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志邦记得罗飞的叮嘱,诡游请柬的提示之后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他必须抓紧时间记下来才行,否则一旦记不清晰,忘掉了关键字,很有可能步入必死之局。袁志邦粗略扫了一眼诡游请柬上的内容,骇然发现纸上的字有变淡的痕迹,这次的提示字数很少,但谁也不知道里面隐藏了什么珠玑,还是记下来比较保险。
袁志邦不敢托大,飞速地扫视图书馆寻找是否有可用的纸和笔,说来也奇怪,刚刚他的反应那么大,图书馆人也不算少,居然没有一个感觉到奇怪的。恐怕是诡游请柬做了一些安排吧,袁志邦苦笑。
他看到他前面5厘米处的长桌上坐着一个男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书,他的旁边摆着一支钢笔和一本牛皮笔记本。他冲过去,把钢笔和本子抢到手中,急切地说:“抱歉,我有急事,笔和纸借我用下。”
大概袁志邦的神情太过严肃可怕,男生仿佛被吓到了,支支吾吾地说:“好,好吧,你要尽快还我。”
“很快!”,袁志邦得到首肯之后立马往图书馆内的偏僻角落跑去。他不能当着男生的面记下诡游请柬的内容,这样做很可能会把男生也牵扯进诡游请柬中来,袁志邦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寻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袁志邦飞快地抄写了起来,运笔如飞。在袁志邦抄完的那一刻,诡游请柬红色的字体终于淡化消失,最终只剩下一张黑色的底片和硕大的“诡游请柬”四个大字证明它的确来过。袁志邦呼出一口气,还好这次乖乖听罗飞的没有乱来,不然到时候丢掉破局的关键他哭都找不着地儿。
“志邦,你怎么在儿?”
袁志邦一惊,抬头,发现自己的女朋友不知什么时候找过来了。
白霏霏只是奇怪了一会,就兴奋地跟男朋友说:“志邦你看,我找到了。不知被谁塞去了哲学那栏,害我找了好久。”,说着嘟起了俏皮可爱的嘴巴。
袁志邦愣了愣,迅速回过神来,把诡游请柬的纸条收到身后,假装淡定地说:“真的啊,恭喜你。”
白霏霏眼尖,一眼就看到袁志邦在藏些什么,她鼓起了腮帮子,大眼水汪汪地看向袁志邦,娇声说:“那是什么,给我看看嘛。”
袁志邦脸带笑容,笑意却没有进到眼底,他柔声说:“不是什么好东西,抱歉,突然想起我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做,不能陪你了,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哎,怎么这么突然。”,白霏霏吃惊地瞪大眼睛,但是善解人意的她表示理解,说道:“那就快点去吧,要紧事可别耽搁了。”
“好。”,袁志邦笑着跑到女友身边,飞速地在女友脸上清啄了一下,仿佛蜻蜓点水一般,饶是这样,女友也羞红了嫩白的脸蛋。袁志邦低声说:“我走了。”,不待女友回应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图书馆。
白霏霏娇羞地看着男友的背影,只到完全消失才作罢。她喃喃自语:“明明一开始听到他说今天下午没事的呀,还跟我再三确认过,真是……”,白霏霏摇了摇头,笑道:“果然还是像小孩子一样,没记性。”,白霏霏小声地哼着歌去往前台办理借书手续了,学校很快要举行庆祝仪式,她是校艺术团的骨干,不努力可不行。
袁志邦风一般冲回宿舍,气喘吁吁地大力推开门,发现罗飞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听到他弄出的声响,回头来,淡然地问他:“怎么了?”
袁志邦扬扬手上的黑色纸张,“诡游请柬又来了。”
“哦。”,罗飞起身,给袁志邦倒水。袁志邦关好门,确保上了锁之后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床了。千米冲刺实在是个累人的玩意,纵使袁志邦身体素质不错也吃不消。罗飞倒完水扭头就看到袁志邦像稀泥一样滩在床上,把水递到袁志邦跟前,皱着眉头说:“起来,脏死了。”,顺手扯过身边的凳子移到袁志邦床边,可以让袁志邦屁股一扭就能坐上去。
袁志邦起身接过水,猛灌了几大口,汗珠顺着他的脖子俊挺的线条滑下,充满了力的美感。袁志邦喝完水,胡乱擦了下嘴巴,大大咧咧坐到凳子上,同时将纸条和诡游请柬一同递给了罗飞,袁志邦在回来的过程中,就已经把笔记本和笔还给了男生。
罗飞先是看诡游请柬,发现入目除了四个标志性文字就只剩下一片黑底,顿时眉头紧皱。一直关注着罗飞举动的袁志邦忙说:“没事,我记下来了,在后面的纸条上。
罗飞面上的愁色没有因袁志邦的话减退半分,他查看那张白纸上的内容,只见潇洒飘逸的笔锋写道:
请于11月23日晚6点前赶到安凯幼儿园,寻找鬼童谣,并将总共四句的鬼童谣在12月3日晚6点正前朗读出来,则游戏结束。
罗飞沉吟不语,蓦然抬头却发现袁志邦已经盯了他好久。“什么事?”,罗飞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想问罗飞你怎么看这次诡游请柬的内容。”,袁志邦偏开头,眼神游离不落在罗飞身上。
罗飞无语,这家伙很明显就是在撒谎,他刚刚肯定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罗飞懒的拆穿他,叹气说:“这次资料实在是太少了,我分析不出什么东西出来。不过,我很奇怪,居然会出现这种游戏。不,应该说,这个局放在只经历过一次诡游请柬的你身上,会不会太严格了?”
袁志邦奇道:“这个局有什么玄机吗。”
罗飞摇摇头,老实答道:“类似的任务我听人说过,有个人收到的诡游请柬内容叫他在限定时间内找到遗落的凶画,不过后面听说那个人再也没出现过。”
袁志邦倒抽一口冷气,喃喃地带有几分肯定几分迷惘地说:“他失败了。”
罗飞点点头。
“不过你说不该出现在这时又是怎么一回事。”,袁志邦话题一转,问回罗飞。
罗飞放低了声音,说道:“那个人,接到的是他第五次的诡游请柬任务。”
袁志邦瞠目结舌,“不是吧,乖乖,人家第五次的任务我第二次就接到了,诡游请柬真是看得起我。”
罗飞故作轻松地笑笑,“也许是你实力太强,诡游请柬不敢小看也说不定呢。”
“噗。”,袁志邦失笑,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懒洋洋地说:“管它的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怕它不成,距离23号还有两天时间,还早。我要去洗个澡回来睡一下,今天真是累死了。”,袁志邦哼着歌翻找自己的毛巾和干净的衣物,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一点没有负担和担忧的样子。
罗飞微笑着看着袁志邦的离去,他的同伴是个十分可靠的人啊,不会因为难度骤然加大而怨天尤人,丧失斗志,否则就真的再无生还的希望了。不过,罗飞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诡游请柬上来,虽然诡游请柬是相对公平的存在,可是这个局提前出现也太……就算是他这个变数参与进来会引起一些变化,但是这个变化着实让人措手不及。罗飞重重的叹了口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袁志邦潇洒的身影。罗飞失笑,这个遇事缩头缩脑,担惊受怕的人真不像他。也罢,现在还未入局,不知道诡游请柬游戏的安排,空担心也是没用的,抓紧时间做好准备才是正事。
第二天下午,秋风正好,阳光明媚,绿树成荫。南部的冬天总是姗姗来迟,就算是11月中旬,北方寒风开始积蓄力量,南部的热感也不会轻易减弱半分。罗飞依然是万年不变的短袖加轻薄外套,一条修身的长裤,不管是酷热的夏天,还是偏凉的春秋。此时的他正在图书馆翻阅收藏的旧报纸,希冀能探得一丁半点的有用的消息。罗飞早上再度翘课去寻找有关安凯幼儿园的资料,除了确认是所经营已久的幼儿园之外,他并没有得到另外有用的信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前期得到的资料越少,入局之后越容易被诡游请柬牵着鼻子走,最后死无葬生之地。
罗飞翻阅了许久都没找到有用的信息,他有点烦躁了。突然一份报纸推到他面前,他一惊,抬头,发现袁志邦斜跨着一个背包,单手撑在桌子上,笑嘻嘻地望着他。
“你怎么来了,不陪你女朋友?”,罗飞随口问道,拿起报纸阅读起来。
“不了。”,袁志邦轻轻拉开罗飞对面位置上的凳子,坐了下来,“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分片刻。”,袁志邦随意地说。
听到袁志邦的话,罗飞抬头,“呵,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怕,该说你是自信心太过良好,还是说你不怕死亡?”,罗飞冷笑。
袁志邦回了罗飞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应该说,是坚信我们两人联手,天下无敌才对。”
罗飞闷闷地说:“有病。”,遂不再理他,专心寻找资料。终于,他在这份报纸的一份夹页中,发现了一则讯息,时间是1975年10月下旬。
袁志邦抢先说道:“安凯幼儿园创始人段财生下海淘得人生第一笔巨金,成为新兴百万富豪。”
罗飞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信息……”
袁志邦摊开手,“没办法,我就找到这个,你呢?”
“什么都没有……”
袁志邦恶狠狠地瞪大眼睛看向罗飞,“那你还好意思说我呢?走吧,吃饭去,这次诡游请柬给的时间那么宽裕,有十天呢,还不怕找不出蛛丝马迹?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罗飞被袁志邦推拉着离开了图书馆,太阳正准备从西边落下,夜晚准备重新降临这片大陆。
11月23日中午1点,袁志邦和罗飞收拾好行李赶到安凯幼儿园。安凯幼儿园占地面积不算很大,也就一两亩地左右。建筑是标准的现代化风格,四层楼高,楼上安装一排排的窗户,主楼两边筑起了绿色的墙围住,中间大道装上铁门和外界隔开,外面的人无法探知里面,里面的人同样也无法看到外面的场景。这样的安排未免太过压抑,不符合幼儿的生活环境要求。建筑的装修已经有些年头,刷着绿色油漆的墙上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的水泥砖块,偶尔能看到几幅幼儿的稚趣涂鸦,几笔弯弯曲曲不成正经的线条勾勒而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人物,让人看了忍俊不禁,也只有幼儿才有这样怪诞美妙的想象力了。正对着罗飞和袁志邦二人的左侧墙上贴着几个凸起的斑驳了颜色的大字:安凯幼儿园。告诉袁志邦和罗飞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罗飞一赶到这里,就有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心底那个东西在隐隐的骚动,扰乱他的心境。
“罗飞,你还好吗?”,袁志邦注意到罗飞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罗飞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算太好,我感觉这里怪怪的,袁志邦,我们要小心,这次的鬼恐怕不止一个。”
袁志邦震惊,“不会吧,这里可是幼儿园耶,都是小孩子在的地方,按照传统说法,童子的阳气什么的不是应该是最重的吗?”
罗飞听罢摇摇头,“也许是我太多疑了吧,总之,我们一定要小心为上。”
袁志邦点点头,走上前去用手大力敲响关着的安凯幼儿园的大门。
“咚咚咚。”,沉沉的钝响经由空气传播开来。
“来啦来啦。”,一个稍显粗犷的女声答道,过了一会儿,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罗飞和袁志邦,笑着问道:“你们就是来这里应聘的袁老师和罗幼师吗?”
“老师,幼师?”,袁志邦和罗飞乍然听到这样的问话都愣住了。
“哎?难道你们不是吗?”,中年妇人警惕起来,“那你们是谁,哪来的?”
袁志邦张口还没说什么,罗飞抢先答道:“是的是的,我们就是,我叫罗飞,他是袁志邦,我们是来这里应聘的。”,罗飞微微一笑,“想不到大姐好记性,我和袁志邦初来乍到,还想着不知道怎么自我介绍呢,大姐就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多谢了。”
中年妇人一听,豪爽一笑,“我就说呢,这地方平时见不着什么人,也没什么人来,不是新来的教师还能有谁。都是在这里打工的人,就别这么见外了,我姓刘,叫我刘大姐就好。”
罗飞乖巧地喊道:“刘大姐。”
“哎!”,刘大姐眉开眼笑,层层叠叠的皱纹在额间堆积,眼角的鱼尾纹也若隐若现,显然操劳已久,在这家幼儿园工作有一段时日了。
刘大姐开门放袁志邦和罗飞进去,虽然是厚重的铁门,刘大姐打开关上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想来以前在农村里务过农,力气足。袁志邦展开他三寸不烂金舌,恭迎的话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再加上一张俊俏的脸,自然讨得刘大姐的欢心,逗得她哈哈大笑,掏出了不少信息。罗飞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第一次觉得袁志邦除了碍眼之外还算有那么一点用。
罗飞虽然早就跟袁志邦说过诡游请柬会给他们安排身份进去安凯幼儿园,并且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但是,真的在这里了,罗飞却很想骂诡游请柬的安排,让他来当一直照顾孩子婴儿的幼师,他……他做不到。凭什么袁志邦是带孩子们玩耍的体育教师,而他却要照顾孩子的三餐加睡觉,罗飞深深的忧郁了。
刘大姐带他们七拐八拐地走到职工宿舍楼前,其实所谓的职工宿舍,无非也就是把一间供幼儿休息的房间改造而成罢了。他们到来的时候是午间,幼儿们都在午睡,整个幼儿园都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连鸟儿都掩去了声息。
刘大姐带他们进入了宿舍,宿舍很大,能供六个人睡觉,条件相对简陋,天花板只悬挂一盏落满了灰尘的风扇,风力完全不能覆盖六张床铺,幸而进入秋天,凉快了许多,不然袁志邦可要叫苦连天了。墙上按了一个较大的窗户,奇怪的是居然是推拉的设计,玻璃是一整大块,中间没有分隔,底部有个小小的支撑杆,以此支撑窗户可以呈各种角度开放。宿舍里面没有挂式闹钟,这可难办了。罗飞暗中摇头,无法知道杀人的准确时间,就无法提前做出准备,瞎猫碰死耗子一样到处乱撞反而死的更快。
袁志邦仿佛感觉到罗飞的想法,走到他的身边,用宽厚的大掌轻轻揉了几下罗飞的头发,引来罗飞无声的注目表示抗议。袁志邦笑着跟刘大姐说:“大姐,谢谢你了,我和罗飞收拾一下,您先去忙吧。”
“不辛苦不辛苦。”,刘大姐笑的像朵花,农村人特有的质朴善良,在她的身上得到了体现,“你们好好休息吧,明天才正式上班,吃晚饭的时候我过来叫你们。”
“哎,好咧。”,袁志邦乖巧地说道。
送走了刘大姐,袁志邦轻呼一口气,关上门,张望了一会,笑着对罗飞说:“哟,这地方还过得去,不算太难过,勉强在这待几天吧。”
罗飞有些闷闷不乐,他摇摇头,说道:“不行,我得出去买个挂钟回来,这样没有时间我不放心。”,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慢着。”,袁志邦长手抵住罗飞的额头,罗飞凶相毕露,恶狠狠地拍掉袁志邦的手,“干嘛呢你。”
袁志邦好笑地说,“你别这么激动呀,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罗飞好奇地问道。
“喏。”,袁志邦变魔术一般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链状物件,献宝似的送到罗飞面前。
“手表?!”,罗飞一怔。在1982年,手表可以算是稀奇的事物了,罗飞可买不起这种高档货。
袁志邦笑着点头,“你看,这下我们就不用愁不知道时间了。”
罗飞好奇地问:“这玩意听说不用上发条,准吗?”
袁志邦笑笑,“我爸送我的机械手表,第一次佩戴需要上发条,然后跟着人的脉动转针,约莫会早或晚3、4分钟左右,差距不大。”
罗飞点点头,“已经很好了。”
“啪。”,宿舍门的锁传来响声。
罗飞和袁志邦猛然抬头望向宿舍门的方向。
宿舍门渐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