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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华夏始祖之陵

文/弘征

在临近陕西省黄陵县的盘山公路上,薄暮中,居高临远,只见光秃秃的山峦逶迤飞腾,间或有一两处异样得引人注目的小丘,也只是点缀着几丛浅草,远远洗不脱心头的一路黄尘。忽然,远处似有一大片郁苍苍的林木参天,惊诧间,司机告诉我们:那就是黄陵了。

黄陵,即轩辕黄帝的寝陵。凡我中华子孙,谁不以能来拜谒自己的祖先为幸!我们抵达黄陵县城时,天已经黑了,距黄陵所在的桥山还远,只好在黄陵宾馆先安顿下来。翌晨,天还未大明,深懂得我们心意的司机就已经将引擎发动。上山的路如一根带子回旋着搭在山间,加之正在重修(现在一定已加宽了),坑坑洼洼,让人颠簸得若舟浮海上。大家都称赞司机的技术高超,在这样窄陡而又暗如幽夜的山林小道上能一路平安很快就到了山腰的黄帝庙。顿时朝暾灿烂,云蔚霞蒸,山花盈襟,四顾神怡。十余株庞然古柏立在面前,惊叹之声,足够动人心魄!入门左侧一株,高五十八市尺,下围三十一市尺,谚云:“七搂八柞半,圪里圪瘩不上算。”可知其径围之大。相传此柏已五千年,是黄帝当年手植,与咱们始祖年岁也就相差不多了。这大概不是真的,只是后人的一种愿望而已。但经过科学家们鉴定,约三千年是肯定的。其余的十来株也都在千年以上。其中还有一株斑痕密布,纵横成行,仿佛被巨钉钉过,柏脂由钉孔间渗出凝结成球,晶莹得似一团团琥珀。相传这是汉武帝巡朔方归来朝拜黄陵,在树上挂过他的铠甲所致,故名挂甲柏。这当然也不可能是真的,但谁不佩服我们祖先想象力的丰富。这是一种极为稀罕的柏树,据云当今世上仅发现两株,就更令人惊叹了。

离黄帝庙再上山,约五华里才能到达黄陵。沿途翠柏成荫,清香沁脾。有说万株的,也有说三万六千株的,无法证实,因为谁也不能去数。但在万株以上是无疑的。光是上山的简易公路两旁,五华里长,株间又密,堪称一片浩瀚的柏海,还有我们在车中视线所不及的呢。柏树为历年所植,故大小不一,也可见先人们一代接一代的只植不伐的劳绩和何等殷勤。相传在封建帝王时代,曾法定当地人民一人一树,若谁毁坏,罪至杀头,以致枯枝腐烂也无人去拾,这里的山林受祖陵庇荫,是非常神圣的地方。后来杀头的法律虽早已取消,但人们出于对始祖的崇敬,也一直没有谁来采伐。但我们在一路上却很见有一些断蔸折干,司机告诉我们:这是“史无前例”留下来的“成果”。大约在那时,黄帝也算是最老的“封建”头儿,周围的柏树也就属于“四旧”了。

沿柏径登上顶峰,才是黄帝的寝陵所在。陵前不远,有一块石碑,上镌“文武官员至此下马”。我们既非文武官员,也没有乘马,但也很虔诚地远远就下了车。寝陵位于桥山之巅,沮水环绕于山麓。陵高三点六米,周长四十八米,墓前有碑,上刻“桥山龙驭”四字。祭亭内有一块石碑,“黄帝陵”三字为郭沫若在“大跃进”的年代所书。碑身有点向左倾斜,碑额的刻工极为粗糙;尤其是郭老的那方名印,被刻得篆文如楷书,刻工之劣,比起我们一路上所见的碑刻来,不啻有天壤之别,郭老如见了一定会大大地摇头。

黄陵相传是黄帝的衣冠冢,但实际上连衣冠之是否曾有过也只能是一个谜。黄帝已仙逝五千年,这陵是后人所筑,有谁还能见衣冠?纵曾有衣冠,也早已化为泥土,不识在何方了。但是后人缅怀先德,发情思而成高冢,衣冠的假托又是何等虔诚!

相传黄陵系唐代宗(公元八世纪)时所建,但现存最早的只见有宋嘉祐六年(公元1061年)刻的《护林碑文》。祭陵前还有一土丘,称“汉武仙台”,相传也是为汉武那次巡朔方还时所筑,但也只除了后人所立碑外找不到一点可证当年的痕迹。遥思汉武帝那时想成仙,曾筑过柏梁台铸金人持盏于其上以承玉露,以便自己啜饮后能益寿延年,看来,当年他一面前来祭祖,一面也在这儿筑台祈求自己能够成仙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

因为黄帝是咱们中华民族的始祖,旧时的皇帝虽“贵为天子”,也是要顶礼膜拜的,历代帝王都曾亲自或差遣官员代他来祭扫。但现存轩辕庙里的,也只有明、清两代的祭碑列列成行,再往上一点的却一块也未见。国民党统治时期,也常派大员来祭扫。抗日战争期间,国共两党曾派代表来共同谒陵;陕甘宁边区人民政府派了张国焘来,就在黄帝陵前,他和国民党的代表勾搭成一笔肮脏的交易。张国焘后来终于流落异乡潦倒而死,其人不仅为今人和后人所不齿,也是祖宗所不能饶恕的不肖子孙。

在黄陵前小憩,徘徊,天虽早已大明,而晓雾犹浓,林荫蔽日。想拍几张照片留念,但同来的摄影师虽带了一部好相机,却以为大白天在野外而没有带闪光灯来,以致因光线太暗而不能拍摄,令人大失所望照片虽未拍成,但我们有幸来瞻仰始祖之陵,下山来,已是非常兴奋了。