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军旅长歌
25766300000019

第19章 妙音少尉

为了迎接元旦,支队筹办迎元旦晚会。要求新兵积极参加,并且下了死任务,要求每个新训中队至少出三个节目,上不封顶多多益善,形式不拘节目不定,可以尽情发挥新兵才艺,为晚会增添新元素新细胞新活力新气象。

田绪强站在中队队列前一再动员:“不就表演个节目吗?怕个啥?唱支歌跳个舞打套拳讲段笑话都是可以的嘛!你只管表演,好孬大家都会卖力鼓掌,谁他妈要是鼓掌不积极,我来处理他,是不是?”

田绪强来回度着步继续说:“你表演了,大家鼓掌了,所有人都乐呵了,目的也就达到了。谁他妈有闲工夫管你表演得好不好咧,这又不是******比赛选秀,对不对?再说表演得好不好是个人能力问题,参加踊跃不踊跃是态度问题,我们首先要端正态度,重视起来,把它当成一个政治任务来完成……”

新兵还是无动于衷,多少新兵甚至连什么是政治任务都没弄明白。这些生性腼腆平日里生活紧张精神上极度压抑,全身被训得腰酸腿痛甚至麻木的新兵对这次难得的活动避之唯恐不快。把各自原本就很匮乏的才艺深藏若虚,均变得谦虚矜持起来。都只愿做观众,而不愿做被观众。

方原暗自思忖:自己在训练上已然落后于人,倘若参加活动还不积极,那可真要成为一件“弃物”了。自己好歹也能唱几句哼几段,何不斗胆试试,至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至于能不能上晚会,那已无关紧要了。

远出方原所料,田绪强对他的试唱大加肯定与赞赏:“哈!不赖不赖!这个叫什么来着——噢——叫方原的小伙子唱得就很不错嘛!唱歌嘛!就该这样大大方方地唱,那个谁——阳峰,一会儿你带你们班这个小伙子去礼堂彩排,就唱这首《望乡》,我看曲和词都蛮不错的。刚才大队长还在问这事,总算有了一个。”

田绪强又转头望着其它人道:“你们其它班排也别闲着,还得继续想节目,想不出来就集体跑五公里,听说跑五公里的时候人的思维最活跃,说不定能想出好节目来……..”

阳峰乐滋滋地带着方原朝支队礼堂走去:“不错,今儿个表现不错,挺给班长长脸的,待会儿好好唱,咱班咱排可都指望你哩!”方原深受鼓舞。

尚未进入礼堂,两人就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唱《一二三四》歌,“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唱得山摇地也动,唱得花开水欢乐……”

那是怎样的一种声音呵!细辨起来,比女音雄厚,比男音又高亢,“发声体”似男似女,又仿佛非男非女。方原搜遍枯肠,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只好暂用“男性女高音”来顶替。

豪迈奔放,雄壮有力,大气磅礴是军歌的基本特点。唱起来能唱出军人那种威风凛然的大无畏气势以及勇往直前的英雄气概。然而用这所谓的“男性女高音”唱出来,其效果确实就不敢恭维了。方原对音乐没有太高的鉴赏力,但听此歌犹如听大自然恶作剧时的天籁,让人啼笑皆非。

此歌声若出现在武侠里,当属上乘武功,能在数丈之外取人性命,杀人于无形之中。倘子美先生在世,定出“此曲只应天上有,人家能有几回闻”之类的佳句。可见,作为歌手,不但要讲究美德,更要讲究功德。

然而“发声体”全无此虑。方原心想:内心得多么强大且脸皮得多么厚实的人才能把这天籁之音唱得如此惊心动魄还能这般若无其事。带着好奇,方原跟着班长跨进了礼堂。

支队的礼堂高大且空阔,足可让此天籁之音绕梁多日而不绝。主席台两侧镶有两联红底大标语,左联为:不辱使命,牢记人民的重托;右联是:永远做党和人民的忠诚卫士。主席台中央挂一个大尺寸的警徽,给人一种神圣庄严且威严之感。

声源终于找到了,“发声体”是个光头少尉。他没戴帽子,未被头发占领的头皮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油光可鉴。他高挽着两只袖口,很有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为了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纯粹不受干扰,他解开了冬常服的风纪扣。他这身装扮在军容风纪颇严的S支队实属另类分外醒目。

此刻的他唱得正酣,但见他脖子及额头上青筋爆出遥相呼应,脸蛋憋胀得如熟透的苹果,嘴巴仿佛跟恋人接吻似的对着麦克风唱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三呀么三,三山五岳任我走四海为家……”

此曲总算唱毕,约莫自己也觉得确实唱得不怎么样,少尉便用麦克风指着调音的那名一期士官骂道:“啥玩意儿!怎么调的音呐,害我怎么唱也进入不了状态,重新调。”士官只得重新调。

少尉又换了几首军歌逐一唱了一回。天籁之音再次扣人心弦噬人肺腑,效果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换汤未换药,甚至连汤都未换,还是适才的旋律还是原来的味道。

他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下台,“******,前几天上火了,嗓子眼到现在还不舒服,还有今早不该吃油条,总算明白了,唱歌前最好不要吃油条…….”

少尉这个蹩脚且煞有介事的理由足以让调音士官发笑。这位音乐酷好者跟调音士官见面频繁私交颇深,况负责彩排的干事还未至现场,所以少尉嬉笑怒骂就无所顾忌了。

少尉环顾一圈礼堂,见多数老兵士官正在劝酒似的你推我让,谁也不愿率先献丑,只有新兵在班长的组织下老实地排着队。

“那就让新兵先上吧!你们几个推个毬,又不是领奖,都是要上的。”少尉挥挥手如是说道。

先上台的两名山东籍新兵,乡音未改,唱起歌来很有地方特色。要紧的是他们唱歌跑调也就罢了,然而就连跑调的歌他们也唱不全,唱一段停一段,断断续续毫不连贯,仿佛唱歌是件累人的活儿,唱一阵就得歇一阵。可见他们都是各中队强拉来的夫子,被迫上台专门表演滑稽的。

少尉在台下早气得跳脚大骂:“这他妈啥玩意儿,唱毬歌,快滚下来吧!别******像电线杆子似的杵在上面丢人现眼……”此刻的他和多数评委一样,评判自己和他人用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标准。

方原就是在这种骂声中气氛里登上舞台的,他无法知道此刻台下人对他的议论,也无从知道少尉有没有笑骂他。实事求是地说,方原唱歌一般,他缺乏唱歌的天赋与艺术细胞,好在他是个用心投入的人,唱起歌来还不至于让人反感。

方原唱毕下台,少尉欢喜得换了脸色。他招呼方原过去,问方原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在几中队云云。方原一时受宠若惊,况新兵终是胆怯,回答干部问题不免紧张,幸得阳峰在侧,代他一一回答。待负责彩排干事到来后,方原又试唱几回,并侥幸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