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铁血梵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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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退回蒲林亭的斥候小队并不是落荒而逃的,这一箭固然威力惊人,但对方不过是据山而守的普通步兵,经验丰富的什长看得很清楚,不大的土山上最多是一个旅几百人的临时固防营寨,从人数上看,这和他们得到的情报基本符合,大型的床弩之类的特殊装备也没有看到。

这应该是地方上的卫所兵士押解临时征调的民夫运送军粮,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停下驻营,则应是得到了夏楚军攻击定阳隘口和长山县的消息,迫于自保而仓促构筑了防御工事。

在蒲林亭的队正亲自带人再次回到山丘前的官道上观察确认,同时派出四队人马,在方圆十几里内巡查了一遍,除了发现些山民外,并没有发现其他虞国军队,这才派人把从死去的斥候身上拔下的长箭送回后面的龙翔军中军去,并把敌营列阵的情况一并详细禀报。

送走了情报,队正命令手下的士兵们停止用膳,利用蒲林亭的地形,四下里做了警戒防御部署,并且向虞军方向派出了两人一组共三队的前哨斥候,监视虞军的动向。

魔屠王爷用完了早膳,有些疲倦,一夜没睡,昨天午后驭马长途奔袭小县城,本想烧杀掳掠后,就在此地修整一天,让征战了七天的全军放松下的,没想到俯首帖耳任军士们屠杀取乐的虞国贱民中,却冒出了四名虞国武士的拼死抵抗,致使龙翔军在混乱中折损了十几名铁甲骑士,还让可恨的虞国武士跑掉一个,王爷这心情很是不爽,要不是部下劝阻,他非要亲提铁骑一路追杀下去。

怒气消散了一些,身上皱巴巴的,有了困意,就半靠着胡床上的马鞍,没用伞盖,晒着太阳打盹是很惬意的事情,王爷要打个盹谁敢反对?即使是身处敌国,龙翔军们也不把身涉险地当回事,王爷要睡个觉,就算是虞国千军万马来犯,龙马踏阵玄甲染血,战至最后一人一马,也不会让王爷睡不了一个安稳觉的。

一支部队对主帅的忠诚要比最昂贵的铠甲最精良的武器重要的多,三万胡骑围困夏楚车阵那会,整个夏楚军大营和后备部队都陷入到要溃散的地步,这位魔屠王爷只不过驱马在龙翔军队前,用马鞭子指了下血肉横飞的战场,说了句:“胡人在那里,杀完回来喝酒。”转身扯下枣阳金钉槊一马当先杀入乱军,身后一千龙翔军没一个迟疑的,转瞬紧跟王爷奔入重重敌阵。

但是忠诚有时也会坏事,前方斥候送来的带血长箭,领军中郎将看了看,也听了详细的报告,望着睡得很香甜的王爷,他清楚自打率领龙翔军攻入虞国境内,王爷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这位将军实在不忍心叫醒王爷,犹豫了一下,悄悄下令龙翔军两个旅在定阳隘口布营,四下警戒,修补隘口工事,他亲率一个旅的龙翔军重骑兵和辎重光禄营的轻骑兵一个旅,合计六百骑赶赴蒲林亭。

王一曲奏罢,余兴未消,轻抚焦尾琴斑驳的琴身,还沉浸在云天海阔的意境中,十九郎弯下身在王耳畔轻言了几句,王这才放下琴,抬眼观瞧,这次西边山丘密林上升腾起的尘雾团更大了,如夏日黑云压城前的隐隐闷雷声也愈近愈清,还没见到激荡起尘埃的这些马蹄子,整座虞军所在的山丘上的地面已然微微颤动上了。

十九郎想收起琴和竹几,王摇了摇头,手托着腮竟然闭上了双眼,打起盹来,这下别说身后的军士和民夫了,就连十九郎也大感意外,明明敌骑汹汹而来,这可不是那来了两次的十来个斥候啊,直冲云霄的烟尘下绝对是大队的重骑兵,王这个时候怎么还打起盹来呢,十九郎也知道王的脾气,王平日里谦恭温良,但他做的事的是不容别人当中阻拦的。

龙翔军领军中郎将在蒲林亭略作停留,听了队正的报告,留下带来的两个旅骑兵,只带着方才去探路的那一个什的轻骑,快马加鞭的顺着官道亲自来查看虞军阵列。

转过弯道,这位将军很谨慎,他听说了虞军中有强弓重弩能射三百步,力透五重甲的长箭也见识了,所以他远远地打量着山丘上的这支规模不大的运粮队。两鬓有些斑白的将军绝非酒囊饭袋的荫封公子哥混到这个位置的,在两代夏楚帝的麾下,真刀真枪的在北部汝南郡等边境地带和胡人搏杀了二十余年,用十余处箭伤刀痕换来的勋位。

极短的时间他就判断出那什长和队正说的不错,没有谎报军情,这的确是旅级至多算上辅助人员是营级规模的一支虞军,从重盾环形布阵到两翼拒马,从石垒居中到三列纵深看,这都是典型的步兵玄襄阵的依山布局,只不过用石垒代替了掩护弓弩兵的垛墙,用壕沟拒马代替了车仗。

不过龙翔军中郎将反复查看了虞军营寨,却没看到应在这玄襄阵两翼配属的骑兵,这个山丘上的布阵两翼用竹排或是木桩环形延伸到丘后,看不到遮蔽物后是什么,但中郎将观测了一会,还是确信对方是没有骑兵的,没有骑兵的轻步兵,在他眼里,基本和案板上的鱼肉差不多。

拨转马头从容不迫的回到蒲林亭,此时派出去的三队斥候也回来了,向东侦查了十余里地,并无没有见到虞军一兵一卒,倒是有些老百姓,一见到他们就躲的远远的。中郎将马都没下,听完斥候的汇报,稍作沉思,很快自信的下了几道命令。

先是命光禄营再次派出骁骑五十人,沿着官道穿过虞军布阵的地带,向含玉山方向前出警戒。他带余下的光禄营骁骑在前,成四路纵队慢行至虞军阵前大道上,龙翔军也是四骑一列跟在骁骑军后。

另外派出三名飞羽卫,从这里到定阳隘口,马不停蹄的来回传递消息,他特别嘱咐飞羽卫,一旦王爷醒了,马上把这里的情况如实报告,请王爷亲率余下的部队前来汇合。

龙翔军此次深入虞国境内,辎重啥的都是编组的光禄营携带,剩余的配属部队都留在了豫章城下的夏楚大营中,车仗、野战攻城器械一样都没带,因为担心步军的行军速度和机动性跟不上龙翔军,影响了全军进军速度,王爷断然否决了羊侃相国让龙翔军带上三千重步甲士的请求。

所以中郎将不得不奢侈的使用金钱堆起来的重骑兵去攻击廉价步兵,那倒霉的一路上除了当杂役就是做斥候的光禄营的骑士们这会还得列阵与前,充当撕开虞军阵营的炮灰。

被编入光禄营的这五百骁骑武士,人家原本都是骁骑营中的正了八经的骑兵,因军功累升到内府卫军中的,而魔屠王爷也就是看中了骁骑营的战斗力,才把这些人调来充当役卒的,行军宿营就使唤他们干活,打起仗来还能让他们去当第一批冲锋陷阵的死士。

就算是被拉来充当光禄营驮辎重的马也都是骁骑营的优良战马,列队完毕后,步调一致仰首挺胸的用对侧步小跑着,四匹一排,马头对的是相当的齐整,战马步履轻盈的小步快跑,马上的骑士们身体仿佛是浮在缓缓波动的浪花上,显得那么的自信和英武。

不用灰头土脸的驮辎重干杂役了,恢复了骑兵的神采,人和马都好像是重见天日一般,几里地路正好是战前的热身距离,从弯道一拐过来,山丘上的虞军就看的是啧啧称奇的,这夏楚军的骑兵确实不是盖的,在江南诸国中冠绝诸军,今一看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骁骑营的夏楚军们就和受检阅一样,毫不把山丘上的虞军放在眼里,在大道上随着号角和旗帜的引领,完成了一系列的队形转换后,成四列纵队慢步缓缓离开官道,踏入青草萋萋的山前平地上,在距离壕沟一箭多地时停了下来,骑士们纹丝不动,马儿不鸣不跃。

这三百匹战马不是铁甲具装,也不是全甲,只在马头和马胸有红色皮甲裹护,两耳间鲜艳夺目的竖立着红色的雉尾,马的毛色也不是杂陈无章的,能看得出,每一个什的战马是一个毛色,三百匹马正好六个颜色,齐整整泾渭分明的立在那,看上去真有范。

马上的武士也都一样的装束,全是一副红色的盔甲,大红色的双耳包金盔上红色的雉尾随风飘动,身上是红色的漆裹的五札皮制两裆铠,全部是右手持红色握杆的马槊,锐尖低垂着指向地面,青草被微风吹动拂过槊尖时,纷纷被锋刃截断。

每一队骑兵前一个马身的位置那,是带队的军官,和士兵们的装束是一样的,只不过他的胸前有军官标志的勋带和符章,而他的马槊不是槊尖低垂的,而是90度的指向天空,一面红边绣着黑色飞豹的旗子在锐尖下微微的摆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