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川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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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被卖得体无完肤

这是孙政第一次率领这么多兵马外出作战。在开往天王山的路上,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曹万福杀人如麻,这不假;不过他对有战功的军官奖赏的慷慨这也是出了名的,有的军官仅靠一次战功,就让家里脱了贫。这徐武是谁啊?极少数被旅长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啊!如果把徐武击毙了,还不知道曹旅长怎么赏我呢!这要是活捉了徐武……

孙政哈哈大笑,旁边的副官被团长没来由的这一笑吓了一大跳。部队昼夜行军,终于在第二天早上遥遥看到了天王山。

孙政下令部队准备战斗,他本人为防止被偷袭,也翻身下马步行。走了近4个小时,部队未经任何抵抗便来到天王山山脚下。孙政暗喜:他徐武只怕这个时候还在天王寨上不知所措吧!孙政下令,部队在山脚下列队,然后有序进山。

山中零散的枪声响起。士兵跑来报告说先头部队遭遇到抵抗,孙政笑着说一群乌合之众,不要管他们,让向导在前面继续带路。

慢慢的,枪声越来越密。半小时后前面的士兵报告说部队遭遇的抵抗越来越强,对面人数不详,火力不弱。部队没办法继续向前挺进。

孙政大骂一声他娘的,然后带着警卫部队前往第一线。来到第一线后,一营营长向他报告情况:“报告团长,对面火力不弱,贸然前进只怕伤亡不小啊。对面的士兵居高临下,在这儿耗着,我们已经死伤十来个弟兄了。

孙政趴在地上四处扫了一眼,发现四处都有三三两两的人影。“你真是猪脑袋!这明显是徐武的扰兵之计,你还真和他在这儿耗着?甭管伤亡多少,我们都得前进啊!我们先锁定一个方向。你看到前面那个陡坡没有,你下令部队先把陡坡上的那几个人干掉!”

于是一营长下令冲锋,然后趴在地上的士兵都站了起来喊叫着往那个陡坡上死命的冲。

等冲到那个陡坡,之前的那几个人影早就无影无踪了。这时,枪声再次响起,离孙政不远处的一个士兵应声倒地,部队再次全体趴下。孙政看到,不远处又是三三两两的人影。

孙政大骂道王八蛋,但他同时也陷入了思考。他想着这样下去不行啊,老这样耗着会把士气耗崩溃的。“******老子豁出去了!不就是想拖延我的进军速度么,老子偏不!部队照常前进,不去理会周围的骚扰,如果通往天王寨的路上有人阻截,部队就集团冲锋!我让你扰死我100人又怎样,老子这么多兵马,区区100人算什么!等老子攻下天王寨,再慢慢找你算账!”孙政心一横,下定了决心。

“一营长,给我下令冲!不要管周围的干扰,只冲挡道的!记住!不要怕伤亡,你损失多少人马到时候我给你补充多少!”

“是!弟兄们冲啊!”一营长一声令下,部队蜂拥着朝前面弱小的火力点进攻。整整5个小时,孙政的部队都在通往天王寨的路上冲锋着。这有点像是拿着大刀砍蜜蜂,却怎么都砍不到,而拿刀的那个大汉,被蜜蜂叮了整整5个小时。

部队冲到一块开阔的斜坡。斜坡上长满了绿草,直通不远处的森林。部队正继续前进着,突然,一阵密集的机枪声在右边响起。不久,士兵报告,说是部队右翼遭到敌人的伏击,敌人火力很猛,轻机枪就至少有两挺!

孙政红着眼,下令卫兵通知各营营长及李罗胜部,马上向部队右翼前方的敌军进攻。“团长,你不是说这是敌人的扰兵之计吗,而且您之前说过的我们要稳扎稳打攻下天王寨,不去理会敌人的骚扰的啊!”一营长不解的问道。

“你没听出来吗,刚才部队右翼响起的枪声,那是3、4挺机枪,上百人的规模。现在敌人的主力就在我们面前,又离得这么近,机会稍纵即逝啊!”

“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不要被计划禁锢死喽!”孙政继续教育道。

“我明白了团长。”一营长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孙政。

徐武带着一连对着山下的敌人一通乱扫,趁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马上下令部队撤退。撤退途中,负责殿后的一排长杨禾找到了徐武,说是敌人的大部队全部跟过来了。徐武马上喊来房超,一边行军边展开地图对他说:“按原计划行动,你带着二排走岚铃亭—顺子桥这条路,我带着三排走白鹤泉那条路。等下你派人和一排长说一下让他把部队化整为零骚扰、拖延敌军,我们在龙岗汇合。”

正追击着,前面的士兵报告说前面的敌军不知怎么的就都不见了,气得孙政大骂说要枪毙三营长。此时已是下午五六点钟的光景,垂暮的太阳挂在远处,快要落山了。此时部队极度疲乏,孙政考虑了一下,决定部队停止追击,就地开饭。

孙政的部队在一块较大的空地上停下了脚步。炊事班支起大锅,不一会儿空地各处便炊烟袅袅。孙政吃饭的时候特意出去看了看部队,他发现士兵们都只是坐在地上低着头默默的啃着干粮,也不相互交谈。孙政叹了一口气,他很为自己部队的士气担忧啊。

不远处冷不丁的一声枪响,一个正吃着馍的士兵头部中弹,倒地身亡。周围的一圈士兵立马趴在地上拿着枪四处张望着。那具尸体正对面的是一名年轻的士兵,他明显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没有立即趴着,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个几秒钟之前还活着、如今连头盖骨都被掀飞死得不能再死的老兄。慢慢的,他无神的大眼中两行眼泪流了下来,他颤抖着将馒头放在脚边,然后将头埋在双臂中,低声啜泣起来……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孙政的部下请示要不要继续向前推进,孙政想了想说算啦,还是稳妥一点好。命令部队,原地休息,今晚在山上过夜。

“通知担任警戒的部队,今晚一定要提高警惕!若是部队休整的营地遭到袭击,警卫部队的长官一律严惩不贷!”孙政特别提醒道。“明日天一亮,部队立即出发!”

看着士兵离去的身影,孙政感到身心疲惫。他隐隐觉得战事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把头都想大了,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夜色刚黑,孙政的部队便倒头就睡。他们本来前一晚都在行军赶路没睡觉,再加上白天提心吊胆的和敌人作战,所以长官一声令下,绝大多数人很快就进入梦乡。

漆黑的夜色中零碎的枪声一直没断。孙政部队休息的营地不时有人被流弹击中,没过多久大家就********了。除了被子弹击中的伤兵哇哇大叫,少数新兵默默的心里祈求不要被子弹打中,大部分人则继续呼呼大睡。

孙政也累了,在自己的营帐中休息。孙政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就被一阵猛烈的爆炸声惊醒了。孙政休息的时候本来就没脱军装,此时把毯子一掀直接冲了出去。“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啊?”孙政大声吼叫着,不过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

没多久孙政再次听见几声巨响,然后远处的空地上闪起火光。一片漆黑中,孙政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不自觉的眯起了眼。几声爆炸响后,密集的枪声紧接着响起,孙政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枪射击时的焰口,猛的想到这是他三营休整的驻地。他看着眼前慌乱奔跑着的士兵,一下子明白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然后挨到天亮。

枪声不久后便停息了。士兵们被这么一闹腾,一个个都紧挨在一起,坐在地上抱着枪,根本不敢睡觉。孙政也睡不着,山里深夜中很冷,他将毯子裹在自己身上,坐在行军床沿,心里默默的盼望着天快点亮啊……

天刚蒙蒙亮,孙政马上前往三营视察。来到三营驻地,在弥漫的硝烟中,孙政看见士兵们正在搬运着地上的尸体,地上暂时还没顾上的伤员则在原地不住的哀嚎着……

孙政看着遍地的尸体和伤员,心里一阵阵的绞痛。这时,三营长一瘸一拐的走到孙政旁边。“团长……”三营长有些愧疚的先开口了。孙政回头上下打量着他,冷冰冰的问道:“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团长,弟兄们都在睡觉呢,突然响起了爆炸声。弟兄们一个个穿着披着军服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呢,一伙人就冲了进来,见人就是一梭子。弟兄们有的还没拿起枪呢就被打死了。这******,真是窝囊。”

“那伙人呢?”孙政盯着三营长,眼睛里能射出火。

“跑了,扫完一梭子就逃走了,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等我们反应过来人早就不见了。”三营长哭着说。

这时孙政的副官一路小跑过来,向孙政报告说:“团长,事情大概弄清楚了。昨晚徐武的人突袭营地外面的机枪阵地,得手后冲到这里大开杀戒,但他们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就离开了。统计结果也已经出来了:昨晚我军三营营地一共伤亡117人,加上机枪阵地19人阵亡,昨晚我们一共损失了136人。”

孙政听完汇报,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喉头有些干涩的滚动着。一会儿后,他睁开眼睛,问旁边的副官:“敌人的伤亡情况呢?”

“这个说不好。机枪阵地前只有敌人几具残缺的尸体,不过有人报告说亲眼看到大部分尸体都被敌人背走了。”副官回答道。

“昨天担任警戒任务的是哪支部队?”“敌人袭击的那个时候是一营负责全团的警戒。”副官语调无起伏的向自己的长官回答道。

孙政听了副官的回复后,想起了之前自己定下的军规,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在孙政问三营长话的当,二营长、李罗胜及其手下的军官统统来到了三营阵地。“孙团长,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个一营长啊?”李罗胜见孙政在犹豫,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

孙政抬起头,阴沉的看了李罗胜一眼,恨不得掏枪杀了他。这个李罗胜,说是协助自己,每次打仗都找借口躲在后面。自己的部队一天一夜下来伤亡颇大,而他李罗胜没损失一兵一卒!

“传我的命令。”孙政依旧死死的盯着李罗胜。孙政闭上了眼睛,许久后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一营长作战不力,违反军令,下令就地枪决。”副官愣在那里,一时没敢动。“命令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快去啊!”孙政瞪着眼冲副官咆哮着,似乎要吃了他。

副官走后,孙政再次盯着李罗胜,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李罗胜一脸得意的表情看着孙政离去的背影,心想你能奈我何。

孙政下令部队继续出发。徐武的骚扰依然在继续,士兵们显得疲惫不堪。等到部队来到通向天王山的一条小道上,孙政发现这条路全部被人为的捣毁了,不仅如此,坑坑洼洼的路上还设置了路障。无奈,孙政只有下令部队抓紧时间扫清道路障碍,于是部队在徐武骚扰部队的枪口下用生命为后续部队开辟道路。

一直到当天下午的3时许,战斗了整整1天半的孙政及其部队终于推到了天王寨脚下。孙政下令架起迫击炮,然后冲着天王寨一顿狂轰滥炸。

出于泄愤的目的,孙政将手里4门迫击炮的炮弹全部打光。然后孙政下令部队朝天王寨冲锋!

等到孙政登上天王寨的时候,他眼前是一片废墟——他的火炮已经把天王寨轰平了。尽管部队报告说未发现敌军的尸体,但孙政还是很高兴:毕竟把徐武的老窝端了,回去交差是没什么问题了。

由于天王寨已经是一片废墟,根本不适合驻军,况且天色渐暗。孙政为保险起见,决定部队今晚先在山下驻扎下来,等到明天天亮再继续进山搜寻徐武的部队。

夜深了,天王山下一片灯火通明,山上看下去就像是一片星海。李罗胜军营外围,两个士兵正担任警戒哨。漫漫长夜时间太难熬了,于是两人一边抽烟一边小声的聊着天。

这时,其中一个士兵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然后制止了闲谈。他拿着枪,慢慢向前摸了过去。“什么人!”那士兵大叫着拿着枪往树后一指,树后面一个身穿黑衣的人笑着举起了双手。

另一个士兵拿火把照着那人,那黑衣男子笑着,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嘿,被你们发现了也好,我正琢磨着如何接近你们呢。”“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团长下的命令是发现可疑人员是可以就地枪决的!”举枪的士兵喊叫道。

黑衣男子敛起了笑容。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举枪的士兵借着火光看清了是什么东西之后,立马收起了枪,连声说不好意思,然后贴在拿着火把的士兵的耳边说道:“快去把张副官喊来。”

李罗胜的副官张成很快就来到了警戒哨处,他四下看了看,见四处无他人,小声的对黑衣男子说,请随我来。

黑衣男子跟在张成后面,直奔李罗胜的营帐。

张成将黑衣男子带到李罗胜跟前,李罗胜抬起头,然后让张副官出去看着点。

张成走出营帐后,李罗胜笑着和黑衣男子握手道:“房副队长,别来无恙啊。”

这黑衣男子正是自卫队副队长、徐武手下的一连长房超。一番简单的寒暄后,房超直奔正题。“我们张队长想尽快结束战斗,所以他托我问问李团长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

李罗胜想了想,然后返身回到桌前坐下,摊开信纸,拿着笔在上面画着。没过多久李罗胜收起笔,将信纸叠好,递给房超。

“你把这个交给张队长,他张队长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要表达的意思。”

“好的”房超高兴的接过信纸,转身就走。

“慢着!”房超听到声音,马上停住了脚步转过身。

“你们队长真的叫张宏?”李罗胜有些耐人寻味的盯着房超问道。

“那不然呢?”房超笑笑回答道。

“他之前是不是有个名字叫徐武啊?”

“徐武是谁啊?”房超有些疑惑的望着李罗胜。

李罗胜盯着房超看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没事了,你出去小心点,外面情况比较复杂,可能有孙政的眼线。去吧。”

“好嘞。”房超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