汾西)、绛州(今山西闻喜)、吕州(今山西霍县),步步向太原推进。杨谅派遣手下大将赵子开率领十余万人屯据高壁(今山西灵石南),布阵五十里,以阻止杨素。杨素命令诸将在正面布阵与赵子开相对,自率一支骑兵潜入霍山(今山西霍县东南),沿着山崖前进,奔向赵子开的指挥大营。快接近赵子开军营时,杨素下令安营扎寨,自己坐在军营门外,命令军吏挑选三百人守营,其余继续前进。军士害怕并州士马强劲,都不想出战,愿意留下守营,很长时间才定下守营人员名单。杨素问为什么用了这么长时间,军吏将情况一说,杨素立即将留下的三百人召出军营,全部斩首。
下令再留三百人守营,这下谁也不愿留下了,纷纷要求随军出战。杨素率军急速前进,绕到赵子开军北面,突然发起进攻,赵子开军不知所措,自相践踏,杀伤数万人。杨谅任命的介州刺史梁修罗屯兵介休(今山西介休),闻杨素大军将至,弃城而逃。
杨谅闻知赵子开兵败,急忙亲率十万兵马开至蒿泽(今山西祁县、介休、平遥、汾阳四县之间),迎战杨素。由于天空突降暴雨,杨谅想班师北还,王頍进谏说:“杨素悬军深入,人疲马乏,大王若亲率精锐出击,必然取胜。今见敌而退,是灭我军之威风,长敌军之志气,恳请大王千万不要北还!”杨谅不听劝告,退守清源(今山西清徐)。杨素跟踪而至。这里距离太原只有三十里了,杨谅率大将王世佘、赵子开、萧摩诃,领十万之众与杨素大战而败,死亡一万八千人,萧摩诃被俘,杨谅退保太原。杨素进兵将并州城团团包围,杨谅一看大势已去,举兵投降,并州之乱终被平定。
王頍知若被官军所获必不免一死,带其子挺身逃往突厥。至山中,路径断绝,对其子说:“我的智谋并不在杨素之下,只因我的话不被汉王所接受,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我不能在这儿等着束手就擒,让别人借此立功成名。我死了以后,你千万不要到亲戚朋友家里去。”说完自杀而死,被其子掩埋在石窟里。几天以后,其子因忍受不住饥饿,到王頍的一个朋友家求食,竟被擒送官府。其子被杨素所逼说出王頍尸体埋藏之处,王頍终被枭首于太原。
百官联合向隋炀帝上表,说按国家法律,杨谅应判死罪,隋炀帝说:“我的兄弟已经不多了,怎么忍心再杀他呢?就违法免他一死吧。”于是杨谅被除名为民,不仅失去了地位和封号,还从属籍上被清除出皇室家族。不久,被幽禁而死。并州管内的官民受杨谅牵连被处死和流放的达二十万余家。杨素则因平定杨谅之功,得赏赐布帛五万段,绮罗一千匹,以及杨谅的伎妾二十人,并拜其子杨万石、杨仁行、其侄杨玄挺为仪同三司,还发布诏书对杨素进行嘉奖。
隋朝初年,隋文帝曾向大臣夸耀,他的五个儿子都是一母所生,是真正的亲兄弟,不会彼此纷争,互相残害。可是至此,五子中已废二子、亡一子,到隋朝末年,隋炀帝和杨秀又死于江都(今江苏扬州),五子皆不得寿终。
名家回眸
范文澜说:纵观历史,为皇位,为权力,亲情不在,兄弟反目,互相残害。权力让人疯狂,让人丧失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